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峰推开院门,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粉末。他打了个喷嚏,舌尖舔着胡须,走到茅厕边上的老树跟前,摩挲着粗糙的树皮。老树早已枯死,树皮龟裂,树身糊着两尺长短的红黑色阴泥,白蛆钻进钻出,乍一看倒像是泥巴在蠕动。

李岩峰探手插进阴泥,取下一块木头,露出漆黑的树洞,一根形似架在井口的摇撸横贯树身。

他抬头望着月亮,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尖锐的犬牙,在树旁支起锅,舀了一桶茅厕的秽水,倒进草药熬着。不多时,院子里满是恶臭和草药混合的怪味儿,令人欲呕。

李岩峰凑到锅前深深吸了几口,眼睛变得幽蓝,脖子和脸上长出乱蓬蓬红毛,耳朵从头发里钻出,骨骼“咯咯”作响,犬牙露出唇外,嘴巴向前凸起,活脱脱一只巨大的人狼模样。

人狼伸出满是涎水的舌头,探着脑袋对着树洞哀嚎。

洞里污水慢慢浮出一张苍白的女人脸,高耸的颧骨爬满芝麻大小的水虫,睁开糜烂的眼皮,眼球早已不见,眼窝里漂浮着几根肉丝。

“岩峰……岩峰……不要再管我了。”

人狼眼神变得温柔,“呜呜”哼唧,张嘴咬住棕绳,爪子深深陷进泥里,绷直身体向后拽着,棕绳磨烂了嘴角,鲜血滴滴掉落。

“轰!”几声巨响,乌云遮月,天边划过数道闪电,如同巨大的蛛网遍布夜空,漆黑的院子瞬间变得雪亮!人狼用力咬着棕绳拖拽,从树洞中拽出一个泡得肿胀肥大的女人。

“吧嗒”,女人像滩烂泥糊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摸着人狼粗糙的毛发:“我拖累你了。”

人狼轻轻舔舐着女人的胳膊,泡烂的碎肉块块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人狼歪头怔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黄豆大小的雨滴砸落,似乎是老天不忍再看这个景象滴下的泪水。女人眼窝漾满雨水,顺着脸侧流进耳窝:“岩峰,我不觉得疼。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早想结束了。阳女,命该如此。”

人狼这才想起什么,拱着鼻子把药锅推到女人身边,含了满嘴滚烫的药汁,全身颤栗着,强忍着疼痛,直到药汁温了,才小心地喂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