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着行李走到机场停车场，刚买不久的保时捷在这里停了一周，落上一层土。

坐进驾驶室翻开手机刷信息，赵卓儿又为她接下一单生意，好在这次不用陪客人出国。近一个月来她都在飞，泰国、韩国，日本，还去了趟欧洲。多则一两周，少则三五天，时差乱得不知如何调整。

看时间，距离见客人只剩几个小时，需要准备的事还很多，但先要洗掉车上的那层土，也算是自己为自己洗尘。

她叫祝梦玲，也叫祝双双、Lisa、梦拾，或者是张秋瑾。总之，圈子里没人在意这些。只要模样漂亮，态度好，备注里有傲人的三围就足够。当然，零退单这一点也至关重要。

祝梦玲吸着烟，回复手机上的信息，洗车店里从乡下来的小伙子们偷眼瞄她。

她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修长的腿，紧实的臀，呼之欲出的胸，还有墨镜下那张娇美的脸。她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想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拥有豪车和一身的名牌，是否是富二代或是情妇，甚至他们想着能与自己睡上一晚。

在她眼里男人是最诚实的动物，眼睛连着心，心又连着肠子。相反，女人复杂得多。嘴上说的全不真，谎话也要转着圈地说。

每次回乡下老家，先要买些折旧的衣服。平时穿那些，断不敢让母亲看到。有次母亲去买菜，将祝梦玲送的LV包丢了，母亲不知那手包有多贵，还当个笑谈。祝梦玲心里疼，却又不能讲。

洗过车，祝梦玲回到她的工作室。“工作室”是圈里的统称，设在环境优雅的高档小区中。既住在这里，又接待客人。收拾过行李，她忙去洗澡，稍后要呈现最佳的状态。幸好赵卓儿早派过她公司的家政员来清扫，留给她一些时间。

浴室中升腾起白茫茫的水气，祝梦玲舒缓开每一处神经，冲散全身的倦意。沐浴露滑过弹指欲破的肌肤，却碰到背上的伤，麻杀杀的微微有些刺痛，令她不免周身一颤。

冲过澡，裹上浴巾站在镜子前，看着背上几条微红的印记。

客人马上就要来了，身上的伤还未好，她心烦地皱起眉。心里埋怨着上一个客人下手太重，也埋怨自己那天喝得太多，竟然为一万块钱答应那老家伙用鞭子抽自己。更去埋怨赵卓儿介绍来那种口味独特的客人，当然，她对赵卓儿的怨气不仅仅只是这些。

她与赵卓儿自影视学院读书时就认识，在同学为出演个小角色挤破头时。她们就认识有钱的老板，开着豪车、跨着名牌的包包吸尽了羡慕与嘲讽的眼光。因为走在相同的路上，渐渐地成了要好的闺蜜。直到后来赵卓儿跑去美国，自己也嫁人后，两人才分开。

祝梦玲坐到梳妆台前，打开吹风机吹着长发。桌上铺满一线品牌化妆品，随便两三样加起来便是她父亲一年的收入。除了化妆品，还有一摞女性私密保健品，包装还未打开。

祝梦玲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赵卓儿说这种保健品会让下面更紧实，令客人更喜欢。她冲着赵卓儿介绍生意的关系，不得不买上几盒。

赵卓儿念大学时和一个港商好在一起，趁男人睡熟，从垃圾桶里翻出安全套，将她憧憬的未来倒进身体里。反复几次后，果然怀了孕。之后男人送她去美国，还在美国结了婚。婚后才知那港商已有家室，当然也可能早就知道。

总之，人家老婆闹到美国，她只好逃回国内生下一对双胞胎。港商为平息家变，一次性给赵卓儿一笔钱，条件是永远不再联系。

赵卓儿拿上钱开了间家政公司，还做起微商，代理女性专用的私密保健品。这也全因她认识太多如祝梦玲这样的女孩，年纪轻轻做起皮肉买卖，少不了需要打扫两片“战场”。但凡能赚钱的事，她都不愿错过。

祝梦玲吹干头发，又去化妆。突然，手机上传来银行转账提示，赵卓儿把钱打到她户头。祝梦玲扫了一眼，心里厌恶，她知道赵卓儿永远是抽“水”最多的。

在圈子里，大家都会相互介绍客人，介绍人会抽些水钱。收了钱就不能拒绝，若是拒绝，在圈里的名声也就坏了。名声坏了，客人也就没了。

化好妆，她坐在门厅。不久客人到了，是个极胖的中年男子，穿得不讲究，说话有口浓厚的乡音，看着也有种脏兮兮的感觉。祝梦玲跪在地上，为客人换上拖鞋，凭经验这种人很容易打发。只怕那种穿着斯文的，平时看着寻常，真耍起来，数他们招数多。

