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这里吧。

陈艾调亮手机光，闪身进了房间。那是间不足十平米带卫生间的斗室。这种结构的房屋在鱼龙混杂的正因村很常见，但与那些被布置成“一室一卫”廉租房的斗室不同，这里，只有几只方方正正的箱子堆在角落。

这间房没有窗户，四周寂静无声。陈艾一步步接近箱子，按照那封邮件所述，这些箱子里装有能让她震惊，同时让S大陷入危机的东西。

正是邮件最后这句话吸引了陈艾。作为前校报《今日S大》的资深记者，这位很久都没捕获大新闻的大三女生为了证明自己，决定孤身调查。

此时她在一只箱子前。箱子表面没有太多灰尘，说明它刚被放过来不久，打开箱盖，里面有个稍小的盒子，陈艾用手触了触，冰凉刺骨。

于是她将手机电筒光移往盒盖，上面现出的文字让她瞪圆了眼。

“这是……”她不自觉发出惊叫，手机从指间滑落掉入箱中。陈艾踮起脚，手忙脚乱地摸索，可还没摸到手机，耳朵却先捕捉到身后传来的声响。

是脚步声，陈艾刚做出判断，一张湿毛巾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再睁开眼，陈艾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四周一片漆黑，就算后来视线完全适应黑暗，也无法看到除两侧墙壁上几个小洞外的更多东西。

这是一处没有窗户的空房间，陈艾吼了几声，但黑暗很快将声音吞噬。

不过她的怒吼并非没有回应。很快陈艾就听到一阵刺耳的杂音，她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还挂了只小音响。

“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杂音消失后，一个明显被处理过的尖利人声从音响飘出，“所以必须受到惩罚。”

“秘密？”陈艾装傻，“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音响背后那人冷笑两声，“我会信吗？放心，我只是将你发现的东西直接施加到你身上，到时候能不能活，全凭造化。”

“等等！”陈艾自知难逃此劫，她孤注一掷地大喊，“这是哪儿，你到底是谁？”

“这里是你熟悉的正因村，”没曾想对方十分坦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至于我，你肯定也很熟悉。”

“因为，我就是恶魔游戏。”

下一秒，墙壁上的孔洞中响起了“滋滋”声。

2

“放宽心再等等吧，师兄再见！”

四个大男生挤在房门前，整齐划一地朝着电梯方向挥手。电梯门缓缓关上，带着刚进入其中的大三学生陈意明离开。

一个小时前，这位学长按响了1601号公寓的门铃。四人组做正好都在，于是大家在客厅听完来自校报《今日S大》总编辑的委托。

他想找到自己已经失联24小时的女友陈艾。

“我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她在微信上给我发信息说去找‘爆炸性素材’，”陈意明说到这里连连摇头，“但具体什么素材又没说，之后电话不通，微信也不回，我们交往三年，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肯定出事了！”

“恕我直言陈师兄，”四人组相互交换过几轮目光，最终是由柳丁来开口，“就我所知，校报记者为了新闻，时常会切断一切联系专心追寻。正因为他们的敬业，S大学生才能看到一篇篇有深度的报道。我记得，这还是您和陈艾师姐在我们刚入学时的社团招新上讲过。”

“没错，”陈意明表情不变，“所以呢？”

“所以陈师姐因为去寻找素材，没能及时看手机。”

“不可能！”陈意明斩钉截铁地否认，“艾艾现在负责文稿修订，已经很久没出外勤，更别说孤身找素材，她肯定出事了！”

……

最终，在四人极力劝说下，陈意明勉强同意回去继续等，直到失联超过48小时再向警方报案。送走这位难缠的师兄，四人关上门就开始了讨论。

“陈师兄如此强势一人，据我了解，陈艾师姐可能是不满于他的强行安排，所以才故意独自去找素材，等有了收获自然就会出现。”宋果讲出结论后，不光曾橙和孙木仁，连柳丁都表示赞同。

意见上难得达成的一致并没让众人放松多久，很快，郭荃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此刻他正等在楼下，四人知道后立即出了门。

