19队之声名远播
六月的束店影视基地热得能听到汗液蒸发的声音，可就在这样的酷暑之下，“民国街”的拍摄现场还是挤得水泄不通。
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维持秩序的保安，还有忙着架设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这可是“国民女神”黎安安的首部电视剧，更重要的是，这是她跟尚牧恋情曝光之后的首次合作。
多次被拍到甜蜜恩爱画面的两人，却以需要空间为由一直没有接受正面采访。媒体都想趁着这次探班问出点八卦，好充实明天的头条。
按照媒体探班惯例，经过一二轮采访之后，媒体们还会围观一下现场拍摄。
剧组为了造声势特意挑了一场重头戏——男主角为了掩护女主角而被特务枪杀。戏里戏外都是情，媒体们只要随便写写拍拍都是满满的噱头。
“1，2，3，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尚牧把几句慷慨激昂的台词一说完，烟火师拇指一动。随着“噗噗”几声，尚牧衣服上的炸点爆出多个孔洞，血雾喷薄而出，他应声而倒。
“你不能离开我！”黎安安大叫着扑上去，情绪饱满，不愧是新科影后。
尚牧躺在她的怀里，微微张开眼睛，动了动嘴唇，只在嘴角溢出了鲜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然后头一偏，死了。
“卡。”导演大吼一声，“不错不错，尚牧临场发挥得真好，此时无声胜有声啊。那个……把摄像的轨道重新铺一下，咱们换个角度再拍一下。”
媒体鼓起掌来，剧务忙忙碌碌地奔跑吆喝着，现场恢复成嘈杂的无序状态。
黎安安拍拍尚牧的肩膀，“演得真好，起来啦。”
小助理和烟火师也走上前去，却再也没有人能摇醒他——他死了，真的，死了。
1
陈方白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呃，他也知道面对人命案，兴奋确实不是种体面的情绪，可是他也确实不是个体面人。这不，他已经一脸谄媚地缠磨许尧了。
“老大，我就去看看，我不接近她还不行吗？老大，我保证，我以我的人格！不，警徽！不不不，以19队工作证做保证，我绝对不会丧失理智。”
“丧失？你得有理智才行啊。”许尧横了他一眼，巴掌当然是紧随其后。
“老大，你打死我吧，只要能去现场看一眼黎安安，你打死我都行！”陈方白脖子一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许尧一向是对队员有求必应的，屁股、左右膝盖各一脚，后脑勺上一记带着回声的爆栗。要不是曲暖推门而入，陈方白“求死”的请求可能真的就实现了。
“许……许队，陈方白受伤算工伤，还得你给报销。”曲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颤颤巍巍地缩在门口劝阻着。
她是真的不敢上前拉架，号称“年羹尧”的许尧，心狠手辣谁不知道？
“直接去现场吧。”许尧停了手，依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暴躁，瞄了陈方白一眼，“把这个废物一起带上，坐你的车。”
“谢谢老大！”一手揉着头一手撑着桌子的陈方白，居然依旧露出了一脸感激的笑容。
警方的警戒线从影视基地的大门开始拉，但还是阻挡不了好事群众和媒体的热情，门前那条不算窄的路被各种采访车占得满满当当。
陈方白摇下窗户喊了一句，“让一让，我们是警察。”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可是不得了。瞬间好几个手机、录音笔、话筒就塞进了窗缝里，让他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怼了一脸。
“愣什么愣，快开呀。”他扭脸向已经吓坏了的曲暖大吼着，同时拼命向后躲过几个记者伸进来的手，那架势好像要把他从窗户里拖出去采访。
曲暖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值班的警察也闻讯过来进行疏导，这才让他们俩脱离了包围圈。
惊魂未定的两人一下车就看到了更震撼的场面——一个教堂模样的场景里面挤挤挨挨地坐满了人。而许尧跟几个警察就像布道的牧师一样，在台上布帘隔出来的隔间里挨个接见着。
“这，这都是要问询的人？”陈方白几乎是欲哭无泪了，趁着老大没看过来，他抓紧时间伸直脖子不停左右张望着。
“别看了，黎安安不在这儿，她在医院陪着尚牧呢。不信你看……”曲暖递过手机，是某个视频网站的直播。
尚牧所在的医院门口，一个类似发言人的人正对着大批媒体说明目前的情况。
大致就是确认尚牧出了事故，应该是拍戏过程中出了意外，还在抢救。他的家人正在赶来，爱人黎安安则一直陪在身边，期待他渡过难关……
