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罗多尔夫王子

奥拉斯让人请来医生,后者让他不用为作为攻击目标而受到惊吓的维克图瓦尔的健康担心。www.miaokanw.com伤势一点儿也不严重。也没有任何挫伤。为了使受刺激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全休了三四天。然后又到乡下去住了一段时问。

奥拉斯很爱他的老保姆。他尽一切所能要让这位卓越的女人尽快地恢复健康。到了第二天,在看到下午的报纸后,他便在五点钟前来到了一位公证员家,并当场买下了在芒特郊区的他最近看过的一处宽敞的产业红房子。他是在刚才看到报纸时得到这房子要出售的消息的。

当天,他把一位建筑师和一名挂毯帷幔安装工人召到红房子来。他们保证在四十八小时内一切都会安排好。韦尔蒙根本就等不到他的新居一切就绪,就派人找来了一批人,其中好几个是经过认真挑选的,他旧时的追随者。他知道他们是最可靠的,也是最警觉的。

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即买了红房子的第二天,奥拉斯回到了他在奥特耶的住所。晚饭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摘下听筒:

“是奥拉斯-韦尔蒙家。您是哪位?”

一个童稚的声音回答道:

“我是罗多尔夫先生。”

“罗多尔夫先生?不认识。”奥拉斯就像一个性情暴躁的人一样地说道,并且还准备挂上电话。

童稚的声音马上又响了起来:

“罗多尔夫先生,帕特里希娅夫人的儿子。”

“啊!好呀……能为您做点什么吗,罗多尔夫先生?”

“我母亲认为形势非常严峻,她想让我和您见一个面,为的是认真考虑一下对策。”

“好主意,”奥拉斯说,“我们认真研究一下,罗多尔夫先生。只要您有时间,我都方便。您选择吧。还请告诉我地点。”他结束道,同时已经预见到了行动的方式。

“好吧,您同意我们见面……”

通话突然中断了。奥拉斯愤怒地挥了一下手,站起身来,沿着从外面接到餐厅里的电话机上的电话线查看着。于是他来到了隔壁的配膳室。检查马上有了结果。电话线正好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处被剪断了。线的两头吊在那里。那就是说,某个人躲在配膳室里偷听了通话,而且是在奥拉斯感兴趣,又对对手构成危险的时候把它剪断的。这个看不到的敌人是谁呢?他是为谁干的呢?

奥拉斯-韦尔蒙没有思索很久,他知道他的敌人……而且,两天来,在玛菲亚诺失踪之后,紧接着是帕特里希哑的失踪,他从内心深处在指责帕特里希娅背叛了他……帕特里希娅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把强盗放跑了……帕特里希娅为了获取“罗多尔夫先生”的彻底自由,为了使其逃脱玛菲亚诺的魔掌,成了西西里人的俘虏。

交易就是这样地在她与玛菲亚诺之间摊牌的。奥拉斯就像是亲耳听到地一样明白:

“顺从我,帕特里希娅,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帕特里希娅顺从了吗?或者她已经准备屈服了?母亲心里的斗争是十分激烈的,它是如此地激烈,以致帕特里希娅在背叛了韦尔蒙,放走了他的敌人之后,还要让她的儿子做中间人来向韦尔蒙求救:“妈妈说形势非常严峻……”孩子在见面时,肯定会告诉奥拉斯这一悲剧发生的地点的。

这一地点,如何才能知道呢?奥拉斯一面受着情感方面的煎熬,一面在想,这对他来说,还从来没有过。怎么可能阻止陷于困境之中,在慌乱异常的情况下得知自己的儿子处于危险之中的母亲去献身,去满足这个魔鬼的欲望呢。

在奥拉斯-韦尔蒙那容易走极端的本性中,突然生出一股激情。他从一开始便达到了爱情的最高点。他不能容忍的是自己面对这合谋的卑鄙无耻的恐吓而变得束手无策。

他很有经验,同时也明白,他在未获取事件的新情况时,是休想靠侥幸来采取某些行动的。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研究行动的方式,随后又放弃掉,继续等消息。他疑虑重重,心绪不宁,焦躁不安。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三天就这样地过去了,十分地难熬又令人亢奋。第四天的早上,西贡大街的栅栏门上的铃响了起来。韦尔蒙朝窗子跑过去。一个孩子又一次地按了铃。韦尔蒙匆匆跑下台阶,跑进了花园。大街上,一辆汽车全速开了过来。然后它猛地停在了楼前。一个男人跳下车,抓住小孩并把他塞进车里,汽车随即发动起来。整个事情持续了不到二十秒钟。韦尔蒙根本就来不及介入。他打开栅栏门,看到了远去的,随后消失在空旷的大街上的桔黄色的敞篷汽车——这是玛菲亚诺的汽车。