他们此行目的地是武舟的手工工坊。路上，郭荃说起他从刚升任刑警队副队长的哥哥郭韦那儿听到的消息。

目前警方关于武舟的尸检工作已经完成。武舟死于毒物无误，只是法医还在他手臂内侧发现一处针眼。

“我记得他当时是口吞胶囊。”曾橙仰着脖子回忆。

“法医没从针眼附近检测到毒物残留，不过针尖插入时肌肉还有活体反应……”郭荃说话时表情有些害怕，“另外，停尸间的换气窗下有些麻绳碎屑，可值班人员记得很清楚，每天离开前他都要清扫地面。”

“也就是说，有人用麻绳从换气窗进入停尸间，往武舟手臂上扎了一针，那时武舟还活着……”孙木仁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正因为那个针眼，”郭荃接着说，“我哥特意调取了停尸间监控，没曾想还真看到进停尸间的人。那人给武舟扎过针后，本已死去的武舟居然坐了起来。”

此话一出，每个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后来他给武舟吃了什么，武舟又倒了下去，那人将武舟重新推回冰柜就离开了。”说到这里郭荃身体抖了一下，“那家伙全程背对监控，所以并没拍下长相，只知道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

“万天浩就很高大。”孙木仁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不可思议，”没走几步，柳丁开口问，“想要到达停尸间，万天浩就得进入警队，难道警队那么多监控都没拍到他正脸？”

“怪就怪在这里，”郭荃声调提高了，“没有一台监控捕捉到可疑人员，后来我哥联系到监控安装人员，一番排查发现从警队最老那个后门到停尸间，有一条完全没被监控覆盖的通道，现在工作人员正在重新调整监控位置，保证不会再有任何死角。”

“这他都知道？太不简单了！”众人齐声感叹。

感叹的人中没有宋果，当郭荃说起没被监控覆盖的通道时，他的思绪飞回到六七年前。

那些炎热的夏夜，刘西朵拉着他翻过警队的老后门，一路跑到停尸间换气窗前，她不知用什么方法撬开换气窗，又将跨在手臂上的麻绳从窗口伸进室内。

“进去。”刘西朵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宋果下命令。

“我……”宋果面露难色，“里面好冷，算了……”

“胆小鬼。”刘西朵白了他一眼，将绳子一头绑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她顺着麻绳滑进停尸间。进去后刘西朵挨个打开冰柜，面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她不仅没害怕，反而微笑着招呼宋果看。

一幕幕诡异场景成为宋果的少年阴影，他将它们深藏于记忆深处，一直到现在，才因为郭荃的讲述意外被拖出。

如果进停尸间的人是万天浩，那么在窗外协助他，并带他躲开所有摄像头的人是否是刘西朵？宋果打开与刘西朵的聊天窗口，想了半天，也没发出一个字。

3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武舟的工坊前，虽然大门紧闭，但郭荃早已借哥哥之名，从房东手中要到了大门钥匙。

工坊内出人意料的整洁，看来警方在检查后还特意进行了复原，虽然这能降低搜索难度，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不会有什么收获。

果然，几人忙活半天也没找到值得注意的东西。当宋果满头大汗地从里间走出，看见柳丁正站在工作台前发呆。

“喂，你不会一直都站这儿偷懒吧？”宋果走过来拍拍他肩膀。

“觉不觉得工作台很怪？”柳丁没有回答，反而还了宋果一个问题。

“怎么讲？”宋果来了精神。

“上面太空了。”柳丁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如果警方将所有东西还原，照理说工作台应该是最乱的地方。”

宋果也跟着用手比划，他发现台面空位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形状。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却也不清楚这一块到底缺了什么，甚至到后来是否有缺失也不太确定了。

由于这次行动本就是临时起意，所以离开时没人在意结果，没走几步几位就乐呵呵聊起了其他话题。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今晚去哪儿吃饭时，一阵超出正常人音量的尖叫震颤了每个人的耳膜。众人循着声音奔跑，来到路口垃圾站前。