“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水平真不错，一脸的平静自信，还掺杂了适度的沉痛，这演技赶明儿都可以来咱们警局当卧底了。”
陈方白看了几眼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不是送医院之前就咽气了吗？我听说段公子早就直奔医院拿尸体去了啊。”
“可能要在商量之后统一公布吧？他毕竟是名人，死的时候又有那么多媒体。”曲暖噘了噘嘴，“现场人太多了，又兵荒马乱的，我看可能拿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现场痕迹。”
陈方白闻言嘴角露出了笑容。别说，这种媒体扎堆的时候对自己最有利，毕竟那么多相机全方位照着呢不是？他得意地吹了个小小的口哨，连没看到黎安安的挫败感都忘记了。
2
“直击死亡，我们在现场”“大图慎点，尚牧爆炸现场”……不到24小时，尚牧成了爆点的热搜，各种耸人听闻的头条层出不穷。
案子发生在媒体扎堆的时刻，更惹人眼球的是大批媒体杀去医院后，却被告知尚牧的尸体被拉去法医鉴定所了。
天啊，这是谋杀？！娱乐加惊悚悬案，有这种交集的新闻谁不喜欢？
自从警局宣布介入调查以来，总局前台的电话就没消停过。不知道是哪个神通广大的家伙居然把电话打到了许尧办公室，搞得他大为光火，索性拔掉了10层所有的电话线。
热热闹闹开开心心抢头条的媒体们不知道，这种热情把19队的队员推到了何种境地。
比如现在，许尧一脸阴沉地扫视着全场，例会呈现出一片死气沉沉的自保氛围。陈方白蠢蠢欲动想要打破僵局，但是又怕被一掌拍成脑震荡。
“啧，怎么的？等着我给你们报告呢？”许尧食指指节一叩，在座的队员都吓了一跳。
段煦为了大家的安全最先站了起来，毕竟他是沉稳周全的代表，基本上是所有领导喜欢的类型。
“死者身体状况良好，常规血检药检均正常。躯干部位有多处烧伤，因为爆炸，内脏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引起了内脏出血最终器官衰竭死亡。
“有意思的是，我在死者体内发现了一些硬质碎片，几乎镶嵌进了死者的多处重要器官。由于碎片很细小基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有可能是安在炸点上的接收器，还需要鉴证科进一步确认。”
“小段你没有说到点子上，现在我们的主要问题是案件的定性。意外还是他杀？在你的报告里完全没有体现出来。碎片如果是接收器，那有没有可能就是意外？”看来许尧的心情真的很不好，连大众情人段煦也未能幸免。
“是他杀。”曲暖令人意外地站了起来，神情坚定。
“我查过了，这个剧组之前用的是胶管炸药，这种火药非常安全。可是在尚牧穿着的衣服里，炸点里装着的是多种炸药和火药的混合物。其用量大大超过了效果所需的量，甚至炸穿了死者衣服里面的防震硬纸板，在身上造成烧伤。”
“对对对，是他杀。”陈方白眼见着许尧的脸色有所缓和，马上见风使舵地起身附和着。
“而且，我连嫌疑犯都找到了，就是他们的一个烟火师——付奇。通过我对大部分群演的问询，他们普遍反映受害人跟他多次起过摩擦。我查了一下，剧组里一共有4个烟火师，只有付奇没有执照，算是个黑户。
“而且在探班当天有多场爆炸戏，那几个有证的都忙着去布置大场面了，受害人穿着的那件衣服里面的爆点就交给付奇负责了。那家伙正被危险物品管理组押着问话呢，明天我就能去找他，咱就结案。”
“不，我不同意。”曲暖反对的声音异常洪亮。
陈方白瞪着眼睛，一个劲儿撇嘴示意。这是什么情况，曲暖都来砸自己场子了，当我19队唯一正式员工的头衔是虚名吗？老大这种暴躁时刻，还不分分钟秒了我？
“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嫌疑人应该不是专业人士。这个粉末的成分非常混乱，每种炸药和火药都有一部分。一个专业的烟火师，哪怕是没有执照的，也不会把整个成分搞得如此杂乱无章。
“要是真想炸死尚牧，伪造成意外的方法很多，这种东拼西凑的样子倒很像是一个匆匆忙忙的外行。”
许尧对曲暖点点头，眼睛快速地横了陈方白一眼。后者脖子一缩，简直想抱头就跑。
散会之后，陈方白跟在曲暖后头，一副准备寻衅滋事的不服嘴脸。
老大赏的那几个巴掌倒是其次，关键是老大现在禁止他参与问询啊。这下可好，自己只能对着剧组之前的拍摄花絮以解相思之苦了。而曲暖呢，马上奔赴GCM公司问询黎安安。
“小暖暖，这下你高兴了吧？我跟女神的未来就这么被你毁了。”陈方白一脸幽怨，像个住在冷宫两百年的弃妇。
“白哥。”曲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你作为一个普通的粉丝，以后是有机会见到黎安安的。但是如果我把你描述成一个极度偏执，甚至差点被警队踢出去的脑残粉，想必你以后就上了黑名单了。别说近距离接触，估计远观都不行。”
