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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睡在一边,没半点动静。

淮淮打个呵欠,“兄弟,你占我床榻睡了整一年,连句话都不说,忒不地道。”

等了半晌,见死人没反应,淮淮也懒得再同他说话,便起身穿了衣裳出了被窝。

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正欲开门,刚巧遇上了端了面盆进来的游公公。

游公公给淮淮一撞,身子一个不稳,黄铜盆儿里的水漾一些出来,浸湿了棉袍。

“祖宗,这大清早的,您是想撞死咱家么?”

淮淮退了几步,眼见着游公公端盆进了屋,腾出只手关上门,“过来洗把脸,饭已经叫小厨房做好了,待会儿就送过来。”

淮淮皱了下眉,“我得去寻春宝。”

“明儿咱家同你一起去找,”

游公公想着早晨喜公公差人来嘱咐的事,将手巾浸在盆儿里,“今儿个你哪里也不能去。”

淮淮不情愿的过去擦两下脸,“整日给圈在这院儿里头,好生无趣。”

游公公道:“你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依咱家看,倒是昨个儿就应该把你阉了,疼上几月,你也便老实了。”

淮淮将手巾丢入水盆,想着出屋,给老太监紧紧的拽了衣角,“你且等等,待会早朝过后,有人过来瞧你,就算看在咱家这条老命的份儿上,先老实呆上一日。”

淮淮听的一知半解,“谁过来?”

游公公道:“你到无需管那么多,只要能好好呆着,便是咱家的福气。”

两人拉扯间,有个方脸黄面儿的小太监拿了食盒入屋,二话不说,将食盒搁在里头的楠木食案上,揭开了盖子,摆出来两碟点心包子,还有一盅果仁江米粥。

淮淮不再跟游公公拉扯,循着香气便进了里屋,坐在食案前狼吞虎咽起来。

那拿饭的小太监还未走,自食盒最底下掏出一只青釉碗来,搁在淮淮面前。

浓黑的药汁散着淡淡苦气,惹的淮淮直皱鼻子。

游公公总算松口气,“吃完了,别忘记喝药。”

语毕,忙转身出屋。

寻思着趁着淮淮吃饭飞空挡,将宫门锁了,也省得跟着他后头看着他,费心劳神。

淮淮吃完了饭,顺手将药倒在地角儿的花盆儿里,在衣裳外头裹了个棉夹袄,便推门出屋。

银压青松,回风雪舞。

宫里头的太监宫女儿都忙着扫雪除尘,没人有功夫搭理淮淮,淮淮也乐得自在,四下里张望半晌,瞅着游公公不在,便一路朝着宫门小跑。

***

早朝。

金銮殿上,天子震怒。

因平军在北疆战事上的节节溃败,当场将兵部侍郎拖出去杖毙,下旨令北疆总督杨方即刻回京面圣,不容有误。

福寿殿外又是血肉模糊,流了一地的猩红,不多久就冻成了血碴子。

大臣们战战兢兢,垂手俯首,丁点声音也没有。

龙椅上元荆帝眉目间杀气半分不减,

“退朝。”

一干臣子高呼万岁,伏地叩首,这才小心翼翼的躬身退了出去。

九龙金漆座上下头的喜连见皇上起身,忙弓腰上前,跟在后头出了大殿。

犹豫着要不要提醒皇上去看淮淮的事儿。

忽然西风大作,吹落翘檐积雪,致使冰晶簌簌飞散。

元荆停了脚步,立在殿外蟠龙的汉白玉柱边,一袭锦缎绣龙的明黄给风吹的翩然欲飞。

喜连抬了头,见那人的脸给日光映着,白的透明。

元荆目光落在远处,面儿上竟完全消去了戾气,多了几分清艳出来。

喜连跟着看过去,只见着这无尽冰白的深宫里头,不知道哪个宫的红梅长势正好,探出了头,火苗一样,烧出了那么几点红来,如血刺目,自风中翩跹成簇。

元荆淡声道:“他现住在何处?”

喜连赶忙垂了眼,“回皇上,现在搬去了羽宫,就是之前莲太妃住的地方,自打莲太妃薨了,羽宫闲了数载,近些日才打扫出来,让他住进去了。”

元荆道:“摆驾,去羽宫。”

喜连一愣,看一眼皇上头顶上的四爪金龙冠,“皇上,恕奴才多嘴,还是换了常服在过去罢,这羽宫路途遥远,奴才生怕皇上穿着朝服累....”

元荆点点头,不再言语。

上了龙辇,跟喜连回宫换了衣服,便朝羽宫而去。

***

羽宫宫门年久失修,斑驳了朱漆,露出里面的暗木,像极了溃烂化脓的伤。

淮淮从破败的宫墙角处寻了个石块,在那乌黑的锁上砸了半晌。

那铁索给只砸出几个窝子,便再也未有其他坏掉的迹象。

淮淮扔了石块,抬头放着那朱色的宫墙发呆。

不多久便又有了注意。

游公公领着一帮宫人忙活,想着时辰差不多了,眼前那摊杂货便是让他越发的心急。

全然没时间想着淮淮上了哪里,反正那门给铁索锁着,他也跑不到哪里。

淮淮眼见着游公公端着托盘进了屋,便转到西侧宫墙旁边的大杨树,朝掌心淬一口吐沫,弓腰绷着劲儿,蹭的一下就上了树。

淮淮抱着树干小心的朝上移,好容易近了树冠,比量着差不多跟宫墙的高度,这才大着胆子,颤颤悠悠的伸了脚过去。

墙上的黄泥瓦片给淮淮踩着,落一片在宫墙外头的地上,砸成了两半。

这雪地的尽头,忽然转出些黑靴来,引着那黄缎帷的龙辇,越发的近了。

淮淮额头冒出些细汗来,只想着如何才能勾着这墙头,全然没有察觉下面的队伍。

一队人抵达了羽殿门口,喜连叫停了龙辇,抬着望着够在墙头上的脚,面儿有些僵。

“谁在上头?”

淮淮听得下面喊话,还当是给游公公瞧见了,心一横,闭着眼直接跳道了墙头上。

这一跳可好,墙头上的黄瓦,哗啦而下,尽数砸到了地上,还有几片险些落在拉辇的马匹身上,虽说宫里头的马匹都是训练有素,可也给吓的不轻,刨蹄嘶叫间,龙辇就有些不稳。

喜连登时沉了脸,“大胆!”

淮淮好容易才在墙头上稳住身子,死命的扒着墙转,朝地下看去。

那一队人马怒目圆睁,尽数望向这边。

给围在中间的马车异常华丽,那锦帘后忽然冒出一只玉白的手来,拨起帘子,露了个人脸出来。

元荆皱了眉朝外看去,正巧对上墙头那人的眼睛。

墙头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