发出尖叫的是位出门倒垃圾的中年大妈，她手指垃圾站，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不住后退。

“人……有人！”

孙木仁最先冲进垃圾站，他看见一个戴口罩的女人蜷缩于最里侧垃圾桶中。他小心翼翼靠近，发现那人居然是陈艾。

紧跟着进去的郭荃第一时间报了警，孙木仁将手伸到陈艾鼻翼前，确认还有微弱的气息打在手指上后，他松了一口气。

当警车与救护车到达时，五人组已经站到收集站外拦住了所有好奇的村民，医护人员用最快速度将陈艾抬上救护车，戴口罩的警察紧跟着进去勘察起现场。

这次来的还是郭韦，他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五个人就乖乖站到警车前排队接受问询。

直到排最后的曾橙说完，五人组正在犹豫是直接离开还是听听最早发现陈艾的中年大妈有什么说法时，郭韦匆匆走来。

“你们谁接触过陈艾？”郭韦举着电话，脸色阴沉。

孙木仁举起手，郭韦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焦躁地抓住头发，让手下警员找来口罩让他们戴上。

“马上进警车！”确认每个人都戴好了口罩，郭韦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下命令。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郭韦，五个人谁都没说话，全带着满脑子问号乖乖进了警车。

没一会儿一辆救护车停在不远处，从上面下来的医护人员穿着包裹全身的防护服，他们径直走向警车前，不由分说向警车喷洒起消毒液。

坐在警车里的诸位吓得一动不动，等外面停止喷洒消毒液，又有另一批包裹严实的医务人员走来，他们打开车门，将五人带上救护车。

“到底怎么回事？”孙木仁询问拉着他的医务人员，对方一直到关好车门，才开口。

“陈艾体内携带有‘克文’肺炎病毒，每一个近距离接触者，都必须入院检查。”

4

“克文”肺炎是一种急性呼吸道传染病，最早于三年前在A国出现，后蔓延至世界一百多个国家，目前全球已有上百万人被它夺去生命。

此病由首位被确诊病人“克文”命名。与其他传染病传染性与致死率成反比的规律不同，“克文”不仅具有不输流感的传染性，致死率也相当高，不过它虽然厉害，但好在初期空气中传播能力并不强，此外还能被一种名叫核酸检测的检查筛出，另外只要戴好口罩，也能防御病毒传染。

五人得知真相后全变了脸色，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与哭个不停的中年大妈一起在医院接受了检查，所幸无人染病，不过孙木仁将陈艾从垃圾桶抱出，考虑到病毒存在接触传播的可能，因此院方强行留他隔离观察。

走出医院大门，劫后余生的四人脸色都不好看。他们沉默地往S大走去，一路上都没人再说话。

他们最后停在了发现陈艾的垃圾收集站附近，那里被警用隔离带隔开，几位穿着防护服的防疫人员正对周边区域消毒。郭荃心有余悸地回了宿舍，柳丁、宋果、曾橙三人还站在街对面。这一次，沉默并没持续太久。

“我记得世界卫生组织一年前就宣布‘克文’被攻克，”宋果率先开口，“怎么突然在咱们这儿出现了？”

“所谓攻克，只是‘克文’疫苗实验成功并顺利投产，加上明面上没有大规模感染事例爆发，所以才这么说。”回答他的人是曾橙，“不过我翻墙看过外媒，最近一年国外曾出现过几次小规模非正常‘克文’感染事件，但由于控制得力，事情很快平息下来。”

“传染病方面咱是外行，”柳丁说话时不停拉扯口罩，“不如静待关部门的说法，反正消息最后会到郭大哥那儿，对我们来说，既然确认没病，不如好好考虑考虑陈艾为什么会在垃圾收集站。”

“陈艾昏迷在垃圾桶里，说明她是被人强行放进去的。”宋果看了眼周围后说，“这座垃圾站位于三条路交界，一左一右两条横向道路上，有许多分支小路延伸进了正因村。”