“所以？”陈方白退后一步，这个平时羞涩沉默的姑娘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带坏了？除了拆台，连威胁人都学会了？
“没有所以啊，我只是说了许队告诉我的一种可能性而已。”曲暖的笑容依旧是纯良无害的萌萌哒少女。
老大！陈方白欲哭无泪，在心里呐喊：我以后再也不敢顶嘴了，真的！
3
陈方白跟危险物品管理组的关系不错，他们同意让他先来审讯。
付奇是那种典型的愣头青，都进了局子了，还是脖子一梗，打死要做英雄好汉的架势。
“给，喝点水，说了半天了，累了吧。”陈方白知道，这种人跟他抖威风没用，得怀柔。
果然付奇虽然还是一脸丧气地看着他，却接过水“咚咚咚”灌进去好几大口。
“哎，我听说尚牧这人挺欠揍的是不是？”
付奇白了他一眼，“是又怎么了？都是男人，我真的看他不爽就直接上拳头招呼，才不会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呢。”
“我也没说是你把他给炸死的呀，我是想说，你是什么时候弄好的衣服呢？弄好之后又放到哪里去了？期间谁会接触到这件衣服呢？”
付奇一愣，被追着叫了半天凶手，突然有人问到这么实际的问题，他这才开始回忆整个事情的时间线。
剧组是在拍摄前一天临时通知要改戏的，因为要全力去做大场景的爆破布置，所以他急急忙忙在衣服里装了几个胶管炸药。想着明天早上再测试就行了，然后把衣服扔进了道具间，就去大场景帮忙了。
道具间里面都是些杂物、衣服，也不怕偷，道具为了拿东西方便经常是不锁门的。走廊上好像是有一个小小的探头，但是看起来不像是开着的。道具间旁边就是演员化妆室，人来人往的，真不知道谁进去过。
“火药呢？”
“都跟刚刚的警察说了八百遍了，存放在货车里，钥匙只有我们组长有。大夜的时候经常不锁，但是大家都躲着走，也没想着谁会去偷。”
“那……你第二天拍摄之前是不是没有测试衣服里的炸点啊？”
“哎，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尚牧那个人吧特别事儿，按理说测试他比我积极，但是他也没提。我，我这不是一忙就忘了嘛！况且胶管炸药太安全了，我们哥们儿经常在手里炸几个，啥问题也没有。”
付奇的表情很真诚，疑惑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到底为什么没有进行测试呢？陈方白决定回去好好看看录像，也许可以从花絮里瞄到些蛛丝马迹。
陈方白回办公室开了电脑，等开机的间隙用手机看了几眼微博，立刻忍不住想买点瓜子、花生，当个合格的吃瓜群众。饶是他这种警队里碎嘴的鼻祖，也不得不佩服媒体的速度和网民的力量。
媒体化身检察官提出一种又一种可能；网民呢，全员开挂，都有了福尔摩斯属性。在他们眼里，尚牧N年前发的一个表情都有了别样的意义，只言片语里都是不详的端倪。一时之间全民参与，更像是年度脑洞编剧的评比。
“有发现了？”许尧风尘仆仆地进了门。
“有！老大你来看，这个世界简直太精彩了。有人扒出来尚牧其实跟一个男艺人有染，但是为了继续搭安安炒作恋情，所以一直隐瞒性向。
“搞不好就是这个男艺人因为长期当尚牧背后的男人，所以心怀不满，故意选在他跟黎安安公开采访的这天杀了他。”陈方白两眼放光，敲打着翻着网页，继续扒。
“那个经纪人叫什么赵林光的也不是好东西，有传闻说他把尚牧大部分的片酬都拿跑了，现在尚牧想独立，跟他都闹了好几天了。你是不知道，好多版权什么的都在这个经纪人手里，尚牧一死，他就可以趁机出什么绝版DVD啊，大捞一笔！”
陈方白唾沫星子乱飞，一脸沉迷八卦的键盘侠嘴脸。
“还有这个，看看看，这是那个烟火师付奇的个人简历，就连他身上的每个疤痕怎么来的都有细致的描述。我今天都没问出这么多东西来。”
“跟尚牧有染的男艺人是谁你查到了吗？付奇的问询报告出了没有？赵林光跟尚牧的合同纠纷核实了吗？”
许尧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陈方白却暗暗往后挪了挪椅子，心里直叫大事不好。自己看热闹看得太开心，顺嘴全秃噜了，但是跟老大说这些，性质就是上班的时候看八卦，是缺岗渎职啊。
陈方白缓缓地摇头，皱着眉紧紧闭住了眼睛，等着头上挨一下子。
结果许尧直接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了下来，“少给我整这些没用的，网上都能查出来我还要你干什么？人云亦云是你一个警察该干的？”
“是，是，老大。”陈方白为了防止老大再上来补一脚并没有站起来，而是一边一脸诚恳低眉顺眼地承认错误，一边又悄悄向后蹭了蹭。
所幸许尧只是斜了他一眼，就转身进办公室了。
不知道在哪里躲着的曲暖这才走了出来，一边把陈方白拉起来，一边说：“白哥，我觉得你这些花边也不是都没有用，这个赵林光，是有问题。”
