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S.O.S.

1s.o.s.是呼救信号——编者注。miaokanw.com

行动是迅疾的,并且马上对这信号做出了回应。

上面地面响起了跑动声,藻井天顶像是被翻揭开的瓶子盖,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来。

就这样,头顶上一百五十个正方形的洞,就像活动板门一样地张开了。从这一百五十个洞口伸下来一百五十个枪筒,它们的死亡的小黑眼睛紧紧盯住了人群。

“瞄准!”罗平以他宏钟般地声音指挥道。他又站了起来,自豪地、威风凛凛地微笑着,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他再次提高嗓门喊道:

“瞄准!”

这一时刻真够悲惨的。四十个人已经被吓傻了。在行刑队已经瞄准了的卡宾枪的威胁下,他们像被判了死刑似地一动不动地呆着。

罗平发出了一阵冷笑。

“好啦,同志们,勇敢一点!别这么惊慌失措。哎呀!看好!为了让你们恢复过来,我来告诉你们一些放松动作,怎么样?开始!立正!双手放两侧!眼睛向前看!好了吗?按照手臂动作曲腿。请注意,脚尖向前。一、二、三、四!很好!玛菲亚诺,咱们在睡觉吧,小伙子!上面请注意,玛菲亚诺先生是个靠妓女过活的人,他躲在了同伴的队伍当中,靠着墙,在我的左边。如果他不听话……”

持枪人中好像动了一下,他们在搜寻玛菲亚诺先生。玛菲亚诺以为,如果他犹豫不决的话,必死无疑了。他也恬不知耻地听从了罗平的命令。他挺起胸、抬起头,把双手放到髋关节处,非常地认真,像个自觉性很高的小家伙那样尽量地把规定的动作做好。

“停!”罗平命令道。

这群人马上服从,突然一下子不动了。就在此时,一队流动哨兵从楼上来到了栅栏门前。贝舒,刚刚上任的队长,对此很感自豪。他指挥着这一队人。

罗平在指责贝舒队长:

“喂,老朋友,你总还记得根据我和警署达成的协议,我给你交出的四十名第一流的强盗吧。这都是第一流的角色,他们是一群出类拔萃的人,而且最善长凶杀、绑架、偷盗珠宝和抢劫银行。他们为首的是玛菲亚诺先生,黑手党的头子,他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残人物。”

强盗们从开着的栅栏门一个接一个地出去了。

“你呢,罗平。”队长以挑衅的口气说道,同时走近他。

“我,没有什么。我是不可触犯的。您已经接到了总长的命令了,对吧?”

“是的。命令是为了抓获这些先生,就是黑手党们,集合一百五十四名警员和卫士。”

“我要求的是一百五十名。”

“多余的四名是与您有关的,罗平!”

“你发疯啦?”

“绝对没有。这是总长的命令。”

“噢!警署就这样把我给甩啦?”

“是的。我们对你的那些手法和那些把戏已经厌倦了。你的价值比你带给我们的价值要高得多。”

罗平大笑了起来。

“一群没有教养的人!你也要这么蠢吗?你,见舒!那么,再说一次,你认为,逮捕罗平的命令已经发出,那么这个罗平就会像烤熟的云雀一样地张口可得了吗?”

“命令逮捕你,并且要活的!”见舒指出。由于他的对手非常冷静,他很不安,根本就不敢走上跟前。

罗平再一次大笑了起来。

“活的!他们想把我装到笼子里,然后弄到大会堂展览吧?”

“小孩子,滚开!”

“算上这些强盗,我们有二百个人。”

“等到你们有二十万人时再说吧。”

贝舒试着对他晓之以理:

“你忘记你已经受了伤,失了很多血,变成了半残废的人啦?”

“半残废,这是你说的,我尊敬的贝舒!但就是这没残废的部分才是最好的。我就靠这四分之一的生命,来跟你们全体算账,我的羔羊们!”

贝舒耸了耸肩。

“你错啦,我可怜的罗平!你没有力气了……”

“是我剩下的力量,你看不上眼吧?我的皇家卫士呢?就没有一点用处吗?你知道的,康布罗纳!”

“让他把卫士交出来!”

“可怜的贝舒,你也这样要求我?”

“是的。”

“注意,你会被压得粉碎的。”

“快点吧。”

“不,开始。你们先开枪吧,英格兰的先生们。”

贝舒的脸色变得灰白。他尽管有信心,但还是很害怕。他对着他的下属们大声喊道:

“注意!……目标罗平!瞄准!”