她带男人去洗澡，在浴室里鼓弄过后又去卧室。祝梦玲光着身子搓在男人身上，几句话就撩得对方心花怒放，她太清楚男人喜欢听什么。此处的男欢女爱绝非柔情蜜意，反倒露皮露骨的荤段子才最是挠心。正经女人不懂这些，自然落得家中男人在外偷腥。

一番云雨，祝梦玲稍稍动动腰力就让胖男人完了事。男人躺在床上点起烟和祝梦玲闲聊，问她是哪里人，有没有男友。祝梦玲胡乱答着，反正没一句真话。突然，男人摸起她的背问：“这伤是怎么弄的？”

“哦，刚从新加坡回来，陪着的那人喜欢刺激，鞭子抽的。”

“我说的不是这些，是这里。”男人指着隐隐的一道疤痕。

“这些？哦，小时候养猫，抓的。”

胖子盯着祝梦玲含笑：“我可是医生，看的出来是不是猫抓的。”

祝梦玲心下一沉，忙将胸前的软物搭在他身上：“你怎么那么厉害，看妇科的？把人家撩得受不了！”

胖子被祝梦玲几句话带向旁的事，可祝梦玲的心却依旧留在那疤上。疤是她前夫留下的，这件事，赵卓儿也清楚。

胖男人给的钱不是留宿的费用，办过事就走了。祝梦玲洗过澡，又重新化好妆出门，出门前拿起她心爱的那瓶香水洒在空中，沐浴在香气之下。接待客人，为不给他们带来麻烦，通常不会在“工作”时让自己有多余的味道。

香水名叫“红皇后”，源自“红皇后效应”一词。“红皇后效应”是指无论群体中个体如何努力，精英阶层永远相对恒定。

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解释，就被“精英阶层”这个词深深吸引。尤其见到赵卓儿搭上港商，古奇、路易斯威登、巴宝莉等等不离手后。她看看镜中的自己，她有理由、有资本站在精英那一层。既然上天赋予她美貌，就应该赋予相应的地位，如若不然，才是可悲的。

祝梦玲收到赵卓儿的信息，叫她去酒吧喝上一杯。那胖子刚刚恶心过自己，现在是要犒赏一番。她赶到这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五光十色，人潮熙攘。两年前，她也是在这里遇见刚回国生完小孩的赵卓儿，那时自己还未离婚。

推开酒吧门，赵卓儿已在这里，正有男人向她搭讪。赵卓儿美得妖艳，身材又是顶好，年纪也就二十四五。如果不说，没人信她身为人母。赵卓儿见祝梦玲来了，撇下搭讪的男人迎过去：“我以为你没那么快呢！”

“那胖子人脏，活儿还不好，早点弄完打发他赶紧走。你这么找我说话，不怕冷落人家？”祝梦玲用眼睛瞟着搭讪未成正在吧台前失意的男子。

“聊几句就知道愣充有钱人，幸好你来了，再晚点我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走，咱们那边坐，王梓欣过一会就来，她看你回国，让我约着你出来聚。”

“她不是接了去外地的单吗？”

“那边人后来撤单了，现在下单的人少！溜单的倒是越来越多！”

两个美艳的女子在酒吧卡座里坐下，叫上酒水。赵卓儿口中的王梓欣也是两人的朋友，或者说应该是两人的前辈。当初走进这圈子，还是她带的路。

“这个古奇的包包是新买的吗？我本来也想要一个。”赵卓儿打量着祝梦玲的手包。

“你早说我就从新加坡给你带一个回来了。”祝梦玲看着赵卓儿羡慕的眼神，心中很受用。

“我想着能接出国的单，没想到几个月都在工作室！”

“你说你也是，你有你的家政公司还不够，还要跟我们抢生意！”

“那我也有生理需要啊！”

“找个男朋友不就好了？”

“才不要！我又不养小白脸，还是有人养着我好。就是现在带两个孩子，年岁大了，没人要喽！”赵卓儿自嘲着。

“谁也看不出你有孩子，再找个有钱人嫁了呗！”

