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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冲到太子身边,揪起了他的领子。

晏潭的酒醒了大半,忙身手矫捷地将宣王和太子拉开,因为太过用力,猝不及防听见了一阵布帛撕裂之声。

暴怒的宣王竟然直接将太子的领子撕了下来。

太子因为缺氧憋得双脸通红,噙着笑,不依不饶地盯着面前想把他千刀万剐的人,用只有三个人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二弟,你争不过我。”

宣王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恨声道:“他死了,我要你们都陪葬。”然后目光一转,如刀般落在晏潭脸庞上,“尤其是你,晏大人。”

晏潭心知宣王是记恨他当时的指证,默然不语。

对峙之间,突然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句:“太子殿下吐血了!”

一时之际,众人手足无措。

心下一惊,晏潭见到太子嘴角溢出一丝鲜红,也顾不上君臣之礼,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与众人不同的,宣王直直伫立在原地,一双黝黑的眸子亮得炫目,仿佛在面前垂死的人不是自己的胞兄,而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或者物品。

几日之后,宣王萧迟因为寿宴之时公开毒害太子而被收监入狱。

太子病重,一时之间,朝廷风云瞬息万变。

此次皇家丑闻不禁让人联想到前段时间太子妃遭人毒害之事,大家都不是瞎子,私下都道是宣王生性贪婪却觊觎皇位,失去心腹后沉不住气竟狠下心手足相残,惹得圣上大怒,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第6章第6章

宣王失势后,关于他和陆郁离的事情也成了茶馆酒肆饭后的谈资。

陆郁离是前礼部尚书陆慕的独子,自小熟读诗书,过目成诵。

在陆少爷五岁的时候,陆府迎来了有位云游的僧人。

僧人慈眉善目,仿佛身上笼罩着佛光。

他告诉陆尚书,陆家的独子是个天煞孤星的命盘。

天煞孤星,最克亲近之人,稍个不慎,会为全族人带来灾祸。若要破解,则需将陆郁离送至深山寺庙修行,不再理会尘世间的羁绊,终日佛音青灯相伴,方能化去命里煞气。

陆尚书疼惜爱子,当即大怒将人逐出了陆府。

谁也没想到当日僧人竟一语成谶,陆家在几年后因为一首诗被诛了九族。

而呈上堂的证据,正是陆郁离临摹的幼稚字体。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一道圣旨,带走了陆府上下六十多口的性命。

然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陆家的公子,却因为宣王的以死相保,活了下来。

二皇子萧迟,母妃为容妃邹氏,邹氏出自三世公卿的邹家,因其母妃温柔贤德的性子,使得大皇子与二皇子自小便极其受宠。

尤其是二皇子自小机灵古怪,圣上便更加怜爱。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一向恃宠而骄的二皇子那日偷跑去大理寺观摩大理寺处理案件,正巧遇到了年幼的陆郁离。

精明的皇帝知道陆家谋逆一案中的重要之物正是出自陆郁离,索性卖了以绝食相逼的二儿子一个面子,饶了陆郁离一命。

自此,陆郁离便同萧迟一般,养在了容妃膝下。

大义灭亲四个字更是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永远压在了陆郁离的肩上。

长大后的陆郁离与人往来甚少,逐渐变得寡言少语,因他在丹青上的造诣,成了宫中御用画师,专为皇家之人泼墨绘意。

先太子妃温柔可人,备受宫人爱戴,更不知怎的与陆郁离说上过几句话。

在生辰的日子,向来只绘人的陆郁离更是送上了一柄百花折扇,扇面上百花齐放,花团锦簇,更是在宴席上引来了一阵彩蝶,惊得人连连称奇。

渐渐地,他的画作也因华美瑰丽的风格,被捧得千金难求。

众口难调,也有人是看不上陆郁离的,比如晏潭知道的那位。

不过晏潭也不明白,为何疏竹会对陆郁离的朝露笔如此看重。

兰烬不知怎么的,非要嚷着要给他家公子烧些草药,熏熏铺子里的虫蚁走兽,虫蚁没熏到,倒是把自己双目熏得通红。

一时之间,屋子里全是草药哔哔啵啵的燃烧声。

晏潭站得远远的,疏竹靠在藤椅上,细细观摩着朝露笔,青葱的手指细细摩挲着笔杆,素白的衣衫上似有黑色的灰末:“留影费心了。”

晏潭替他拈去发间些许的烟尘,如实道:“不敢独占功劳,太子殿下不知怎么地,一看就喜欢上你画的墨竹,当即就把朝露交给我了。”

兰烬冷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宣王喜爱竹?我家公子画竹自然是极好的。”

“如此说来,我倒是最后一个不知道宣王爱竹的人了?”晏潭调侃道。

牙尖嘴利的小童仿佛触到什么禁忌,瘪着嘴又不说话了。

疏竹笑了笑,将笔放回锦盒里,递给晏潭,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轻声道:“铺子里堆积了不少物什,兰烬过些日子得好好收拾收拾。朝露贵重,怕给弄丢了,你可愿意帮我保管一下?”

眼神真挚,到叫人不拒绝,晏潭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点点头,耳尖可疑地红了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疏竹的目光在窗台上略过,停了一瞬,有些心疼道:“前些日子下雨,有些浇坏了。”

只见窗台上盆里一株孤零零的兰花,像承受不住风雨的肆虐,恹恹地垂下头。

兰烬面上一窒,有些别扭地回道:“最近忙得紧,忘记搬进去了。”

“你这样丢三落四,可如何是好啊?”疏竹满眼无可奈何。

兰烬不住地向晏潭使眼色,嘟囔道:“哪有公子重要?”

见疏竹眉间神色有变得锐利之势,晏潭忙替他将肩头的烟灰拭去,劝哄道:“左右不过一盆花,还能有人重要吗?大不了我以后时常来帮你浇浇花。”

疏竹原想反驳,但听到后句,眉头舒展开,收敛笑意,一双清亮眸子里满是认真:“留影你若是肯帮我照顾这兰花,改日有空我一定为你画副画。”

“送我画?”晏潭想起去年那事,笑得恣意,“你忘记你之前送我的那副硕鼠图?我挂在书房里几日,时不时总有猫窜进来,把书房的墙壁和黄梨木桌挠得惨不忍睹。”

“哈哈哈哈!”兰烬一散先前纠结之色,笑得不可开交,“公子公子,这次送他一副山鸡图吧。天天挂在书房里,说不定运气好,能捕到几只黄鼠狼!”

“你这孩子!”晏潭作势就要去敲小书童的脑袋,“倒不如叫你家公子画副你,让我张贴在门口驱驱邪。”

兰烬躲在自家公子身后,朝着晏潭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疏竹眼中也露出俊逸清雅的笑意,整整衣襟,道:“我是认真的,过几日我手上的伤好了,一定为你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