“你这个马后炮，刚刚领导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陈方白龇牙咧嘴地站起来，顺手揉了一把曲暖的脑袋。
“许队教训你的时候最不能插手，不然很容易被误伤。”曲暖眨巴眨巴大眼睛，很是无辜，“我今天不是去见黎安安了吗？国民女神，真的是长得好美，脾气修养也特别好。”
陈方白立刻把反驳的话都压了下去，一脸谄媚加痴汉样，认真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黎安安的精神状态很萎靡，周围站着一圈医生、护士、助理、经纪人。
曲暖很“严肃”地告诫了好几遍，却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回事。最后还是黎安安温言表示自己没事，想赶紧跟警察聊聊帮助破案，这才支走了大批人马。
根据黎安安的说法，尚牧因为要直面媒体很紧张，所以前一晚俩人一直商量对策到很晚才各自回房间。剩下的时间嘛，她都在拍戏，没有去过道具间。至于赵林光，下午说是有演员要带，匆匆忙忙离开现场了。
据黎安安反应，赵林光跟尚牧的确有矛盾，不过却跟网上流传的版本完全相反。
据说尚牧是赵林光从群演里发现的，然后极力吸收进了新星计划，又一手把他捧红。
可惜这就是一个现代版的“农夫与蛇”，红了的尚牧劣根性全开，各种负面新闻此消彼长，导致很多厂家都终止了代言，损失巨大。
正好经纪合约快到期，赵林光心灰意冷不想带他了，要专心培养自己手下几个初见端倪的小花小草。哪知道尚牧勃然大怒，暗中打压那几个新人，让他的心血付之东流。
后来尚牧跟女神黎安安公布恋情，公司几年来的培养终于要见到回报了。何况都是手下艺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公司施压让赵林光继续为尚牧做牛做马，应付媒体和他日益无礼过分的要求。
“而且啊，探班安排的本来不是这场中弹戏，尚牧也很排斥拍这种危险戏份，从来都是找替身。可是也不知道赵林光是怎么跟他说的，不仅把这场戏定成了探班的展示场次，还说服他亲自上阵。这才有了后面火药过量，尚牧被炸身亡的‘意外’。”
曲暖耸耸肩，撇撇嘴，脸上有点神秘感。
陈方白咂了咂嘴，皱起眉头揪了揪下巴，“提前改戏，这点倒是跟付奇说的一样。尚牧没有要求测试炸点，是不是也是赵林光说服的？你手头有没有什么证据？火药残留测得怎么样？”
曲暖刚刚讲故事的兴奋劲儿泄了一半，一脸挫败。
“跟我想的一样，现场混乱无法取证。至于火药残留，赵林光和许多人都第一时间上去查看伤势，再加上拍爆炸戏，身上难免有火药残留，不能作为证据。我倒是在道具间找到了装火药的塑料袋，可惜，上面没有什么指纹或者DNA可供比对。”
陈方白反倒是精神抖擞起来，“哼，下午提前回公司？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回公司之前先去道具室装了个炸药。”
4
赵林光大概在经纪人的队伍里也算是颜值偏低的了。矮胖敦实，急速撤退的发际线让他看起来既衰老又猥琐。
一双小眼里还闪烁着商人惯有的精明，偏偏脸上堆着油腻腻的笑容，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实在无法想象他是黎安安口中能力超强的王牌经纪人。
相比于竭尽全力躲避媒体的黎安安，赵林光正全力周旋在媒体之间，似乎还有些乐此不疲。
就在陈方白见到他握个手的工夫，他还接了两个电话，给身边用手机打新闻稿的小助理做了指导，“哎哎哎，多写点他跟安安的恩爱，以及不让恋情曝光的低调，省得他那些绯闻对象往上倒贴。”
他转过身来咧嘴一笑，应付般的友好像要从每一个笑褶里溢出来。
“不好意思，最近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你们也知道，媒体从你们那里得不到消息就会来找我，再加上还要筹办尚牧的追悼会，哎……”
赵林光叹了一口气，搓搓手，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悲伤或者遗憾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忙碌中的——兴奋？
陈方白倒是坦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赵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你那几天的日程。我听说你在探班日前一天下午提前撤退了是吗？大概是几点呢？”
“一两点吧？我记得刚放饭没多久。尚牧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我看着拍戏，所以我就回公司了。”