“生孩子喂奶，这里都泄了！”赵卓儿说着用手挤着胸，接着将上衣撩到露出小腹，“你看，这些纹，哪个有钱人会要我？”

正在赵卓儿说话的当口，王梓欣走进酒吧，看着正撩衣服的赵卓儿，款步上前打趣：“小骚货，瞧给你浪的，这就要脱呀！”

王梓欣身材高挑，上围丰满。年纪在二十七八，在圈里已算是年龄偏大的。虽然自己还在接客，但多转做抽水的“妈妈桑”。

“欣姐，好久没见。”祝梦玲向她打招呼。

“是你忙，看你朋友圈里三天两头的换着地儿地跑，有客人也不想着推推我们。”王梓欣脸上笑着，话可带着酸气。

“哪里有，我哪一次没把你们两个推给他们。”祝梦玲嘴上说得委屈，心里却因自己能接上生意而骄傲。

经济环境好不好，这圈子最先捕到风。以往类似“天海盛宴”的大局，今年竟然一场都没有。三天赚六十万的励志故事，成了三人口谈下的回忆。几轮酒后，夜深到后半程，不少男子前来搭讪。可王梓欣来月事，祝梦玲又刚接过客人身上乏力。只有赵卓儿跟个小伙子走了。

在酒吧遇到的男人，多半给不出好价钱。男人把自己当成老辣的猎手，以为说几句俏皮话，喝几杯酒就有姑娘愿意跟着走。就算有，也不会是赵卓儿这般见过世面的女子。当然她不完全是为钱，只是习惯有钱才和男人睡，所以钱多少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白睡。

赵卓儿走后，祝梦玲打算回去休息，没想到王梓欣拉着她一个劲地喝酒。祝梦玲问是否有心事，她却又不说，一杯杯地将自己灌醉。最后祝梦玲只好将晕晕乎乎的王梓欣送回去。

她认识王梓欣的工作室，自己被赶出家门时曾暂住过。她也是在那里看着、听着、学着王梓欣是如何接待客人的。

祝梦玲从王梓欣的包里翻出钥匙开门，房间里凌乱得像被好几轮盗贼盘剥过。她将胡言乱语的王梓欣放到床上，再替她换下衣物。

看好友困倦睡下，祝梦玲准备起身离去，正在这时王梓欣的手机响起。她想关掉手机，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却不想拿起看时，来电提示的头像竟然是何方，那个将她婚姻葬送的男人。祝梦玲犹如触电般，甩手将手机扔到地上。

祝梦玲有过一段婚姻，老公大她三十几岁，除了能提供极好的物质生活外，再没有可吸引她的地方。只是看着赵卓儿飞上枝头，她不甘心做个斑鸠，于是辍学把自己嫁出去。

岂料婚后老男人指缝极紧，一应家用开支并不过她的手。每月仅有些零用，完全不像是挥金如土的富家生活。不仅与梦想大相径庭，那老男人还拈花惹草。落得她一人独守空旷的大宅，像是坐牢一般。就在百无聊赖之际，何方闯入了她的生活。

深夜，手机泛着青白色的光，嗡嗡地在地上爬。祝梦玲惊诧地看着手机，又看向王梓欣。她不懂，这两人是如何相识的，在记忆里，何方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

当铃声停止，她镇定心神才将手机捡起。王梓欣此时已经睡熟，经过整形的脸，棱角处有着分明的痕迹。

祝梦玲想知道何方与王梓欣间的关系，按下手机解锁键，密码她是知道的，微信里最近的联系人是赵卓儿。顺手点进去，没想到两人谈话的内容竟令她咋舌。对话中，看得出王梓欣欠着赵卓儿的钱，赵卓儿三番五次在催，两人言语激进，凭文字就能闻出刺鼻的火药味。

圈子里的皮肉买卖，不像夜总会或K歌房里的姑娘那般廉价。想要让客人感觉物有所值，就要先投入一笔不菲的费用装饰自己。可王梓欣也不至于欠赵卓儿如此多的钱，而且刚刚酒吧里，竟看不出两人不合的半丝端倪。