“表面上看，凶手可能从任何一条小路出来，但从心理层面考虑，当他带着一个人时会担心被目击而尽量减少行走距离。正因村很大，真要遗弃一个人，还能找到更隐秘的地方，甚至同一条路上还有一座垃圾收集站。既然选择这一座，说明抛弃陈艾的人极可能从咱身后这条道出来。”

听完宋果的话，柳丁和曾橙下意识观察起周围，没多久，三人心照不宣地走入街边店铺询问起目击证词。

由于三位都是各家店铺常客，因此老板和员工们都很配合，很快三人就能确定，陈艾是在后半夜被人带出的正因村。

“差不多凌晨两点吧，”被问起时，“骆姐冷淡杯”的老板骆姐转着眼珠说，“那时我等着最后一座客人离开就收摊，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带着个醉得失去意识的女孩从外面摇摇晃晃走过，那女孩，很像今天下午在垃圾站被发现的那位。”

“您还记得醉酒男模样吗？”宋果追问。

“当然记得！”骆姐提高了嗓门，“身材高大，像明星一样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身黑。”

“还有其他特征吗？”柳丁追问。

“不记得了……其实我之所以会多看两眼，完全是因为他扶着的女生。要知道，我开店十多年，很少看到女孩儿会醉成那样。”

其他老板要么那时已经闭店，要么说的话也与骆姐差不多，忙活半天也只是确定了女孩是陈艾，但无法确定将她进到垃圾收集站的人是谁。

和出现在停尸间监控里的人一样，对方再次巧妙隐藏住身份。三个人失落的情绪尚未消散，又遇上同样做完寻访的警察。

虽然其中没有郭韦，但由于“1601”名号足够响亮，警察们还是轻松将他们认出。简单交流后，三人得知警察比他们走动范围更大，却也没得到更多有效情报。

此时天色已晚，难得的挫折让人无心调查，简单吃过晚饭三人就回了1601。

就在他们窝在各自房间生闷气时，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推开了正因村深处一家KTV某包间的门。

“我们非得在这儿见面吗？”偌大的包间里只坐了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见到男人，她立刻起身迎上去。

“当然。”男人将音乐声调到最大，虽然口罩和帽子遮住他大半张脸，但若凑近看到他那双仿佛闪着光的大眼睛，还是能判断出这是位美男子。

或许是捕捉到那两道光，女孩温柔地揽住男人胳膊，与他一道在沙发上坐下。

“你戴口罩干嘛？就算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也不用怕被别人看到吧！”见男人迟迟不说话，女孩笑着抬手要扯下男人的口罩。

“不可以！”哪知对方一巴掌将她手打下，“我这是为了你好！”

被男人粗暴对待，女孩噘起了嘴，就在她独自喝酒时，男人开口了。

“杨怡，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男人转向女孩，女孩听到男人喊出自己名字，又看到他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心一下就软下来。

“你要我干什么？”虽然这位名叫杨怡的女孩还是沉着脸，但很明显她话里已经没有半分责怪意味。

“毕业晚会最后一个节目，不是有你们舞蹈队吗？”男人敏感地捕捉到杨怡的情绪变化，毫不客气地说：“我要你在变奏后第个一小节里加一个新动作。”

“新动作……”听到男人的要求，杨怡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详细情况等事后再解释。”男人轻巧地敷衍而过，“先答应我好吗？身为校舞蹈队队长，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吧？”

“当然不会，所有动作可都是我编的。”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杨怡立刻换上一张笑脸，“但是呢，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我的好。”

“万天浩。”杨怡与男人对视良久，叫出他的名字。

5

第二天一早，正蒙头大睡的宋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他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却见柳丁和曾橙都已穿戴整齐站在门外。

十分钟前，郭荃在电话中告知了最新情况：由于陈艾两年前得过“克文”，体内还有少量抗体，目前已经恢复了意识。

但考虑到“克文”患者还需要严格观察，郭韦并没急着问询。没曾想陈艾却迫不及待地表示自己有话说。

郭韦只能进入监护病房。陈艾虽然一脸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将自己失踪后的经历讲出。