“赵先生，媒体开放日那天为什么要临时改戏，还让尚牧亲自上阵呢？你知道这件衣服上的炸点没有经过测试吗？”
“临时改戏？我可没那本事啊，是导演组决定的。你也知道，最近媒体总说小牧抠图啊，口型对不上啊，乱七八糟的说法太多。
“其实呢？其实我们小牧是特别敬业的一个人，都是后期的问题。所以正好趁开放日这个机会，让大家了解真实的小牧。测试？这是烟火师的事情，我怎么管嘛。”
这话说得，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还给死者留了个大面子，简直高人。陈方白扯扯嘴角，第一次觉得有点无法继续对话了。
“小陈警官，我觉得这个事情你们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你们是不知道哈，每年剧组拍爆炸戏都会出点岔子的。所以小牧这个事情虽然是很让人悲痛，但是可能就是个意外嘛。”赵林光一脸和蔼的笑容，拉家常一样亲切。
“赵先生，我们内部已经发了公告，按照他杀来调查了，你为什么总想把这个事情变成意外呢？是不想还死者一个公道，还是怕自己被牵扯进去？我们可有证据表明，你们两个之前有很大的利益争执。”旁敲侧击不行，那不如改正面强攻。
赵林光脸色暗了几回，却还是哈哈一笑。
“是有这么个事儿。但是他们不知道，我跟尚牧算是患难之交。当时他混群演，我呢，也是毫无建树，两个人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他是大牌不错，我在公司的地位倒也不差，如果真的不想带他也不是没办法。
“至于最后续约嘛，除了情谊，更多的是他已经从去年的负面新闻里慢慢抬头了。再加上有黎安安的加持，如果好好利用会比之前更红。演艺圈嘛，没有被万人起哄的关注度，哪来后面的咸鱼翻身啊？”
“在我看来这是辩解，不是证据。”陈方白脸上带笑，语气严肃。
“说句冒犯的话，在我看来你们也没有证据，都是猜测。”赵林光嘴角的皮肤上提，做了个笑的姿势，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冷静。
“光说动机嘛，我倒是也有怀疑的人。尚牧虽然这几天很火，但是名声远不及封后的黎安安。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她为什么选择跟负面缠身的尚牧在一起呢？我这种幕后工作人员，干得不爽可以走人，他们这些台前的戏子，想不演可没有那么容易。”
“叫谁戏子呢？没有戏子，有你的饭吃？”
“哎呦呦，看来警官也是安安的粉丝，那就是我冒犯了，当我没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你们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赵林光又堆起了笑容，不过尽是嘲讽意味，“对了小陈警官，调查结束之后尽快把尸体还给我吧。你也知道，他的追悼会快开始了，媒体都等着瞻仰遗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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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白这边进展得不顺利。那个所谓的神秘男艺人根本就是编造的，尚牧这几年的确没闲着，但是全是跟身高腿长的嫩模，完全没有一丝同性恋的倾向。
陈方白甚至专门找到了那个发帖子的人，一见到警官证他就迅速怂了，表示完全是为了博热点乱写的。
至于烟火师付奇，现场清点过胶管炸药，数量是对得上的。也有人证实他在爆破组开了个大夜，四个人忙到凌晨，凑合着挤在一起睡了个囫囵觉。
况且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更像是个受害人。天天都有媒体粉丝堵在他家门口，有要真相的，有要正义的。警察都去疏导好几回了，也没用。
至于赵林光提到的黎安安，陈方白压根就觉得他是在转移视线。况且那天她有戏，八成都在现场，收工了就跟尚牧一起去吃饭，没时间也没动机啊。
看来看去还是赵林光的嫌疑最大。陈方白调了GCM公司的监控，时间是对得上的。他截下几帧截图发给曲暖，让她去找赵林光监控里穿的衣服测测，结果一无所获，上面没有火药残留。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发起了一个“还尚牧真相”的活动，其实就是号召大家做业余侦探，提供线索，据说还集资设立了个悬赏金。
这对警局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一时之间不明真假，甚至毫无关联的所谓“线索”大量涌入，许尧不得不从局里又借调了几个人来专门甄别信息。