退出对话，在微信通讯录里却寻不见何方的名字与头像。又点开来电记录，未接来电的主人却名叫王梓铭，再回到微信里寻找这人，依然没有结果。

最后输入手机号码查询，终于有了结果，备注名是——“王家大哥”。点开资料后，她确信这个“王家大哥”就是何方，是她曾苦苦寻找的男人。

再翻看过往聊天的内容，竟有他与王梓欣和两位老人的合影，除了整形过的王梓欣外，其余几人眉眼间确是相似，下坠文字也写着“全家福”。

祝梦玲迷惑了，无数的疑问一股脑地袭来。

一年前，赵卓儿刚做起家政公司，有家企业想与她建立跨省合作，前来考察。谈过业务，赵卓儿招待对方吃饭，怕场面干涩就叫来祝梦玲陪局。

祝梦玲在家无事可做，乐得有活动消磨时光，席间便结识下同样是陪同考察而来的何方。何方谈吐优雅，举止得体，年仅三十岁的年纪已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而最重要的是何方对祝梦玲频频显露出好感。

考察期间，何方又约着祝梦玲游历城市的名胜古迹，虽是外省人，却对此处如数家珍。其学识与风度侵占下祝梦玲本就寂寞难耐的心，并且出手阔绰，看样子不在自己老公之下。这挠得祝梦玲心头瘙痒，只恨相逢不是未嫁时。即便考察结束，何方回了原籍，两人依旧保持着联络。

祝梦玲在追求浪漫的年纪错过爱情的遗憾，被何方的温柔一丝一蔓地填补上，令她仿佛又找回来那颗缺失已久的少女心。并且何方给予的不仅仅是浪漫，还许下宏愿，若祝梦玲离开她老公，就会打给她四百万去开店。这像是放在捕鼠夹上的奶酪，诱惑着祝梦玲。

她曾对两位闺蜜提起过何方，也给她们看过何方的照片，两人都劝她在钱没到手前不要放弃现有的一切。她也不傻，不管怎么说，那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还是能让她衣食无忧、光鲜亮丽的。

在发生度假小镇闹剧前，王梓欣并未表现出认识何方，如果说王梓欣与何方是兄妹，故意装作不认识。那么，王梓欣就是有意破坏自己的婚姻。

但闹剧的亲历者只有赵卓儿，王梓欣并不在场，显然赵卓儿也逃不开关系。并且，祝梦玲一直怀疑闹剧当天，有人对她的手机动了手脚，要不然她老公是不会追到度假小镇的。

圈子里本就结不下朋友，面上一团和气，但骨子里多是欺人有笑人无。祝梦玲盯着王梓欣睡得香甜，心中越想越怕，她实在看不透眼前的女人。当然，她看不透的人里还有另一个。

祝梦玲拿起王梓欣的手机，“钱过两天我哥会帮我还，你他妈能别再催了吗？”祝梦玲模仿着王梓欣的语气发给赵卓儿一条信息，她拿不准赵卓儿会不会回复，但盘算时间，此时她应该与带她走的男人办完事了。

“你骗谁呢？你哥那德行有过钱吗？你张嘴说瞎话的本事就是跟你哥学的吧！别废话，这周是最后期限，必须还钱！”

“我哥上市公司老总，怎么没钱。”祝梦玲动着心思，打算诳出何方的事。

“你真逗，那不是祝梦玲老公安排演的戏吗？你还真当你哥是CEO了？王梓欣，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祝梦玲看着回复的信息，确定赵卓儿知道何方就是王梓欣的哥哥，她不自觉地战栗起来。一切都是她前夫安排演的戏？为什么要演戏？演戏给谁看？她不敢再多问，怕会暴露身份，继续咒骂几句当作结束。

关掉手机后，她迷惘地再次看向王梓欣。太多未知的事缠绕过来，勒得她胸口憋闷。可想要搞清楚，却又有股莫名的恐惧挤压过来。两下里的苦恼将她夹在中间，将她又夹进度假小镇那天的回忆里。

在结识何方后，祝梦玲越看自己的老公越是恶心，心底盼望着再次与意中人相聚。终于在一个月后得到何方的消息，他将因公出差再次到访，也想借机谈注资祝梦玲开店的事。

祝梦玲心生欢喜，问起何方的日程。何方说若公事顺利的话，会空出一两天时间。届时希望能到城郊的度假小镇住上一晚，欣赏夜色。

祝梦玲满口答应，可心中却犯难。如果四百万已然落袋，共度一夜固然好。可钱还没到手，若令自己老公猜疑便得不偿失。

她向精明的赵卓儿问计，赵卓儿果然有办法。她叫祝梦玲对自己老公说，在家中无聊，打算约上几个姐妹去度假小镇旅行，这样也免她老公猜疑。祝梦玲听后拍手叫好，待何方来找她时，便如此对老男人提起。她老公果然并未在意，还多给了几万零花。

