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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真抗日还是真反赤。

我手一抖,那页密电飘落在地,连忙捡起来夹回去。

听见局长叹气:“才开年,就要变天。“

这一天是民国三十年一月二日。

就在五天之後新四军在茂林地区遭遇国民党七个师包围奇袭,七日後全军覆没。又过了一个多礼拜的样子,我买到了一份《新华日报》,上面是周恩来的亲笔题诗:“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1941年1月17日,这一天後来在历史上十分有名。

就在同一日,陈沧水因回国不久较面生为由,被局长派去极司菲尔路76号上班,标榜身份是中立人士。我作为他的警务兵随行护驾。

注:1、极司菲尔路76号,全称是汪伪“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因位於极司菲尔路76号(今万航渡路435号)而得名,它是日本侵华政策的产物。

2、周佛海(1897-1948)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中国国民党政府要员,後沦为汉奸。“一大”後,他居然叛党而去,成为蒋介石的亲信和国民党内的“状元中委”。抗战期间,他又叛蒋投日,成为汪伪政权的“股肱之臣”。、

3、1941年1月4日,新四军军部及所属的支队9000多人由云岭出发北移;6日,行至皖南泾县茂林时,遭到国民党军8万多人的伏击;新四军奋战七昼夜,弹尽粮绝,除约2000人突围外,大部分被俘或牺牲;叶挺与国民党军队谈判时被扣押,项英、周子昆被叛徒杀害;皖南事变发生後,周恩来在《新华日报》上愤然写下了“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题词。也是国民党掀起的第二次反共高潮。

4、曲线救国:1941年皖南事变前,蒋介石曾安排戴笠秘密与汪伪政俯特务私下接触。戴笠本人亦与周佛海有直通无限电联系。戴笠采取打入拉出、渗透敌我的地下作战方式,渗透入伪政府的中下层特务数以千计,以做到敌中有我,敌为我用的“曲线救国”目的。

12自卫队培训

民国三十年一月十七日,陈沧水化名陈学同,以特务总部南京特派警务训练所训练教员之身份进入76号。

陈沧水的身份,知道的人极少,後来经我调查,军统方面只有戴笠、秦沛霖知道,而汪伪政府方面则只有周佛海一人知情。以陈沧水的特工教学作为交换,表达特务机构亦共同支持反赤的友好目的。

那日丁默村派了亲信於76号大门迎接。陈沧水领著我进去,我几乎有些兴奋起来。76号从二十八年起便是特工们心头的一根刺,谁都害怕76号,有些人进去了就死了,有些人仿佛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我枪下不只崩过一个在76号里叛变的特务。

此时丁默村多有事务已不再76号内部处理,我们并未曾亲眼看见此人。倒是从其办公所在三号楼下路过时,陈沧水不知道为何低声说了一句:“恐怖屠夫,阴阳双面。”

我只庆幸丁默村的亲信并不曾听到此语,不然不知道该是何种姿态迎接我们。他带我们到警务训练处,见了处长等人,处长便寒暄几句,给了许多材料。陈沧水递给我时,我匆匆看过,乃是汪伪政府的一些对外资料。有一份上面写“关於在大学内外组建学生自卫队之紧要”。

果不其然,不到几分锺後,处长便谈及现在学生十分不安分,多有罢课闹事,宣扬布尔什维克思想的狂热分子。因此需要在上海各所高校内组建自卫队。

陈沧水沈思一会儿道:“若是现在开始组建,恐怕以我一人之力,难以完成。”

处长道:“先生莫急。我们早就已经报名通过,七八家学校,将近五百多人。名单在这里。”他递给陈沧水一份名单。

陈看了看,道:“需要我做什麽?”

“学生自卫队训练自保,预先发觉情报的能力。需要先生传授宝贵经验。”

陈沧水又仔细扫了一遍那些学校的名单,我看的分明,他在看到某个名字的时候,顿了顿,几乎察觉不出来的继续看下去。

最後他叠起名单放在内兜里道:“可以。但是请务必安排人在学校接应。”

从76号出来後,我问他:“组长,你为什麽要答应这个工作?这是额外的。局座指示我们要深挖76号内幕,找出有利情报。”

陈沧水声音很平静,拿著文明杖走在我身边:“我这是为了赢取信任,多做一些,才能得到更多的信任。不然怎麽能搞到情报?小沈,你连这个都不懂了吗?”

我本想反驳他,却不知道为什麽没有开口。

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我又道:“组长,那份学校名单能给我看一下吗?”

他没拒绝,递过来给我。

我从那几家大学上面扫过去,看到一家学校後,直觉的停了下来。

沪江大学。

我直觉的认为陈沧水当时是看到这里才停了下来,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麽一定是这里。而我更不知道为什麽的是,我竟然不曾用这个怀疑去质问陈沧水,从他的表情来判断我的猜测。

我什麽也没有问。

那一瞬间脑子里涌现出来的竟然是“遗憾”二字。我为自己不曾参与过他曾经的故事而深深遗憾。

只是这份怪异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我到家的时候,之前托天津站的兄弟帮我查的关於陈沧水的资料已经有了结果,杨子送了过来,我打开那份档案,粗略的看了一次。

当我看到陈沧水毕业的母校是“沪江大学”的时候,我在想:哦,原来是学子对母校之情。於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再做追查。

陈沧水的过去,本已有蛛丝马迹浮现眼前,却被我如此匆匆的忽略了。

那日回到法租界的住处,陈沧水便邀我去他家吃饭。

我看了他半晌。

路灯下面他的轮廓那麽的完美,以至於我不停的联想起那双明亮的黑眼。那双眼睛从记忆中,每让我看多陈沧水的眼睛一次,便勾著我心动一分。我自知这样的情感非常危险,却完全无法克制。或者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才不愿意克制。

谁都容易被危险的罂粟所诱惑。

最後我拒绝了他的邀请。

我知道我没办法把持再多。

“不去了。”我故作冰冷的说,几乎是跑著离开。

那日歌女们唱的那首《假正经》从楼下的唱片店里漂了出来:

“想爱我,要爱我

你就痛快的表明

不要那麽样的扮起

红著脸,跳著心

你的灵魂早已经

飘过来又飘过去

在飘飘的飘个不停……”

到了楼下,心跳还不曾放缓。几乎是喘息了许久,方才平静下来。

杨子正在门口等著我,看我那样,道奇怪:“沈哥,你怎麽了?”

“没什麽。”我道,“你什麽事?”

“局座在楼上……”杨子指著我住的楼层,做著鬼脸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