别说，还真捞出来个有趣的信息。有人说在案发当天上午，见到赵林光跟一个狗仔吵得很凶，最后像是达成什么协议似的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东西。
陈方白一不做二不休，扒了赵林光的银行记录，发现在案发当天，他曾经有过一笔20万的支出。
理所当然的，赵林光又被请回了审讯室。
“小陈警官，你们还是觉得是谋杀吗？”赵林光跷着二郎腿，有些不耐烦。
“20万，解释一下吧。”陈方白手一抬，“我可跟你先说好，别扯什么公司需要的烂理由，我查过了，对方账号是一个娱乐公司。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狗仔手里了？”
赵林光眼睛转了转，思考了半天才说道：“我说是意外吧你们不信，还非觉得是我干的。尚牧是我的摇钱树，哪有杀鸡取卵的？这20万是买了个新闻不假，不曝光有好处也不假，不过人总是要自保的嘛。你们既然要，我当然要配合调查。”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对着陈方白神秘一笑，“小伙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人啊，看起来永远不是他真实的样子，娱乐圈的人更是。希望你看完之后别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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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面对面地跟女神交流了，陈方白的心里却有点五味陈杂，毕竟审讯室不是个求合影、求签名的好地方。
“安……不是，黎小姐，你跟尚牧是怎么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呢？”这句话一出口，就惹得监视器前面的曲暖翻了个白眼。狗改不了吃屎啊，进了审讯室，还一副脑残粉的八卦嘴脸。
“我，我们是在影展上认识的。”黎安安憔悴却优雅，无奈地笑了笑，“我这几天身体实在是不太好，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先回去吗？”
“黎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八卦的，”陈方白直了直脊背，脸上的专业和正经劲儿加了几分，“这是你们爆出恋情之后媒体‘偷拍’的恩爱照片。经过询问，我们已经可以证实，这些照片是你们两个摆拍之后发给各家媒体的通稿。黎小姐你对这个怎么解释？”
黎安安愣了一下，随后面色闪过一丝尴尬，却还维持着从容有度的姿态，“呵，这其实也算是娱乐圈的一种套路。强强联合，炒炒绯闻，不然怎么有热点。”
“你和尚牧不算是强强联合吧？相比于你多年少绯闻多作品的好口碑，尚牧可是从来没有断过桃花。
“哪怕跟你在一起之后还多次传出来绯闻。打人啊、耍大牌之类的负面报道，他更是从来没断过。你去年刚拿了国际影后，风头一时无两，需要跟他炒绯闻吗？”
“我……我跟他一个公司的嘛，怎么说也要互相帮助一下。”
“公司的操作吗？可是根据赵林光的说法，是尚牧主动表示说服了你炒绯闻，后来公司高层还表示不满，生怕他把你这个优等生也拉下水。黎小姐这么乐于助人的原因不是爱情，不是利益，那八成就是有把柄了吧？”
不同于陈方白敲边鼓的和风细雨，许尧永远更偏好正面出击的问询。
“这是恶意中伤。”黎安安没有了刚刚的柔弱，态度强硬起来。
“这只是对动机的猜测，但是对于结果我们已经有了证据。”许尧把一件包裹在证物袋里的衣服推了过来。
“黎小姐，在这个没有隐私的时代，你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变态。比如有的人见不到偶像就会翻偶像的垃圾，这件衣服就是他在宾馆垃圾桶里捡到，然后通过那个真相活动‘捐赠’给我们的。
“我们检测过了，这件衣服上有火药残留，成分跟炸死尚牧的火药一样。”
“束店这么多人，凭什么说这衣服是我的？”
陈方白咬着嘴唇，把几张截图也推了过来，上面是正在互相推搡的两个人，“这是案发前一天狗仔拍到的，被赵林光高价收购了。要不是你一直引导我们怀疑他，也许他也不会交出这份资料来减轻嫌疑。”
“我们两个有了争执怎么样？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争吵不重要，关键是你穿的就是这件衣服。我们有电子版可以放大给你看，这件衣服上的硬质装饰品少了几块，跟你粉丝捡到的一样。黎小姐，你不承认也不要紧，衣服里多少都会有DNA的残留痕迹，我们大可以再花时间比对。”
黎安安的眉头轻皱，眼皮向下一耷拉，两手捂住了脸，低低呜咽起来，“我们两个吵架，到后来他就动手了，把我衣服上的装饰物都打掉了，我一生气就脱了扔了。”
