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凶浮出水面

已是黄昏十分,距离容伭给的最后期限还剩最后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

京兆府的人到殷王府准备拿人时,发现阿映不见了。

容伭命人搜遍殷王府,连膳食房的蒸锅都没放过,就是没找到人,再加上门口的守卫回禀说看到阿映出了府,于是基本可以确定阿映是逃走了。

宿于成正要吩咐衙役去搜时,被容伭拦住了。

有关这个男人凭着一己之力替自己夺到“狠辣无情”标签并荣获江国魔鬼王爷称号的原由,我们以后会有机会看到,而此时,这个男人眼睛里正闪着骇人的光。

“封子乘,”容伭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先准备个大锅烧着水,再带人去搜。如果水烧开了人还没抓回来,你就自己进去煮吧。”

封子乘拱手为礼,一个“是”字还没说出口,便闻门口一道清脆的声音:“王爷还没吃完饭吗,要烧水煮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款款走来的姑娘满面笑容,丝毫不知大雨将至。

容伭这回倒是稍稍怔了片刻,

“煮人。”

听到他的回答,阿映笑容僵了一下,“呵呵呵,王爷真会开玩笑。”

“若是没抓到真凶,你便会知道本王有没有在开玩笑。”

阿映环视一圈,殷王府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再加上京兆府一众官兵,好家伙,怎一个热闹了得。

阿映收起笑容,“我原不知江国的律法是这样森严,死了一个人便可以随便拉另一个人去顶罪。摆这么大阵仗,是给人看还是给鬼看呐?”

京兆尹横眉竖目:“是不是顶罪,你自己心知肚明,任凭你巧言令色,终究是逃不过律法严明!”

“我说了我没有杀人。”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所以这就是你京兆尹一向办案的作风吗?自己查不出真凶就把脏水随便扣到别人头上?”

“你!”

“江国的京都里能有你这样的京兆尹,真是国之不幸。”阿映冷冷瞥他一眼,眸色锋刃如刀,宿于成一时面红耳赤,竟分辨不出话来。

高位上容伭冷声道:“看这样子,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为自己开脱了,开始另寻出路?”

阿映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呈给容伭:“非也。妾身已经找到了真凶,还请王爷过目。”

容伭瞟了一眼信上的字,“你在诓本王?”

“妾身不敢。前面妾身说过,杀人肯定是有杀人动机的,王爷手上拿的这封信,便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一旁的姬雨瑶忍不住插嘴:“那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么简单的一封信,你是如何知道它就是杀人动机?”

阿映眼里闪过一抹笑,“这封信,我是在搜王管家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从花瓶中掉出来的。想必王管家也知道命不久矣,留了个证据,只是藏得太好了,没点运气都找不到。”

容伭沉着脸:“说重点。”

“其实呢,事情很简单,这封信是根源。哦对了,王爷把这封信都给大家看看吧。这封信很简单,就只有七个字:衡州知府,已灭口。”阿映顿了顿,“王管家负责这府里大大小小一应事物,每天在府里四处奔波,自然接触到的人也很多,久而久之他就会知道一些别人的秘密。

"然后有一天,他就在凶手的屋子里发现了这封没来得及销毁的信。这衡州知府,据我所知,前段时间因为贪污被掺了一本。这上头都还没来得及查呢,人就被灭口了。

"当时王管家看到这封信很震惊,就把这封信藏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屋子,凶手找不到这封信,想了很久,最后觉得王管家很可疑,于是就设了个计,假装召王管家去给他送药。

”在王管家还没敲门的时候,听到凶手与人在屋里似乎在谈什么秘密,王管家凑近一听,不由大惊,一不小心就发出了声响,这是凶手的引蛇出洞之计,就在这时候凶手就已基本确定王管家知道了他的秘密,于是假意与王管家周旋,并劝说王管家喝了杯茶或者什么东西,王管家就是在那时中的毒……”

“等等,”一向沉静的王妃也疑惑得有些忍不住了,“仵作不是已经验过了吗,王管家并不是中毒呀,怎么瑾妹妹你这会儿又说王管家是中毒了?”