一百五十名卫士面对罗平,把他们的枪瞄准了他。但是他们没有开枪。对一个受伤的、孤立无援的人开枪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他们犹豫着。

贝舒气得直跺脚。

“开枪!开枪!开枪呀!……”

“开枪呀!”罗平附和着,“那你们还害怕什么呢?”

他面色苍白。他尽管踉踉跄跄,由于失血而变得很虚弱,但是仍然不屈服。

帕特里希娅扶着他。她尽管也脸色惨白,但是仍十分坚定。

“是时候了。”她低声说。

“也许有点太晚了。”他回答道,“但不管怎样,你要它来嘛!”

“是的。”

“在此情况下,承认你爱我。”他悄悄地要求着。

“我爱你,只是希望你活着。”

“你知道,没有你,我就不能活下去,没有你的爱情……”

她盯着他的双眼,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我知道。我要你活下去……”

“这是一种承诺?”

“是的。”

“那么行动吧。”他喘息着。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该她的啦。她取出一只哨子。这是罗平以前给她的那只小银哨,她是从手袋里取出来的。她把它放在口里,然后断断续续地吹出尖厉的拖得很长的哨声来。她重复地吹着。穿透力很强的、急迫的、绝望的声波穿过走廊,传到地下室,然后传到了花园中。

接着,是一阵宁静!……一阵长时间的、令人不安的、谜一般的、可怕的沉寂!这次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营救呢?怎样快捷的、令人震惊的和果断的行动?

就在此时,在那边建筑物的下面,可怕的吼叫声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真切,越来越近。

“关上栅栏门。”贝舒吼道。

“关上栅栏门。”罗平平静地附和着,“关上栅栏门,祈祷上帝,让你们的灵魂安息吧。一群坏家伙。”

他跪了下来,再也支持不住了。他以惊人的毅力拼争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帕特里希娅俯下身去,双手抱着他……同时还不停地发出信号,这是神圣的召唤!

罗平凭着自己的意志,控制住了自己的虚弱。他嘲讽道:

“贝舒,你在可怜我。去把军队叫来呀……全部的队伍……还有坦克和大炮……”

“那你呢?你也有一支队伍?”

“我……我叫来大战中的勇士。起立,死家伙!站起来,人间和地狱中的所有强者!”

罗平显得兴奋异常。帕特里希娅突然停止吹哨子了。因为已经不再有此必要了。可怕的喧哗声像铺天盖地的波浪一样涌进了大厅。

援救工作迅速开始了。这奇特的援救、妙不可言的、令进攻的卫士们大感意外的援救工作开始了。他们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了。

“塞依达!塞依达!”年轻女人欣喜若狂,激动地喊叫着,“塞依达!过来,塞依达!”

母虎蹦跳着跑了过来。惊愕的警员们惶恐万状,开始逃跑了。可是,在栅栏门这一障碍物前,野兽犹豫起来了。

铁板制成的遮板占了栅栏门的四分之三的高度。第一阶段是这样构成的,必要时这是一个接力点……况且,就是没有这个支撑点,这个栅栏门就无法逾越了吗?上方的钉子和吊顶之间也有足够的空问。

母虎应该知道这一障碍是可以逾越的,因为它猛地一下子冲过去,像一只小鸟一样地腾空跃起,擦着锋利的钉子尖,但没有碰上去,越过了栅栏门,然后轻轻地落在了帕特里希姬和罗平的面前。

可是,贝舒也把他的人聚到了一起,集合到了栅栏门前。

“开枪呀,妈的!……”他大吼着。

“您自己开枪吧。”一个游动的卫兵说。

“你的那个同伙说得对!”亚森-罗平说道,“你先开枪嘛,贝舒!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塞依达会很清楚是谁开的枪,谁把它打伤的,还知道是谁有胆量端起手臂,去瞄准它。你可以把自己看成是已经被老虎吃了,我的老伙计。塞依达可是吃人肉的呀,是吃贝舒的肉的呀!”