她突然抬头，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梨花带雨又凄凉又哀婉，“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是捡到衣服的人，一定是。我们俩刚在一起，很多粉丝都不认可。只是我没想到……是我害了你呀，小牧。”
“黎小姐，别演了。没有人陷害你，都是你自己做的，而且还是蓄意谋杀。”许尧食指指节一下下叩着桌面，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我们在死者体内发现了很多细小的碎片，但是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直到看见你这件衣服上亮闪闪的硬质装饰物，经过对比简直一模一样。
“剧组有很多剧照花絮可以证明，你全天都穿着这件打底衫，而上面的饰物最后一次出现是在3点左右。随后尚牧开拍你休息，等他收工没多久你们就吵起来了。所以，我想请问一下，别人怎么有时间穿着你的衣服去弄好炸药再还给你呢？”
黎安安仰着头不说话，刚刚哭泣引起的红潮在急速退去，嘴唇逐渐苍白起来。
“付奇说只要有大夜就会一直要忙，所以装火药的货车不会上锁。我想你就是利用这种机会每次偷一点，然后攒成了最后的复仇吧？
“可惜你没那么聪明沉着，用过的塑胶袋子就大咧咧地扔在了道具间的垃圾箱里，里面可是有火药残留啊。并且，还有你的指纹。”许尧一笑，自信又轻松。
监视器前的段煦看了曲暖一眼，“有指纹吗？我怎么没听说？”
曲暖摇摇头，“没有，袋子上什么也没检查出来。手头证据不够，许队诈口供呢。”
审讯室里，三个人形成了对峙之势，黎安安死死盯着墙不发一言。
大段的沉默之后，陈方白开口了。认真，甚至可以说是深情的模样，让坐在监视器前面的曲暖心里都咯噔一下。
“安安姐，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你的粉丝。”
“那段中弹现场的视频我看了好多遍，他在你怀里咽气的时候，我觉得你还是害怕和愧疚的，你不是一个冷血的杀手。调查结果一旦在媒体上公开，必然会引起大家的猜测。
“与其这样，倒不如你自己把真相说出来。我想跟我一样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的粉丝有权利知道，一个优雅美丽的公主，到底为什么成了复仇的恶魔？”
黎安安仔细地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微微笑了，“你真是我多年的粉丝？”
“你20岁出道，演了中美合拍片中的一个路人甲。一举成名的电影是《莫忘归途》，虽然助你得到影后的是《小镇》，但是我最喜欢《无人清白》里你演的反派。”
“我也最喜欢那个自杀的反派，活得自由又冷静。”黎安安接过话头，表情像是在接受媒体专访，“所以我的人生又怎么能让尚牧这种人渣攥在手里呢？”
“我从出道就出演了大制作的电影，成名早运气好是大家对我的评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很努力，一般人吃不了的苦，我都没问题。”黎安安扬起了脖子，像个女王。
20岁，还在上电影学院的黎安安终于面试进了一个剧组，有幸在一部中美合拍片里露了脸。接下来她的演艺生涯就是她一往无前的奋斗史。
对戏，她可以连路人、丫鬟的台词都背下来；白天连拍几十本杂志，晚上还要杀回剧组拍大夜戏；全年无休是常事，就连跟组的助理都熬不住了，她还在人工雨里淋了一遍又一遍……
将近六年辛苦总算没有白熬，她成了年轻的影后，有了地位也有了好声望。
可惜却一时糊涂，跟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发展了恋情。谁知道这个小明星身世不清白，带着她出入不少酒吧夜店，也不知道哪一次她就被人下了药，从此染上了毒瘾。
十八线小明星最终吸掉了自己的生命，黎安安几经挣扎甚至息影两年，才从私人戒毒所里出来重整旗鼓，却遇到了这个刚刚冒红却负面新闻缠身的尚牧。
他就是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当年的朋友之一，他知道黎安安的黑暗秘密，手里有她在夜店吸到癫狂的证据。
“因为我成名早，网上早有传闻，说我是睡出来的，那时候的新闻就已经让我不堪重负了。‘高贵女神到吸毒烂人’，我都能想象到媒体的大标题。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认真了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我清清白白得来的一切。可惜我的配合非但没有换来尚牧的安分，反而让他觉得抓住了把柄更加有恃无恐。”黎安安靠在椅背上，神情冷静高傲，却没有悔意。