阿映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包,这是那日在茶楼得到说书先生和络腮胡子的灵感后,阿映托陆子煦去找的证据:“喏,就是这个药,这是北疆奇毒,叫敌敌喂,北疆人用来毒老鼠的,据说无色无味,死了也不会查出来中了毒。”阿映说着将药递给宿于成,递的时候还有点不舍,也不知道是陆子煦花了多少心思才找来的,“宿大人可以派人验证一下。”

宿于成将药交给衙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直没说话的柳夫人这时道:“就算凶手真的下了这种毒,那然后呢,王管家怎么会毒发走到偏院,临死还发出一声惨叫呢?”

阿映笑道:“王管家根本就是还没走到偏院就死了,那声惨叫也不是王管家发出的。”

柳夫人摸了一把手上的鸡皮疙瘩,“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京兆府验尸应该也发现了,我们大家听到惨叫声和王管家死的时辰,根本就不一样。”

宿于成面色不自然的点点头,“我们验尸的时候,其实凶手已经死了至少一个时辰了。”

阿映对他这种面不改色甩锅的无耻行为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

单于纯又忍不住了:“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嗨,其实这个也很简单,就是人早已经死了,凶手把他拖到偏院去,然后去找自己的那封信,没有找到,这个时候凶手就开始思考,要怎么办呢,如果让京兆府走正常程序去查,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时候他就需要一个背锅的,抬眼一看看到芷衡院,就想到了我这个倒霉吧唧愚不可及的瑾夫人,因为我离得近,肯定是来得最快的,为了成功甩锅,于是他就学着王管家的声音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就这样,就把大家引来了,又成功的栽赃了。”

这时,久久没开口说话的容伭终于冷冷出声:“说了这么半天,那凶手到底是谁?”

阿映笑了笑,目光越过重重人群,最后堪堪停在了容伭身边。

“凶手就是,侧王妃,姬雨瑶。”

满室寂静,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但闻一声大笑,只见姬雨瑶笑得前仰后合:“瑾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找不到凶手开始狗急跳墙了,竟然怀疑我是凶手!”

“我原本也不知道是侧王妃的,后来为什么会怀疑你呢,这还得从一盆花说起。”

“一盆花?”

“对,一盆花。”阿映看着人群中的花袭和周大娘,“周大娘还记不记得,昨日我们在路上遇到侧王妃的丫鬟花袭在搬一盆花,说是不知道为什么侧王妃前几日寝屋门口的花突然打烂了,要搬一盆回去补上对吧?”

周大娘懵懵的点头,花袭也跟着懵懵的点头。

“这盆不知道为什么打烂了的花,便是王管家偷听的时候撞翻的那盆花,也是这盆花,成了王管家的催命符。”

姬雨瑶冷笑:“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的花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地上摔烂的,跟王管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切莫血口喷人!”

阿映笑道:“是吗?那方才我把那封信给王爷看的时候,侧王妃怎么就急不可耐的问那封信从哪里来的?侧王妃都还没有看过这封信,又是如何得知这是一封简单的信?莫非,侧王妃早就看过了?”

“你胡说!那一张信纸而已,能有多复杂?”

阿映摇摇头,无语:“那天无意间听到周大娘说,王管家死之前曾去给不知哪个院子的主子送药,我找人问了问,那天下午他就只给侧王妃一个人送过药。人就在外面,王爷是否要见一见?”

容伭点头。阿映对着外面拍拍手,不多时一个小厮走进来,对着各人见了礼,阿映把此前问他的话又问了一遍,这小厮也供认不讳。

“胡说八道!送个药而已,这就成了你栽赃我的理由了?”

单于纯眼疾手快,赶紧拉住要去打阿映的姬雨瑶,“瑶妹妹,你先别激动!瑾妹妹,那照你这么说,这又是下毒又是搬尸体的,瑶妹妹这副身子骨,如何能做得到?况且那既是北疆的毒,瑶妹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中原人,哪里会知道那些,在座的各位怕是都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吧?”

姬雨瑶也红着眼睛分辨:“对啊,司空映,你分明是在血口喷人!你也说了那是北疆奇毒,我家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原,从未踏足过北疆,我姬雨瑶从小就在闺中读书习字,我又怎会知道那北疆的毒?””

阿映摇头:“错了,错了。”

单于纯问:“哪里错了?”