“滋滋”声消失后，又接连响起几声类似气球破掉的脆响，没几秒，一团团白色烟雾从各孔洞冒了出来。

见到烟雾，陈艾下意识屏住呼吸，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无法一直保持屏气状态，且由于房间没有窗户，恢复呼吸后陈艾吸入不少烟雾。

很快她开始咳嗽，紧接着感觉胸口像被绳索勒住般难受，意识逐渐模糊，眼皮也不受控制要合上。在闭眼前一瞬，陈艾听到风机被打开的声音。之所以认定是风机，是因为她瞥见弥漫于整个房间的烟雾在旋转上升。

“房间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面对郭韦的问题，陈艾有些沮丧，“不过我知道恶魔游戏在邮件里提到的‘能让S大陷入危机的东西’是什么。”

“两个月前J国首都曾发生过一起公交爆炸事件，”见到匆忙赶来的1601四人组，郭韦没有客套直接开讲，“当时爆炸并没造成多大破坏，死亡的也只有将炸弹带上车的凶手，但没多久，数民乘客在医院被查出患上‘克文’。”

“爆炸只是引子，它真正目的是为了引爆装有‘克文’病毒的生化武器——‘K’。”听到这里，曾橙兴奋地向其他人解释，“J国政府经多方考虑，并没在媒体上公开报道过，此举引得J国人民怨声载道，他们直接将有关此事的消息放上社交平台，而我恰好看到过。”

“你知道的还挺多，”郭韦向曾橙投来含义复杂的目光，“没错，我国警方最近正在追查一条包含有‘K’胶囊的走私线，有情报显示，胶囊可能流入我省，但不确定是不是进了我们市。”

“所谓的‘K’，是一颗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巨大胶囊，”此时曾橙侃侃而谈，像极了郭韦专属的活字典，“它在常态下非常稳定，必须经由高温或强大冲击力才能打破胶囊外壁，激活其中病毒使其扩散，这也是为什么J国爆炸案的凶手只用了小型炸弹，因为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制造大爆炸。”

“陈艾听到的脆响，很可能是病毒在被释放时发出的。”郭韦也不断点头，“只可惜凶手没留下一丁点线索，目前也没有第二个‘克文’病毒携带者出现，正因村居民的核酸检查结果也没有任何异常，考虑到国内其他地方偶尔会出现‘克文’复阳情况，因此就算我想以K胶囊为由进行大规模排查，也很难在极短时间内说服领导。”

“三天后就是毕业晚会啊！这可是每年学校最重要的活动，到时不光全校学生和校领导，很多知名校友也会来，如果在人员如此密集的情况下病毒传染，后果……”曾橙说着说着，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我更不能贸然行动了。”听完曾橙的话，郭韦脸上现出犹疑的神色，“万一陈艾只是复阳的个例，万一行动后没收获反而影响到毕业晚会正常举行，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郭大哥，你变了。”宋果端详郭韦良久，缓缓摇头。

“郭大哥现在是副队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在最前面。”柳丁出言劝慰，“不过他的顾虑对我们来说不成问题。各位，1601这次虽然没接到委托，但不妨碍调查吧，咱也不是第一次‘多管闲事’了。”

“要在学校内外打听消息，学生也比警察更容易被接受。”宋果笑了起来。

“我个人百分百支持你们。”郭韦感激地看了柳丁一眼，“但如果没有更确切情报和证据，我没办法向上申请更多援助，所以，你们务必要小心。”

6

当天傍晚，S大体育场，专供毕业晚会的演出舞台已基本搭建完毕，只剩下灯光和音控还需要调整，但这丝毫不影响第一次实地彩排的进行。

虽然大多数节目只需上台走位，但也吸引到很多学子到场围观，1601的三位也没缺席，不过他们来到体育场时舞台周围已站满了人。柳丁摇摇头，拨通了杨曦澜的电话。

“陈艾学姐的事和你们有关？”见到几人后杨曦澜直奔主题。

“陈艾学姐？”柳丁吓了一跳，他看了眼左右，压低声音：“你知道了？”

