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祸心劫(2)

背起西城,他一刻都不敢耽误,一进大门,便碰见迎面而来的羌灵。

“少爷怎么了?”羌灵追急地从旁边问。

红沙背起他朝后宅的小别院而去,对羌灵道:“去我的房间将桌上的药裹拿来。”

一进门,将西城放在床上,又急将门关上,提气用内力为其梳理血脉,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他才收回秉持内力的双手,他目光呆呆的看着羌灵放在桌上的药裹。

今日,他才真的感受到西城体内的郁毒如何多,连他的内力也穿不透那些毒素。他就那样一直静静的坐着,直到傍晚十分,羌灵端了饭菜进来。

“这件事,就别告诉中都王了,别让中都王担心。”红沙对羌灵道。

羌灵明意的点了点头,顺便小小的恩了一声,尔后,却又言:“王子,谢谢你。”

此时,红沙才有机会抬头真正细细地看一眼面前的女子,眉目清秀,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不凡,又有接地气的朴实,他说:“我们是兄弟,从小到大。”又将手放在西城的脸上,擦去那滚滚汗珠,“我们之间不言谢,不会恨。”末了,目光游散到窗外渐渐暗淡的稠光上,“倘若真有一日,他出事了,我想不出自己会如何,如何活下去。”

“你先下去吧!”他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才顾及到身边还有一个外人。

饭菜他也没有吃得下去,给西城喂完药,一直坐在床边到深夜,那一夜,他未睡,不愿眠。

直到三更时分,西城咳了两声,过了会才睁开眼,气虚微声问:“公主不知道吧!”

“明明喜欢,却硬要装作不理不会,还重伤的情况下,在她面前逞强。”红沙拧干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恐怕公主还不明白你的这点心思。”

“她若不明白,那才是最好的。”西城缓缓坐起,靠在墙上,“我们之间怎么可能。”强抑的笑在脸上划过。

“有何不可,纵使这天下兴亡,改朝换代,儿女情长也该是一个人的选择,一个人,有什么理由为了这世道,该去承受载德悖论。”

“可我,不希望她背上背信弃义、大义灭亲的千古骂名,况且,皇上已经开始对西府下手,而我爹怎么也不会任由公主自陷其身。”面对床边的红沙,他说。

三更时分,放在平时,最为让人困意,可此刻的红沙却没有半分困倦,红沙的眼神从西城身上挪开,准备离开时,西城叫住了他。

红沙只是站住了,背身并未转过来。

“我知道你想问,你为什么不问?”西城说。

那背影持续了许久,才有个侧影,“压制住那黑纱女子功力的,不是公主,对吧!”

西城本想说明知公主根本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可他却定定的答道:“恩。”

他还在等红沙问他下一个问题,可那个身影已经收回,一句“再睡会,天就亮了。”之后,出门去。

三日后,邹哲从皇城赶到鸳鸯城,带公主回宫,公主这个时候耍起了小脾气,怎么也不愿意走,什么人哄都没有用。

听说邹哲与公主在宫里有许多过不去的地方,所以这是他报私仇的机会,便以圣上口谕,让人强行将公主拉走,西城赶来,一脚踢开那两人,公主立即抱住西城,委屈的嘟囔着小嘴。

西城紧紧将其护住。

“别怕!”

说了甚多好话,公主就是不愿回宫,邹哲等不下去,再次命人强拉公主,西城拔刀对之,“谁敢来试试。”

那侍卫一个个不敢再前,西城收刀,对公主说:“那我送你回去。”

公主虽有不愿,但这是最大回旋的余地,便同意了。

西城带了西府的几十侍卫,与禁军一同护送公主。

一路上,公主根本就坐不住,趴在车窗上,要骑马,拗不过公主,西城便只能教公主骑马,公主坐不稳,他便只能与公主同骑一匹马。走到队伍的最前时,公主忽然熟练的御马,西城还没反应过来,骏马已经奔驰出树林,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那里长满了白色的小花。