“全错了。第一,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在北疆旷野上的女子,身子骨不会很差;第二,侧王妃不仅知道这北疆的毒,还很熟悉,在她们那个地方,人手一份,用来毒老鼠的;第三,侧王妃家不是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原,她也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中原人,她是北疆人。”

容伭诈尸似的冷笑一声,“简直是越来越离谱,本王的侧王妃,本王还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本王看你倒是像北疆人。”

阿映道:“别,王爷,北疆没有长我这么丑的,我家世世代代就是个种田的,这你是知道的。”

容伭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阿映笑得恬不知耻的样子。

“说侧王妃是北疆人,证据呢?”

“王爷与诸位夫人可还记得,昨日王爷喝药的时候,侧王妃说她知道一种药,叫舒痕,放在药里药便不苦,还不会改变药效?”

柳夫人点头:“记得。”她当时还翻了个白眼来着。

“嘿嘿,”阿映忍不住笑了,“那你们其他人知道这药吗?王妃熟读诗书,王妃知道吗?”

单于纯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也是北疆的药。”阿映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一个小药包,“是这个吧侧王妃?请问侧王妃既是个正儿八经的中原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读过书啊,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可是你昨天明明说的是在你们家那儿。”

“你!我那是说错了!”

“哦,那你手绢上绣的花也是不小心绣错的?”

众人下意识的朝姬雨瑶的手绢看过去,一朵小小的黄色的花,长得很是怪异。姬雨瑶后知后觉的把手绢收起来,“一朵花又能说明什么?”

“因为那是你家乡的思乡之花啊,离开家乡的人都要绣一朵这样的花,你辛辛苦苦抹除在北疆生活的痕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还是说你觉得中原人都孤陋寡闻,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阿映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昨日看到姬雨瑶捏着手帕擦眼泪时觉得那花很奇怪,她去找陆子煦让他帮忙找证据时随便提了一下,没想到陆子煦竟然知道这么个渊源。

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好孩子。

想到这里,阿映笑得更加灿烂的看着姬雨瑶。姬雨瑶怒极反笑,“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博学聪明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对北疆的东西如数家珍?我看王爷说得对,你才是北疆人吧?”

阿映摇头叹息,“我不是突然博学聪明,我之前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关系。”说着阿映看了一眼王妃的侍女屏儿,“直到我听到屏儿说了一句,你别看这些东西毫无关系的样子,其实它们都是相互关联的,这才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让我幡然醒悟。”阿映顿了顿,看姬雨瑶还是一脸无所畏惧胜券在握的样子,只好对容伭道:“既然侧王妃不认,那王爷是否可以派人搜搜侧王妃的屋子?”

一个小厮得了容伭首肯,立即领命下去。

此时之前接了京兆尹令下去的衙役前来回禀,说那药给狱中一个死囚试了,确是剧毒,症状与那王管家的一模一样。

满屋子寂静如哑,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可别忘了,这药是瑾夫人自己拿出来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侧王妃高扬着头,丝毫没有对这一桩桩一件件证据存有半分顾及的样子。阿映暗暗握紧袖中双手,紧张得手心不停的冒出冷汗。她担心姬雨瑶有所察觉,或许已经把药藏起来了。

那她可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映拳头又紧了几分,暗骂自己这棋差一步。

半晌后,那小厮回来,阿映看到他手中的盒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禀王爷,这是在侧王妃屋里的橱柜中发现的。”

先前去验药那衙役从小厮手中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鼻子下端闻了一下,道:“果真一模一样。”

姬雨瑶瞬间面色俱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映:“这,这怎么可能?你这个毒妇,你诬陷我!”她指着阿映,看着容伭,满眼泪花闪烁,“王爷,是她陷害我的!”

容伭沉着脸,没有做声。

阿映没有注意到容伭的异常,乘胜追击道:“王爷,既然侧王妃不认,门口还有两个重要的证人,因未的允许不敢擅自进来,可否召那两个人进来?”

容伭意味深长的看阿映一眼,众目睽睽之下,他眉峰冷冽,对封子乘点点头。

封子乘出去,不一会儿就带进来两团大小不均的身影,细细一看,却是两个北疆人。

这两人正是那天在茶楼里谈论生男生女好的那两个络腮胡子。阿映本来是没注意到他们的,但是自从锁定了嫌疑人之后,就突然想起那天在茶楼中这两人口中的央青卓玛,这天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于是阿映去找了个画师,将姬雨瑶的画像画出来后交给陆子煦,也不知道陆子煦是怎样在短时间内在这偌大靖安城中找到这两人的,拿那画像给两人一认,央青卓玛和姬雨瑶果然是同一个人。

这两人也不懂中原礼节,一进来首先看到屋子正中间原本被当成凶手站在最显眼位置的阿映,遂就先朝她打了个招呼,“司空姑娘。”

阿映点点头。

“你们那天不是说不知道央青卓玛到底嫁在中原哪家王府了吗,喏,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邻居家那个央青卓玛?”