“全校都知道啦。”杨曦澜并没像柳丁那样避讳，“虽然媒体的通报没有具体情况，可陈学长从医院回来就把细节全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陈艾学姐得了‘克文’，所以虽然政府一再强调目前没有其他患病者，但大家人心惶惶，今晚来凑热闹的人都小心了不少。”

众人这才发觉，不少人都戴了口罩。

聊过几句闲，杨曦澜就按柳丁说的将一行人领到后台。她简单向后台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就去忙自己的事，而不会被打扰的四位，则安心观察起舞台下的情况。

几天前的案件（详见1601推理系列之答案唯一的刺杀）让校学生会一连少了两位副主席，因此今晚排练，学生会干部悉数到场，其中自然包括了久未露面的正主席万天浩。他坐在几位学生会指导老师旁边，时而看彩排时而与老师低语，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围观的女学生中有不少人视线焦点就落在了他身上，舞台后方的1601三人组同样如此，不过他们比那些女生更加“放肆”。由于位置隐蔽，宋果还拿出了娱乐狗仔专用高倍望远镜。

没看多久，宋果就放下了望远镜：“那家伙脸颊上怎么有印子？”

柳丁和曾橙也先后接过望远镜，两人一个确定了万天浩脸色比之前看起来更差，另一个则确定了他脸上那些圆弧形印子的来源。

“那是长时间戴口罩留下的勒痕。”放下望远镜，曾橙向宋果和柳丁耳语。

“现在这么热，如果是担心‘克文’暂时戴着就罢了，可万天浩为什么不戴口罩脸上还会有这么明显的勒痕？”仿佛是为了配合自己说出口的话，宋果用手掌不停扇风。

“考虑他脸色，我想到一种可能，”回答他的是柳丁，“他刚从某种传染病中痊愈，因此才需要长时间戴着口罩做防护。”

“传染病？”宋果和曾橙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我也是推测，也可能是他只是戴口罩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这样也会留下痕迹。”见二人如此反应，柳丁知道他们一定是想到了“克文”，于是赶紧改口，“不过还是有必要联系郭大哥，看他能否查到万天浩有没有去医院的记录。”

“不用麻烦郭大哥，我正好有亲戚在医院系统，交给我吧。”宋果打了一记响指。

“聊什么呢？”宋果话音刚落，一只手拍上他肩膀，他回过头，身后竟然站着刘西朵。

“没……没聊啥。”一瞬间，一向在女生面前伶牙俐齿的宋果结巴起来。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万天浩他去没去过医院？”刘西朵说着话，眼神不经意地划过面前三人，“我可以告诉你们。”

“五天前，他去市一医院做过核酸检查，今天下午他又去了一次。”

“你……你……”宋果瞪着刘西朵，半天说不出话。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刘西朵用手指尖轻轻捏起宋果脸颊，脸上笑靥如花，“当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怎么样，答案满意吗？不满意的话，那……是我陪他去的如何？”

“我……”宋果憋了半天，终于又吐出一个字。

“开玩笑的啦，好弟弟。”刘西朵收回手指，她冲柳丁和曾橙笑了笑，一个轻巧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宋果满脸通红地捂住脸，终于畅快的说出一句完整话，可由于声音太大，惹来周围人侧目，为了掩饰尴尬，宋果又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向台下的万天浩。

结果万天浩正直勾勾地看向这边，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视线穿透望远镜，正好与宋果对上。

宋果手一松，望远镜跌落在地。柳丁和曾橙看到后顿时明白了一切，柳丁拾起望远镜，曾橙拉住宋果，三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后台。

虽然调查折戟，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第二天傍晚，三人一连收到两个好消息。

第一，是孙木仁经过隔离观察后排除感染可能，获准离开医院。

第二，是警方接到匿名举报，随后在正因村某地下室发现一台冰柜，冰柜里有一只塑料盒，塑料盒里躺着三颗巨大胶囊。经查验，胶囊中封装的正是尚在休眠状态的“克文”病毒。

编者注：欢迎收看《花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