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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起来。」

「嘘,您小声点。」那人紧张的四处张望后才续问:「您老今日是为何而来啊?」

「唉,还不就是西北一带旱灾不断,秦凤、永兴、利州的百姓都快死绝了。」

有人嗤哼了一声,「您老难道还盼望穆太师开仓赈灾吗?老家伙是主战的,一心把谷仓留给他的将军二儿子当军粮,哪管百姓死活。」

「那……至少让南方几个都郡帮忙安置灾民吧?」

闻者又是一阵冷笑,「您这不是说笑吗?那位穆三爷颇有乃父之风,怎能舍得呢!南方各省的茶米丝绸是留给京城内的富商皇,轮不到穷苦难民的。」

「这样讲起来,穆四爷反算是穆家里头好伺候的,顶多不过是流连花街酒肆,胡天胡地、不务正业,倒也不妨碍了谁,诸位说是吧?」

带着反讽意味的结论引发一阵阵笑。

躲在阴影处一双黑白分明的灵透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半晌,才踮着轻若猫足的脚,消失在小巷弄内。

穆府大宅高耸的屋墙内,行过小桥流水,走入亭阁楼台内,便可听见几个丫鬟惊惶失措地来回奔着。

「六少爷呢?怎么一个闪神人就不见了啊!夫子已经在书房里等了哪,六少爷人呢?六少爷啊……」

穆停尘蹲在溪边,挽起袖子,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

带着淡淡香味的白粉在脸上糊成一片,水珠沿着长长的黑睫毛滴落。他松下了衣袖权充毛巾,抹了抹脸,这才睁开眼。

眼下河水涟漪阵阵,一张模模糊糊的脸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子夜般深黝的眸底,青葱似的挺鼻,樱色唇瓣咧的开开地,穆停尘朝自己做了个鬼脸。

露出一颗颗整齐的白牙。

往后一仰,他深深地吸了口搓揉着泥土与杂草的香气,头枕松软的青草,晴朗如洗的蓝天中只有丝丝白云飘过,阳光璀璨得刺眼,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小六哥!」一大声喊叫自远而近的传来,穆停尘无声地弯起唇角。

五个模样十三、四岁的男孩们奔向那一方被压的凹出一个人形的草地。

「小六哥,你又躲在这里睡懒觉!」一个胆大的男孩伸手去拉穆停尘的后领。

「哇──」穆停尘睁眼大笑,「别扯了,我都快没气了。」

殷晨曦老大不高兴的嚷:「小六哥你又失约,上次说好隔日来教我们打拳的,这一隔就是七日,还躲在这里睡懒觉!」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该罚,罚什么好呢?」穆停尘歪头想了想,「就……罚呵痒!」说罢一双手便去搔男孩的胳肢窝。

男孩笑呵呵地左支右倒,往一旁翻去,另一个男孩大翻白眼,骂道:「小六哥,你真是幼稚。」

穆停尘跳起,伸出魔爪,故作狰狞表情,「没错,我就是幼稚,我要大显神威了,哪个最慢跑回土地庙的,就要呵他痒一刻钟。」

男孩们大叫着往回跑,穆停尘追在后头,不时故意鬼吼威胁,一群人喘咻咻地奔回京郊荒烟蔓草中的土地庙。

「又野到哪里去了!」小鬼们一踏进土地庙,正蹲在前庭井边洗衣的一个妇人虎地直起身,手腰地骂了起来,「还不进去用功练字,上次六少教的诗背熟了没?哪个要是不用功辜负六少,看我一阵好打。」

挨了骂的小鬼头们个个噤了声,乖乖地鱼贯往庙内走去。

「吴嫂。」最末进来的穆停尘憋着笑,礼貌地拱了拱手。

「哎唷,六少。」妇人迎上前,笑容满面的招呼,「我这不长眼的没见着您,快进来,我给您倒杯茶,日头烈,把您晒晕了可就不好。」

「别理会我了,您忙您的。」穆停尘笑吟吟摆手。

「六少,您上回送来的药忒管用的,阿光吃了几帖就见效,真是感激您。」妇人湿淋淋的手胡乱地在衣摆上抹干,又是弯腰又是道谢。

「见效就好。」穆停尘点点头,低声问:「食粮还够吗?」

「还够!」妇人眉开眼笑,「我照您的吩咐,招呼这附近打西北来逃灾的人三餐一起用,大家光闻到米饭香,都哭了,还当我是济世菩萨娘娘般拜了起来,其实是六少您好心肠啊!」

穆停尘笑了笑,没说什么,脱下腕上的一串玛瑙珠链,「给。」

妇人光瞧那在阳光下流转的褐色光彩,便吓得张大嘴直了眼,「这、这……」

穆停尘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慌乱推拒的双手中,真心诚意地说:「吴嫂,这阵子逃灾的人多了起来,这给您,您小心点一颗颗当去用,若还不足,尽管跟我说。」

吴嫂捏着那串手链,双手颤抖,张嘴动了动唇,话还不及出口,泪水便簌簌而下,抽抽噎噎地说了起来。

「六少,您真是个好心人!要不是遇着您,我跟小虎子早饿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您不但救了我们母子,还收容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教他们念书、练拳脚,现在还让那些自西北来逃难的人有饭吃,您……」

「我要是真有能力,你们也就不用窝在这破落的土地庙了。」穆停尘温柔地用衣袖去拭吴嫂的眼泪。

土地庙停了香火许久,早不见香客或僧侣,但吴嫂很是用心,内外皆打扫的整齐洁净,也对待陆续收容的孤儿一如己出。

吴嫂赶紧收了泪。

「您快别这么说,我们孤儿寡母,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那些打西北来逃灾的人才真是可怜,连个落脚处都没有,又病又饿,可惜这土地庙太小了,光招待他们吃饭就几乎坐满地,哪来的余地再住人呢?要是再多点像六少您这般做善事不求回报的人就好了,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叫我小六就成了。」穆停尘好脾气地笑笑,对于吴嫂的叨絮没有丝毫不耐。

「唉呀,瞧我这记性!」吴嫂一拍自己后脑,随即低声谨慎地说:「今晨,那群小鬼头打路边捡回一对兄妹,当哥哥的排外得很,近都不让人近身,您要不要去看看?我瞅他们两兄妹浑身是伤,令人怪担心的。」

吴嫂眼角瞄了瞄土地庙最西侧的一间小茅棚,那是她随意搭起养鸡的地方。

「他俩啊,宁可躲在那儿也不肯进庙里,这……」吴嫂忧心忡忡地唠叨。

穆停尘负手在后,慢慢地踱步过去。棚架搭在庙檐下,这个时刻阳光不进,显得阴阴幽幽,他足尖才踩上干草边,便飞跳出几只咯咯乱叫的鸡。

穆停尘怔了怔,目光停在竹架下,隐约可见将身体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形,下一刻,肩头便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天旋地转,脑袋撞上冷硬的泥土地。

「噢……」下意识地呻吟出声,不知是痛,还是极力想看清压在他身上的人影,穆停尘眯起了眼,朦朦胧胧的,一双深幽中透着异样光彩的眸子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