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刑警队门口走下车，看着熟悉的刑警队，眼中竟然泛起了泪水，上一次站在这里，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许嘉树？”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喊了我一声。

我回头一看，是门卫张大爷。

“还真的是你啊。”

“张大爷，早上好啊。”我走了过去，给张大爷递上一支烟，给他点上。

张大爷抽了一口烟说：“你都三个月没来了吧，上次听小秦说，你好像被停职了啊。”

“一言难尽啊。”我有些难为情，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

“据说是精神压抑啊。小伙子啊，你听张大爷一句，这重情义是好事，但你要明白，你还年轻，不能自己糟蹋了自己。凡事啊都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

这时，秦旺停好车过来了。

“哟，张大爷，我休息半个月回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热情啊。”秦旺打趣道。

张大爷笑道：“还不是你小子天天来我这蹭烟，人家嘉树过来每次都是递烟，只有你是蹭烟，我是巴不得你别来。”

“哈哈，我这不是怕你老膝下子女这么多，烟抽不完，特意给你分担解忧啊。”

“就你小子滑头。”

“哈哈，不说了，等见了杜局再来跟你唠嗑几句。走吧嘉树，杜局还在上面等着。”

“那张大爷，我先上去了，一会再来看你。”

“行，你们就先上去吧，别让杜局等久了。嘉树啊，记住张大爷说的，人要往前看。”

跟着秦旺穿过一条条熟悉的楼道，遇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那一声声嘉树，令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三个月以来，警局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杜局的办公室门面进行了简单的装潢。

“最近警局立了不少功，上面给杜局开了个小灶，把这门面搞了一下，还别说，简单搞了下，看上去气派不少了。”

我笑道：“确定是给杜局而不是你啊。”

“说什么呢，我不就平时没什么事情，多来杜局办公室蹭了几只烟啊。走吧，杜局估计等了有一会了。”

敲敲门，杜局在里面喊道：“进来。”

进到里面，杜局正威武地坐在办公桌面前，三个月不见他还是老样子，脸色比以前要更好了，不过头上的头发倒白了不少。

“来，嘉树，小秦，这边坐。”

桌上早已泡好了两杯茶，我们坐下后，我看到杜局的桌上有一份文件，是有关于我的鉴定结果，当我把视线挪到那上面的时候，杜局立刻将其掩盖住。

“哟，杜局，上好的西湖龙井啊。”秦旺坐下，一眼就看出了杯子里泡着的茶叶是杜局的珍藏品。

“哈哈，就你小子眼尖。”杜局给我俩分了一支烟。

“都拿出真家伙了，这么看来嘉树是不是可以归队了。”

杜局没有理会秦旺，反倒是对着我问道：“嘉树，你自己觉得怎么样了？”

“啊？我吗？我觉得我完全没有问题，杜局，我真的很想归队。”

“停职有三个月了吧。”

我嗯了一声。

“三个月的确差不多了。秦旺昨天也求了不少情，不过你也别怪我，警队有警队的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这个我能理解。”

“你理解就行，刚才老贾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你的状态比上一次要好很多，甚至很多回答都超出了一般人，从理论上来说，你已经达到了归队的要求。但是这中间有些步骤是我为你省略的，这些东西对于你恢复职务，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秦旺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的，问：“我说杜局，你这最近说话怎么老是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懂你是什么意思啊？这到底是能还是不能啊？”

“这么说吧，要求的确是达到了。”

秦旺抽了口烟说：“那不就行了。”

“不过是否可以归队，不是我说了算，关于许嘉树是否能归队，得等到我将嘉树的所有病情资料上交之后，市领导同意后才能恢复嘉树的职位，也就是说，中间这些我给你省略的部分必须得补起来，比如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

“然后呢？嘉树到底怎么样？难道还让他再继续在家里待着？这是浪费人才。”

“秦旺，你少说两句，等杜局说完。”我觉得杜局的话并非这样的意思。

杜局瞪了秦旺一眼说：“你说你，现在都成队长了，还这么毛躁，能不能学学人家嘉树。”

秦旺挠挠头说：“我这不是心急啊，你说我们刑警队最近这么忙，再这样下去，我手下这帮大老爷们找媳妇的时间都没了，我打一辈子光棍是没问题，但总不能让我这帮兄弟也打一辈子光棍吧。”

“少拿这个来忽悠我，等忙过这阵子，我让市局给你们弄个联谊。关于嘉树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们A组现在不是忙吗，就让嘉树先协助你们工作，记住了是协助，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些东西还不能让嘉树涉及得太深，就当这次案件是考核，到时候我把资料写一下直接送到市局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协助的意思其实就是同意我随着秦旺一起查案，这和复职其实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些天可能是义务劳动，没有工资，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些，能够与昔日的队友一起查案，我就心满意足了，当然离复职也成功一半了，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我没问题，谢谢杜局了。”我尽量不动声色，克制住内心的喜悦。

秦旺一拍手道：“杜局，你说你啊，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嘛，害我担惊受怕的，来来，抽我的烟。”

就在秦旺献殷勤的时候，秦旺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说什么？好，我马上过来。”秦旺挂下电话说：“发现鲁申的行踪了。”

“这么说来，这个案件快结束了啊？”杜局下意识地看了看我。

秦旺摇摇头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内幕，杜局，我先走了，那边还等着我呢。”

“行吧，那你们去吧，记住了，嘉树是协助，最好别让他去现场溜达，要是被媒体拍到，传到市局那边，我也保不了你们！”

“明白。”

我谢过杜局，跟着秦旺出了警局，离开前与门卫老张又打了个招呼，老张见我们风尘仆仆，猜到了我们有任务，也没有留我们抽一支烟。

上了车，秦旺直接在车顶安上了警灯，聒耳的警笛声刺激着我的神经，仿佛让我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

秦旺开车还是那么玩命，只要一有情况，他就来个极品飞车的速度，三个月不坐，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不习惯了啊？放心，多坐几次感觉就来了。”

“那我真得谢谢你啊，怎么样，抓到鲁申了吗？”我问他。

“还没，只是打听到今天早上，鲁申有在海盐市第三大道那边的一家超市买过东西。具体情况得到那边才知道，小边已经在那边了。”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第三大道的超市，进去的时候小边正在给超市的售货员做笔录，见到我来了，小边兴奋地跑了上来。

“嘉树哥，你归队了啊。”

“还没呢，你们不是人手不够啊，我来协助一下。”

“别逗了，协助还不就是复职啊，等今天下班，哥几个好好搓一顿。”

“好了，先办正事。”秦旺打断了我们的叙旧：“情况怎么样？”

小边翻看笔录，说道：“根据超市服务员反映，今早八点左右，鲁申在这里买过一些面包饮料之类的食物，当时鲁申穿着一双满是泥巴的鞋子，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据服务员描述，鲁申当时的样子很紧张，贼眉鼠眼的，加之穿着的泥土鞋把店里弄得很脏，所以印象特别深。后来见到电视在播放鲁申的通缉令，这才报了警。”

“监控调出来了吗？”我问道。

“调出来了，已经拷贝到局里去了。我看过监控，是鲁申没错。”

“让队里把附近一带的监控全部给我调出来，一个个找过去。”

我蹲下身，捡了一点鲁申残留在地上的泥土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又走到超市的门口，我记得进门的时候，门外贴有一张附近一带的地图。

看了几眼地图，我进去问服务员：“你还记得那个人买完东西是往哪里走的吗？”

服务员指着外边说：“出门右拐，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我又跑到门外，这时秦旺也跟了出来，见我在看地图问道：“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不出意外，鲁申就在这里。”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