韦尔蒙回到房内,看到了维克图瓦尔,她已经恢复过来了,而且是听到铃声跑下来的。

“赶紧去红房子。”他命令道,“给我召三十个人,要最好的。把那边安排成一个真正的设防点,让任何人都进不去。夜里,我们的三只牧羊犬,要最凶狠的那三只,值勤守夜。要有口令,有夜间巡逻、监视。总之,要有铁的纪律。你要做好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我可能会给你带个人去,你要一刻不眨眼地看好他。

“再见。迂回过去,自己去想办法吧。不,没有意见,没有问题,没有讨论。我的生命处在了危机之中。而你知道我是如何看重它的!去吧!”

他本人又走进了奥特耶的家中,奥拉斯-韦尔蒙为自己的安全采取了所有必要的措施……

无用的小心谨慎,至少在开头的十二天里是这样的。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所有这些只是向韦尔蒙表明,尽管他的警惕性很高,他们不分昼夜,始终执勤守卫着,但任何时候敌人都可能到他家中来的。而且是来去随便的。他们可以搜查他、掌握有关他的细节和他的一切情况。他感到在自己的周围有飘浮游荡的、看不见的鬼怪。有时他会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绝不是的:“有人”到他家来了。房子里好像经常有鬼怪出没……他查看了一个遍,没有一点用。他埋伏着,手里握着手枪……没有人……可是在他呆的隔壁房间里,有——的响声、喘气声,有时还有地板条的咯咯声在告诉他那里有人……他跑过去……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影子……没有一点声音……有时他又隐约听到令他心惊胆战的脚步声。随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发怒了,他被这些恶毒的把戏搅得狼狈不堪。秘密通道的出入口其实早就锁起来了。这些人是怎么进了他的家的呢?这是他的家呀,亚森-罗平的家!

但是到了第十三天的夜里,在寂静之中,一阵轻轻的擦刮声从与凹室隔开的秘密通道里传了出来。

正在床上看书的奥拉斯竖起耳朵在听着。这种擦刮声很清晰,同时还伴有奇怪的刺耳的响声。他以为是一只迷路的小猫在抱怨,便从床上跳下地,一边开灯,一边把遮板抽了起来。

在秘密楼梯的平台上,在阴影处,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等在那里,眉目清秀,很英俊,梳着金色卷发,穿着小女孩的衣服。

“你是谁?你在这儿干什么?”韦尔蒙恶狠狠地问道。但是他在小孩开口回答前就马上知道他是谁了。

“是我,罗多尔夫。”

他打着哆嗦,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了。

奥拉斯抓住他的手,把他带进房间,十分急切地问着他:

“她在哪儿?是她派你来的?她没有什么事吧?你从哪儿来?说呀,快一点!”

小孩挣脱出来。他好像恢复过来了,鼓起自己的勇气,还有他母亲的勇气:

“是的,是她派我来的……我逃出来是为了找您的。但是我们别说这么多了!还是赶紧行动吧。来吧!”

“到哪儿去?”

“去找妈妈,那个男人不愿意让她出来!而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听我的吧。”

尽管形势很严峻,而且帕特里希娅又处在危险之中,但奥拉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好。”他笑着说,“既然罗多尔夫先生知道该怎么办,那么我也就只好服从了……走吧,罗多尔夫王子。”

“您为什么叫我王子?”孩子问道。

“因为在一本著名的小说里,有一位王子叫罗多尔夫,他战胜了一切困难救出了他的朋友们,让他的敌人们上当受骗。你就是这种类型的人。我,我担心……”

“不是我!”孩子说,“走吧!”

罗多尔夫在奥拉斯的前面,走进了秘密通道,他手里还拿着一只手电筒。他那金黄色的卷发在风中摇晃着。他走过楼梯平台,在黑暗中用他那敏锐的目光窥视着。

当他走到楼梯转弯处时,奥拉斯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