“原来你说不会骑马,是玩我的。”西城在这无人的草原上,紧抱住公主。

公主笑的更大声,那模样就像这一望无际的小白花,是这世上最纯的一片净土,不带丝毫俗尘,“没想到吧!本公主可不是个花雕。”

“呵!你可说过,骗人是小狗。”西城打趣的说,紧抱着公主的腰,逗得公主笑个不停。

他接过缰绳,驰马快奔,放任在这草原上,他紧挨着公主,感觉到心口一阵阵的起伏,接而是脸开始发热,一片烫辣辣。

马匹慢了下去,公主回头见他滚红的脸颊,笑道:“你怎么还会脸红啊!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是个什么事都不要脸的小混蛋。”话间,一不留神,西城就给滚下马去了。

公主更乐了,骑着马独自往前跑,西城拾起身,赶紧追了去。

吹过一阵微风,西城跑过时带落的花瓣便迎风而起,迎天飞开。

在路上磨磨蹭蹭,过了三天才回到皇城。

本想着将公主送到宫门口便可,谁知皇上竟得知了他也来了皇城,便差人强意留住。

公主倒是很乐意,西城却明白这其中凶险恶意有几分,但在公主面前,他却未露半分担忧。

公主先回宫,他被皇上召到书房,问了许久的话,而书房门外,早已调来的重兵将这里重重包围。

他进去的时候,是午后,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浓。

那些重兵未见暗号,便都撤了。而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他,抹了一把脸,上手一片血迹。想想刚才那场面,那皇帝,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试着自己的心里。他明白,自己稍有差池,死的不止自己,连累的还有整个西府,而皇上真正的目的,在他看来,不止是试探,应该是为了在自己身上找出一点差错,以此为借口而发兵鸳鸯城。

皇上将他留在宫中,派人在门口看守,他也逃不掉。送来的饭菜他也不敢吃,怕里面有毒。

结果不多一会,又有人送来一盘水果,一个宫女,一个太监,西城仔细一看,竟是公主扮成了宫女。

他刚要说话,公主就捂住他的嘴,让他别出声,然后将一套衣服递给他,他穿上后,扮成刚才小太监的模样出去了。

在较为安全的地方,公主急说:“你今晚必须离开宫里。”

他觉察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揶揄不定,揪着手里的手帕揉搓了很久才说:“有个宫女告诉我,我父王过了今晚便会杀了你,而且,还会虚造你刺杀他的理由,借口发兵鸳鸯城。”

还要问些东西,公主却将他推到一个房子里,让换了套仆人的衣服,连夜让跟着一个送菜的出城。

结果在城门口时,守城将士今晚查得格外严,眼看就要穿帮了,一人前来,对那守城道:“这菜农是本公指派的,难道连这也要查吗?”

守城两难表情,但不愿放过此车,那夜色中的人哼了一声,守城之人甚为害怕,这时公主也来了,“什么事,这里好生热闹?”

当场所有人参拜公主。

“不过是我指派的菜车,他们便要搜上一搜,如此以后,臣日后在朝堂上还有何颜面。”

高思幽暗暗瞥到乔装的西城,便道:“这几个菜农本宫恰好也认识,你们且让他们过去,有何事,本宫担着。”

两人为一个菜车说情,说来也奇怪,但守城人念着公主的大驾,不敢再多言,放行过去。

出了城门,几乎无人察觉其中一菜农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公主,夜色里看不清面孔,但那眼神是不舍,很多年后,西城才明白,这一别,便像一场千里的跋涉,没有尽头。

高思幽见那菜车走远,移驾离开,而刚刚为此说好话那人却未出宫,直奔高拓寝宫。

那淫君正搂着两个歌女,身边还徘徊了几个,见此人,便纷纷让其退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圣上的意思,办的妥当。”

高拓眯起眼,嘴角抽动的一笑,“戚公啊戚公,你真是朕的好帮手。”再哈哈一大笑,让周围歌舞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