贝舒被激怒了,神气地开了枪。母虎被轻轻地擦了一下,它原地跳动着,咆哮着,在发着威。进攻者也迟疑起来了。他们中有三四个支持他们的头头的人,马上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很稳重地、循规蹈矩地开了枪。塞依达抵挡不住了。可是这不期而至的、奇特的、令人生畏的敌人的到来使他们产生了恐惧。它的奇特跟罗平的奇特的合作,总使他们觉得有些超乎现实。这种闻所未闻的力量和这一人物的重新复位,使他们中的许多人觉得是非凡的、令他们无法恢复平静。一个野兽的出现是超乎自然的,超出了他们所学的规程和现行的警界的技巧的……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准备过这样的战斗……贝舒本人已经慌乱无措……可怕的迷信的思绪困扰着他……一个虎和一个人的联盟……他在警署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见舒逃跑了。在他的身后是游动卫士的混乱的队伍,其中还跟着四十名强盗。现在再也没有人去看守这些俘虏了。玛菲亚诺已经跟母虎交过手了,他在急急地准备逃跑了。那位假花花公子紧随其左右。

“一百五十名警员、四十个强盗,还有那么多的勃朗宁枪,所有这些……在亚森-罗平和他心爱的大野猫面前败下阵来。英雄们也都是有缺陷的。真可悲!这是什么世道!什么警力呀!”罗平嘲笑着说。他尽管胜利了,但是也快要失去知觉了。

此时,沾沾自喜的、圆满完成了任务并赢得了战斗的塞依达睡到了它女主人的脚下。她在抚摸着它的额头。然后,她合上眼睑,竖起耳朵,捕捉着远处传来的声响。母虎又打起了呼噜。

但是,一分钟后,母虎又站起身来,咆哮了起来。帕特里希娅在细心地照料着罗平,而罗平也又恢复了知觉,他们二人又惊慌不安起来了。是的,第一个回合的战斗是获胜了……可是……

悄悄走动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沿着外墙走动的阴影隐藏得好好的,它渐渐地靠近了栅栏门。

为他们的失败而恼火的强盗们被这数百亿的强大的诱饵所吸引,又从秘密甬道回来了。他们握着武器的手臂,又都透过栅栏门的杆子伸了进来。

“瞄准,开枪!瞄准,开枪!瞄准,开枪呀!”罗平两个音节一组地,有节奏地放开喉咙喊着。

塞依达朝栅栏门爬过去,露出它的獠牙,吼着收缩起身子,准备跳起来。

同样的惊恐又令这些最高等的进攻者胆战心惊。他们再一次地逃掉了。

“快,”罗平说,“他们再一次反击的可能性仍然存在。我们赶紧跑!帕特里希姬,收起所有的钥匙和所有有用的文件资料。夜里我们把钱转移掉,把这一切都运送到乡下去。总之,昂格尔曼的银行是靠不住了。现在,我们抓紧一点!你和塞依达带来的汽车还在院子里,对吧?”

“是的,由艾蒂安看守着呢……至少他没被抓起来……”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为我做事,也不知道汽车是我的。再说,贝舒过于关心我和这四十名强盗了。他不会在来时想到别的事情的……而且他跟他的警员们逃跑时,应该只想到尽快逃离塞依达能及的范围。好啦,快一点吧?”

“可是我们能走到院子里去吗?”帕特里希娅十分不安地问道。

“但这是必须的!”

他站起身来,结果差一点摔倒。

“好啦,”他笑着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需要一剂补药和包扎一下。我们去找吧。塞依达能把我带到院子里去,就像它带罗多尔夫去高乃依城堡一样。”

于是,罗平真的按照小男孩的做法,骑坐在这一猫科动物的背上。这个庞然大物甚至都感觉不出这一重负。它从走廊出去,走到了银行的院子里。罗平最大的一部又宽、又长的汽车,正在艾蒂安班长的守护下,等在那儿。对母虎产生的有礼貌的恐惧,使得所有的敌人连同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所以他们没有见到一个人,也可以说是没被任何人看到。帕特里希娅和罗平坐到了汽车的长凳子上,而母虎则蹲在他们的面前。于是艾蒂安坐到了方向盘的后面。

“警员们都跑啦?”罗平在问。

“是的,老板。还带走了戴上手铐的强盗们。他们是在出口处把他们拢到一块儿的。”

“总还有点小安慰吧。”罗平讥讽地说,“哈!他们真的想从我这里拿走这么多吗?给公众舆论来一点噪音。如果罗平被抓住的话,总还有点令人不舒服嘛。好啦,艾蒂安,全速前进!去红房子,开足马力!”

汽车发动了,没有任何麻烦地离开了银行的院子。没有任何障碍,汽车直接朝红房子驶去了。

到了庄园后,在帕特里希娅上楼去找儿子时,罗平从一走进前门厅,就开始粗声粗气地喊了起来。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胜利啦!胜利啦!”

老保姆匆匆下了楼,神情紧张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在这儿!你要干什么?我的孩子!”

“我没有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