然而，到了度假小镇后，事情却起了变化。祝梦玲几人刚入住酒店，她老公打来电话询问是否安顿好，祝梦玲一应答复后便将手机放在一旁。陪同而来的赵卓儿和几个姐妹见事情顺利，也自行离去，房间里只留下祝梦玲与何方。

有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没多久干柴烈火地滚在一处。可好事刚到一半，竟有警察拖着酒店客服硬闯进来，两人赤条条狼狈地被赌个正着。

祝梦玲羞恼地正要甩出身份证证明自己与何方只是情侣时，她老公从门外挤进来。祝梦玲惊恐间，老男人抄起酒店烟缸就去打她，第一下未能打到，还将烟缸击碎。再打下去，便在祝梦玲背上留下一片血痕。

警方本是接到卖淫嫖娼的举报，可眼前明显是老公捉奸。见老男人动手伤人，忙架着离了现场。

缓过神的祝梦玲猜想是赵卓儿或其他姐妹走漏风声，待准备联系赵卓儿时，才发现手机依旧保持着与她老公的通话状态，可记忆中像是已经挂断，但当时已经恍惚，顾不得这点事。

由于被捉奸在床，祝梦玲自然净身出户，想联系何方，而何方已渺无音讯。幸好有王梓欣收留她，陪她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时光。

由于断了财源，又过惯了富足的生活，找个工作风雨奔波的话，她自己都嫌自己可怜。幸好姿色样貌，身段形体不差。于是在王梓欣的引带下进了圈子，生活有了着落。

王梓欣突然翻了个身，扰醒了祝梦玲的回忆。祝梦玲随眼环顾房间，发现梳妆台前也有瓶“红皇后”香水，她走上前捧起“红皇后”端详，瓶中早已空了。窗外黎明即起，她不免唏嘘起这浑浑噩噩的场面。

待到午时，宿醉的王梓欣醒转过来，睡眼惺忪的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刚欲起身，却发现祝梦玲坐在梳妆台前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惊得缓过神来。一天一夜未睡的祝梦玲面容憔悴，她打开王梓欣的手机，将与赵卓儿的对话递给王梓欣看。

“你欠赵卓儿三十万？”祝梦玲的话没有温度。

王梓欣茫然地点点头，祝梦玲也跟着点头，手上把玩着“红皇后”的空瓶子道：“钱，我给你。背后的事，你讲给我听。”

圈里的女人经多了事，没有傻的。王梓欣见事情已被挑明到这步田地，再做狡辩也是无益，于是坐正身子探问着：“我说了，你就会给我三十万？”

祝梦玲给了她肯定的答复，王梓欣点起一根烟，面露委屈道：“玲，你也不要怪我。是你老公找上我和赵卓儿的，他想……他想和你离婚，又不想承担赡养费，所以才设局让我哥去认识你。

“你们去度假小镇那天，我其实一直跟在后面，看你们进了房间就告诉你老公。他接着就给你打电话，后来，我哥趁你不注意，用你的手机给你老公回拨过去。这样你老公才有了你们……的录音。

“这一切都是赵卓儿设计的。你知道，咱们这个圈的情况，我也要为自己将来打算。玲，对不起！不过，我顶多算是帮手，主要还是你老公和赵卓儿给你下的套。”

“稍后我会把钱打给你。”祝梦玲听过事情的始末，心中突然平静了。

她起身放下香水瓶，轻悄悄地离开房间。出了高档社区到银行将钱转给王梓欣后，就去了赵卓儿的住处。可到了楼下却并未上楼，神色恍惚地呆呆坐着。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赵卓儿的保姆推着婴儿车到楼下散步。祝梦玲原本僵住的双眼顿时有了神采，欢喜地走上前与保姆说话。聊上一阵后让保姆回去叫赵卓儿出来散步，保姆认识祝梦玲，没多想就答应着去了。

祝梦玲看着婴儿车里的那一对双胞胎很是喜人，逗起他们的小脸蛋，逗着逗着，竟出了神。

收到汇款的王梓欣欣喜异常，兴奋地将电话打给王梓铭：“哥，钱到了，我算服了你了，你说我跟她住过几个月，怎么还不如你对她了解呢？”

“那是，我跟她睡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