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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着对镖局这种刀口舔血的辛苦门户大开杀戒吗?」

叶向阳浑身一僵,慢慢的将刻意挪远的视线移回来,对上石潜光一脸不自在的表情,以及有话说不出的憋样。

石潜光胀红了脸,骂骂咧咧的,像是要为叶向阳的家人出气。

「什么烂剽骑将军!穆老二不就是怕死你家那些师兄们拳脚功夫比他厉害、怕民间簇拥爱戴你家人的声势夺了他的权位,才先下手为强。」

见叶向阳没什么反应,石潜光声音低了下去,呐呐地又说:「如果你爹还有那些师兄都还活着,一定会上战场,对抗那些北夷军,保家卫国,成为国家栋梁。」

石潜光极爱面子,这算是变着法子为刚刚的出言不逊向叶向阳道歉。叶向阳当然发现了,他直直地瞪着石潜光,半晌,撇了撇嘴不说什么,也没再摆脸色。

石潜光这才悄悄地舒缓了面容,不过殷晨曦可不放过他。

「哎呀,我们的石大公子知错了,却没脸开口道歉。骂完别人的家人,再拐着弯子说些好听的捧捧人家,这样怎么成?」

殷晨曦一边说着,一边用臂弯揽住了石潜光的脖子,硬押住他。

「做什么啦,放开我!」石潜光挣扎着直嚷。

「我当大哥的,当然要压着你去给人家道歉哪!」殷晨曦笑嘻嘻地将他挟到叶向阳跟前。

「你才大我几个月,算哪门子的大哥!」石潜光不服气的叫着,但当叶向阳的足靴一落入眼底,却又噤住了声。

殷晨曦松开对他脖子的箝制,拉着他在叶向阳跟前立正站好,石潜光却低着头,死不肯抬。

「要好好道歉啊,我们是兄弟,没什么隔夜仇的,也不可以轻视彼此的出身,你说对吧?阿光。」

殷晨曦难得正经八百说出番道理,也难得石潜光没有大叫抗议那俗气昵称。

「我」鼓足勇气,石潜光一抬头,身子却轻松了起来,殷晨曦施加在他肩膀上的压力全没了。

叶向阳一个柔劲,轻巧地化解了殷晨曦对石潜光的箝制。叶向阳对他扯开一个爽朗的笑脸,粗声粗气地说:「别说了,没事!」

石潜光愣了愣,傻傻地望着他,粗枝大叶的叶向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搔搔头,大咧咧地挥了挥手。

「是我太小气,我们是好兄弟,我知道你,没在计较这些。」

初夏凉爽的风,从不知名的山头骤起,把天边的云朵吹得老远,把石潜光塞在耳后的几络发丝都吹到额前,一丝丝扰着他眼睫,却吹不走叶向阳的笑容。

石潜光怔怔地看着动手过招起来的叶向阳与殷晨曦,深吸了口气,昂了昂下巴,「哼,本来就是你太小气!」

听见他傲娇的结论,叶向阳仍只是一笑。

第三章

晌午过后,严飒手上拎着猎物,肩上背着一捆干柴,今日的收获不错,两只野兔与一头獐子。野兔皮剥了还可以卖钱,獐子够大家打打牙祭了。

「严老弟,要下山啦?」几个同样背着弓箭的男人热情的对他打招呼。

「嗯。」严飒如往常般点头示意。

从西北逃难到京郊的灾民中不乏与严飒一样,上山讨点生计,刚开始大家对严飒漠然的态度甚为不满,但相处过后便知他面冷心热。

上回有人跌到山沟里,严飒二话不说晾下已经快到手的猎物来帮忙;每次吴嫂放粮济民,也是严飒在一旁帮着打下手,其他那些小鬼顾着自己吃饱都不及了。

风吹绿叶,沙沙作响,严飒箭步快走,忽地他慢下了步伐,视线胶着在溪中树荫下沉浸溪水中的一双裸足,随着他缓慢的前进,逐渐显出裸足上线条细致的小腿、卷起的胯裤、紫色外衫随意扯开下摆几颗结扣,随风翻卷。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老乔木树荫下是一方平滑的大石,那个一整个月不见影的人正躺在沁凉的石心上,两手张开,溪水漫过足踝,闭着眼,呼息浅浅,睡得香甜。

淡粉红花絮盛开树头,清风一拂,缤纷飘下,落在少年墨黑发鬓上,落在少年凝脂般的掌心,还有几许落在他被暖日晒的嫣红的腮畔。

严飒静静地凝视着他,就像是凝视一幅瑰丽的图画。

白蝶受到花香的吸引,三三两两振翅左右扑在穆停尘颊上的落花,被扰的搔痒了,他偏过头避了避,蝶儿仍是锲而不舍,他身子又偏了偏,再偏了偏。

转瞬,就要整个人滑下青石,顺势落入溪中。

一只手牢牢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眼睫颤了颤,一直紧闭的双眸乍地睁开,有些不知所以的茫然,怔怔地,望着突如其来落入黑瞳的面孔。

「……严飒?」

「你快跌到水里了。」严飒淡淡地说。

穆停尘尚有些初醒的糊涂,顺着他眼光看去,瞥见自己整身挂在石缘,水深过膝,挽高的裤脚末端已经浸了水,这才难为情地红了脸。

「多谢你。」穆停尘呐呐道:「水很深,我踏不到底,劳你把我拉起来。」

严飒一把拉起他,石面青苔浅生,穆停尘脚底湿滑,怎样都站不稳,左右挣扎片刻,泄气地抬起头,看向那面无表情的人。

「我……」

没等他开口,严飒骤然一把拦腰抱起他,穆停尘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下意识挺起上身揽住他肩颈,大呼小叫。

「哇你怎么都不出口先说一声哪!」

严飒在他看不到的视野外,露出一抹清冽的淡笑。

抱着穆停尘,他三两步,足尖点过溪石,跃回岸边,却仍抱着穆停尘。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穆停尘尴尬的不敢瞧他。

严飒没作声,抱着他又轻盈地奔了几步,一手从肩后干柴中抽出柴刀,唰地割了数把溪畔干净的芦苇,厚厚地铺在泥地,这才放下他,让他踏在芦苇上。

「站好,别动。」

淡淡地说了声后,严飒又快步跳踏到方才穆停尘午睡的石上,去拎他的鞋袜。

穆停尘看严飒肩上背柴、腰系野猎的收获,忙活了一上午的辛劳模样,再看看自己衣衫混乱、披头散发,还睡到差点跌到溪里,也难怪他会瞧不起不学无术的自己。

「谢谢你。」穆停尘低声再次道谢,「请把鞋袜给我。」

严飒却不吭声,也没动作,就这么笔直地看着他。

穆停尘觉得狼狈,但又不好去抢他手里的鞋袜,搔了搔头发,想起严飒厌恶自己的事,心底又涌上委屈,料想他是要欺负自己,要见自己出丑的。

忽然,严飒曲起一只膝盖蹲下,不由分说地抬起穆停尘的一只脚,搁在打直的那只膝上。

穆停尘差点站不稳,慌得想把脚抽回来。

「严飒,你、你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你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