“他约会嫩模，我要出来灭火。他请制片导演旅游，我要作陪报销。他拍电视剧，我要投资参演。我看出来了，在把我榨干之前，他不会停止。
“我不能让他把持了我的人生，只能一劳永逸。我早就听说这场戏的重头是中弹戏，为了最近的负面新闻，他不得不亲自上场，我准备了好多天，才终于得到了这个完美的机会。”
“其实最终实施的当天晚上，我后悔了。可是他给我发微信，让我明天老实点。我知道我不能回头了。
“那件衣服是我亲手给他穿上的，他嫌沉不乐意，我就告诉他早上我刚做过测试，特意在里面多加了硬纸板防震。他就信了，都没有再多问烟火师一句。他呀，总想红，想声名远播，这下我也算是帮他实现愿望了。”
依旧微笑的她却让陈方白背后冷气直冒，他还记得电影里那个疯狂报复最终饮弹自杀的女子，那么真实，似乎就是她另一个人格的写照……
6
黎安安被捕，引起了网络的再一次风暴。
一时之间网上出现了好几派。黎安安的支持者坚持认为她是无辜的警方是傻子，还有一派认为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隐情，剩下一派则站有罪必死，来回换队的好不热闹。
一时之间，尚牧的人生、黎安安的人生又被挖出来进行反复比较。
市警局的10层这几天只有陈方白一个人在赶报告。
段煦在办尚牧的尸体移交，曲暖在鉴证科和19队来回跑，把后期的物证材料分析补齐。老大呢，被各种媒体和领导缠住，商讨公告内容，统一媒体口径。
“各种媒体弄得我脑袋都炸了。”段煦揉着眉心走了进来，“给你，这是尸检报告。”
“段公子你这种代言人都受不了了？”好几天没有说话的人了，陈方白显得很是激动。
“你没看新的娱乐头条吗？媒体对段公子也很有兴趣，还有人说要给他开专栏呢。”曲暖跟在后面接话道。
陈方白打开网页，“帅气法医破娱乐圈大案”“颜值与智商双高的现代福尔摩斯”。伴随着段煦温文尔雅的笑容，下面的留言基本可以总结为两个字——想嫁。
“快别看这些垃圾新闻了，这些媒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都没来吗？”段煦伸手把显示屏关了，“这案子的受害者可不止尚牧一个，前几天那个烟火师付奇也被拉来了，自杀的。”
“啊？太愧疚了？”
“我看是压力太大了。他已经在市医院治了几周了，重度抑郁症。网上前几天说他是凶手，后来又怪他没有好好看管火药，这阵仗比我们审讯还恐怖。
“天天都有人骂上门，谁的精神也受不了啊。”段煦叹了口气，面色难得地沉重起来，“好了，我走了，刚才悬案组的找来了，说是要重启一个旧案，让我去看看。”
“哎，好。”陈方白目送着段煦的背影，转过身来砸砸嘴，“这哪是关心死者啊，根本就是一群猎奇者的狂欢。现在看来反倒是那个赵林光过得最好，可是也不知道他手里明明有证据，为什么不拿出来？”
“这个我倒是问他了。”曲暖眼神幽幽暗暗的，有点想不明白的意思。
“他说，其实最希望是意外。不然肯定会把尚牧的过去挖出来，这样，以后追悼会、出纪念专辑什么的就不好卖了。人设崩了，价值也就没了。
“说起来这个赵林光也挺可怕的。他在网上搞了好几派来回打，把尚牧越炒越红，案子越说越悬乎，反倒是没人在乎尚牧是什么样的人了。前几天他还很得意地跟我说，这下尚牧可以靠一死来名垂演艺圈了。”
陈方白眼睛精光一闪，瞬间转移了话题，“这么说，你跟赵林光挺熟的？”
“呃，就算认识吧。”曲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陈方白堆出一脸老大哥般温柔慈爱的笑容，拿出一张照片塞进了她手里，“喏，你要是有机会啊，就把这个交给赵林光看看，万一他们正需要我这种一身正气、英俊神武的演员呢？”
好么，一张6寸照片背后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参与过的节目。多是警局联欢会上的小品，连警民联欢会的时候演过一场话剧都写得一清二楚。
翻过正面一看，曲暖差点吓了个跟头，“这，这是你？”
“嘿嘿，精修、精修。”陈方白比了个跟照片上一样的动作，除了那装正经却无比做作的感觉之外，真的看不出来跟照片上的人有半点关系。
“啪，”许尧永远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爆栗永远赏得顺手，“别幻想了，赵林光主动要了段煦的联系方式，就算有机会也不会找你的。何况你作为19队唯一的正式员工应该减少曝光度，这个不用我提醒你吧。”
陈方白咧着嘴一脸委屈和失落，自己以后留在警局的名声，怕就是19队第一个被队长打死的队员了。
【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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