两人顺着阿映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姬雨瑶时当即面上一喜,“哎呀,卓玛,真的是你!”

姬雨瑶悲愤交加的脸上闪过刹那的慌乱,这次可没能逃脱众人的眼睛。

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她很快便恢复常态,冷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卓玛,我叫姬雨瑶,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卓玛,再乱说话就把你们拉出去砍了!”

两人一听顿时就急了,“嘿,你这妮子怎么说话的呢,怎么到中原嫁了个好人家就连家乡人都不认了?你放心,我们绝不是来找你要吃要喝的,你不认也就算了,我们又不是叫花子!”

两人说着气呼呼的就要离开,京兆尹急忙叫住二人,“你们说她是什么卓玛,可有证据?”

瘦高那个说气急败坏:“证据?还要什么证据?一个人长什么样她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矮胖的那个倒是想起什么,“要说证据么,我倒是想起来,卓玛小的时候在我家跟我弟弟抢羊奶喝,手不小心摸到烧红的水壶,手掌心烫了好大一块疤。她到底是不是央青卓玛,看看她的手掌心就知道了。”

单于纯和柳夫人对视一眼,她两人和姬雨瑶接触得较多些,自然是知道,那块疤……

屋内一时静默良久,一直没说话的容伭这时才缓缓走到姬雨瑶面前。

此前还竭力争辩的姬雨瑶低垂着头,静默如哑。

容伭一把抓起她的手,手掌心赫然的一块印痕已淡的疤,若不是展于人前,很难有人会发现。

寂静中一阵轻微的吸气声。

“这怎么可能?”

“对啊,太不可思议了,凶手竟然真的是侧王妃。”

唏嘘过后,烛光闪烁的堂屋里,乌泱泱的一片人群又归于寂静,容伭看着姬雨瑶,眼里晦明的光没人看得懂。

谁能想到,常伴自己左右的枕边人,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阿映大概也能想到容伭内心的阴影面积无穷大,况且平时他也挺宠爱他这个侧妃的,应该还是挺难过的吧。

要很久以后,阿映才会晓得当时的自己有多愚蠢。

皇权至上,至尊之位,一个女人,一颗棋子,于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她那时尚且无知,不晓得宫云诡谲的深墙之内养育出来的血脉高贵的男子们,不过是视人命如草芥。

容伭那时看向姬雨瑶的眼睛里,只是深谙无边的寂静。

万籁俱寂。

姬雨瑶看着阿映,眸色森冷,“究竟是你太会演戏,还是我太过愚蠢,竟然还真以为你是个一无是处的饭桶。司空映呵,是我小看你了。”说着她突然笑了笑,“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个王管家的死,并不是你说的这样简单。但是,他到底为什么死,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话音落下,不知她手里何时多了把短刀,凛凛的寒光霎那闪过,刀刃生生扎进胸口里。

滚热的血腥气泅进清冷的空气里,姬雨瑶纤长无骨的身姿遥遥倒下。容伭一把搂住她的腰,顺着她缓缓滑下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她搂进怀里,那样子,似怀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眸中是女子姣好的容颜,他痛声道:“为什么这么傻?”

姬雨瑶眼中含泪,泫然欲泣,艰难的伸手去抚摸容伭的脸,口中呕出一口血来。

“王爷,是妾身对不起你……妾身,妾身就先走了。”

烛影摇曳,青灯款款,美人的手缓缓滑下,在他怀中已无了声息。

四周是沉得可怕的夜。

好半晌,容伭才将怀中人抱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往外走,走到阿映身边时,轻声开口,是一把冷得透心凉的嗓子,“本王也小瞧你了。”

莫名的一句话,阿映云里雾里,便又听见他冷声道:“来人,将瑾夫人带下去,自今日起,禁足芷衡院,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出芷衡院半步!”

阿映怒道:“凭什么?凶手不是我,你又凭什么禁我的足?!”

“就凭,本王还是这府里的主人。”

声音不曾有一丝起伏,可是阿映没有听错,那语声里,分明是一丝旁人无法察觉到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