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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也是小有造诣。

为讨表妹开心,晏潭寻遍邺城所有的铺子,终是在东街的一家铺子里寻到了一方松烟墨,问着馨香气味便知道不是寻常物。

然而他似乎来迟了一步。

望着正和掌柜侃侃而谈的青衫男子,手中把玩着那方墨砚,忍不住出声求对方割爱。

对面那人眉目间隐约一股书卷的清气,脸上也是露出温润的笑意:“这墨取自庐州松烟,深重而不姿媚,在下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到的。”

言下之意明了。

晏潭颓然,却听男子继续道,“重金倒是不必,你若是真心喜爱,送给你也无妨。只是能否借我试试墨?”

男子指了指角落边惴惴不安等待着的老人家,清雅的笑意直达眼底:“王婆的儿子从军后杳无音信,在下不才,愿为代笔。”

晏潭面上一讪,附身,注视着对方俊雅的侧脸,在耳畔轻声道:“……在下可以赠予公子其他墨砚。”

自是怪他暴殄天物。

谁知疏竹当即沉下脸,凤目微怒,在一干人瞠目结舌中,就着茶水磨墨,便执笔写起字来,漆黑的墨点飞溅在袖口也浑然不在意。

“贵重的墨砚不是谁都能用的,如今我不小心用了,便算是暴殄天物,公子若是嫌弃,就自便吧。”

一通话直叫人面红耳赤,晏潭面上挂不住,忙赔礼道歉。

那人眼中的寒冰蓦然消融,温声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晏潭抬起头,只见那人双目清澈,似是盛满了天上的星辰,映得人……心头发颤。

许多年,竟都未曾忘记。

第5章第5章

“近日见你频频出神,可是身体抱恙?”对于自己的表舅,太子还是不吝关心的。

晏潭回过神来,回了个礼,泠声道:“只不过听见了几句风言风语,臣无恙。”

太子见他突然缄默不语倒是提起了兴趣,有些好奇问道:“何等风言风语,竟惹得你深思不稳?”

大理寺负责打扫的小厮一向打扫完毕便归家,谁知那日他将带给妻子的点心落在了院子里,待他折返取物之际,已是更深露重。

谁知黑漆漆的院子早已伫立着一袭白衣,阴风阵阵。

惊悸间,有人转过来,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只把小厮吓得三魂六魄俱散。

大理寺司掌刑狱,一年到头,经手多少案子,人非圣贤,冤假错案,自然也不会少。本就是阴气怨气极重之地,有此鬼魂之说,也不奇怪。

“陆郁离?大理寺闹鬼之事本宫也略有耳闻。”太子眼中透出几分认真来,面上表情狰狞了一瞬,“就算是他如何?就算他被萧迟利用毫不知情又如何?”

“韵儿之死终是与他脱不了关系,更何况他是二弟心尖上的人!”

“呵,人都死了,我二弟还不安生,又是青竹开花,又是装神弄鬼,不过是要给那个罪臣之后讨一个清白。”

“他夺去本宫挚爱,便要有牺牲自己至爱的准备!”

陆郁离和黎韵一样,不过是两派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罢了,一句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晏潭忍得双眉紧皱,缓缓道:“……许是已故之人有什么冤屈,死不瞑目吧。”

太子闻言如遭雷击,双手颤抖着,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来了吗……”

晏潭听戏文里的说书人唱过,含冤而死之人,必然死不瞑目,尤其是带着身孕的女子,怨气极大甚至会回来找人偿命。

“陆郁离死得不冤。”多年来的帝王教导,让太子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抿唇,有些恍惚道,“若真的死得冤,尽管来找本王索命。”

一个猜想在心中成形,晏潭眼眸里一片冷漠的灰色:“宣王殿下疯癫之事,恐怕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他真的疯了?”太子撑起身,恍惚之色尽散。

晏潭想了想那日宣王的疯言疯语,点点头:“想必是的。宣王……似乎一直是认为陆郁离与臣相熟,并且直言是臣一句话落了陆郁离的罪。”

闻言,太子蓦然抬起头盯着他,清亮的眸子里是黝黑的光。

仿佛是触动了什么环扣,晏潭眼见着眼前人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忙分辩道:“臣自是从没见过陆郁离的。”

“是啊……表哥的话,我自是相信的。”太子似笑非笑地将嘴角弯起,干脆下了结论,“果然疯得不轻。”

春日羲和艳若桃,花红柳绿宴浮桥。

适逢宣王大寿之日,踏进承光殿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容。

皇帝借处理西北战线军报之事未曾现身,然而赏了不少舞姬与美酒。

一时之间,叫人猜不透帝王心思。

萧迟身着一件墨色交织绢蟒袍,腰间绑着一根苍紫色卷云纹带,一头乌黑茂密长发挽着一知白玉簪子,一双惺忪的俊美目在几杯酒下肚后清醒了几分。

当真人靠衣装,再也不见前几日的邋遢颓废之势。

觥筹交错之间,不少人都在暗忖这位王爷究竟还有几分挽回圣宠的希望。

“二弟大喜,本宫敬你一杯。”与宣王一母同胞的太子举杯扯起嘴角,笑对宣王,此时才发现他眉眼之间与宣王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晏潭便坐在太子位置左手边不远处,他清晰地看到太子的笑意未曾到达眼底。

在身边心腹不动声色的提醒下,宣王抬起他的双目,冷冰冰地回了句:“多谢太子,若是太子能将他的遗物还给我,本王更是感激不尽。”末尾几字已然叫人闻出咬牙切齿的气息。

气氛骤然凝滞,一瞬后大家又继续饮酒作乐,然而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仍然盯着权力中心的两位人。

太子和宣王暗斗不息,随着先太子妃故去和陆郁离的伏法,终于是撕破了脸。

“可是说朝露笔?”太子眯眼冷笑一声,语气无辜又认真,“左右不过一支笔而已。本宫前日收到了一副墨竹,以形写神,挥笔潇洒,墨彩飞扬,现下这画早已送往在宣王府中。二弟素来爱竹,想必不会失望。”

言下之意明了,那笔早就被太子送出去了。

晏潭想了想,安静躺在自己府中书房里一方锦盒,确实看上去不过是一支紫毫湖笔而已,看不出任何过人之处。

心理博弈无非比的就是谁的心更冷更硬,只是在这方面,宣王永远不是太子的对手。

宣王闻言,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痛,若不是衣袖被心腹臣下们拉着,恐怕早已冲上前来,与太子厮打在一起。

口诛不比笔伐,笔伐不若杀人,杀人不过诛心。

太子痛失爱妻,不但要了陆郁离偿命,更是大刀阔斧一心想要抹去陆郁离的痕迹,此举犹如一刀一刀生生将宣王凌迟,又痛苦又折磨。

宣王果然发起狂来,一个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