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是习惯了等待

林毛毛最终还是生下了那个孩子,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到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那个游戏花丛的陈辞被林毛毛和陈苗苗吃得死死的,没错,陈苗苗就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叫我妈咪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其实一开始陈苗苗是叫我干妈的,可我总觉得干妈不够亲昵,还是隔着一层关系,所以林毛毛女士非常大方地让她的女儿唤我作妈咪了。

我妈开始千方百计要我相亲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你看看,毛毛的女儿都能打酱油了,你再不结婚,当心以后成为空巢老人。”

“林毛毛不也没有结婚!”我不满地嘟囔着。

对的,虽然林毛毛生下了一个姓陈的女儿,可是他们确实没有结婚,依旧各过各的,偶尔会在一起喝酒。只是陈辞再也不会拈花惹草了,他会时时注意着林毛毛的动向,看向林毛毛的眼睛里也多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我知道,那叫爱情,就连陈辞自己也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真的会爱上林毛毛。

陈辞求婚成功的那天晚上,整个小酒馆的人都为他欢腾。

任念白如今和他的生父住在一起,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刑侦警察,经常能在电视里看到他,依旧是圆头圆脑的模样,性格却再也不是以前那么咋咋呼呼了。他三次卧底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出色,网上还有一大帮他的迷妹,深更半夜敲字,表白洪北市最帅的警察。

任念白还是会来找我,别人眼中的超人警察,在我眼里却依旧是个孩子气的大男孩。只要一休假,他就会带上许许多多的零嘴,然后坐在“也行”里面,一边陪我听着周旋的歌,一边陪我聊天,说得最多一句话便是“姐,我是真喜欢你,你就不能跟我试一下?”

我说:“我都单身那么多年了,习惯了,多一个人在身边反而觉得别扭。”

“你是因为荣靳年吧,你明明就知道他已经……”

“够了,别再说了!”

我始终相信,他还会回来的,就算真的不回来了,我也会一直等下去,我只是习惯了等待罢了。

小虎也换了一份工作,他的女朋友是个四川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见过几次,还吃过她亲手做的火锅。

大家都好像过得很好,反观我还是一个人,一个人旅游,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待着,就连喂一只猫都没有勇气,并没有舍不得,只是习惯了等待罢了。等了太久太久,也不介意这么一直等待下去,就算你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林毛毛和陈辞的婚礼轰动了整个洪北市,壮阔的场景史无前例。

当天深夜,五匹白马拉着马车从寂静无人的马路穿过,去林毛毛家接亲。她穿着华丽的白纱,像古堡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就连我这个伴娘和陈苗苗这个花童穿的礼服,都是特地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那场盛大的婚礼还有一个特别吸引人的环节,就是谁能接到林毛毛手中的捧花,谁就能免费享有法国五日游的机会,如果是情侣的话还能双人游。这种机会我当然不想错过,所以当捧花扔下来的时候,我几乎是腾空而起,在空中接过捧花旋转一圈稳稳落地。

嘉宾席上发出一阵阵如浪潮般的掌声,我将花接在手里,心里顿时感觉无比自豪。林毛毛站在台上,拿过话筒说道:“请问你是双人游呢还是单人游?”

我知道这是林毛毛耍的计谋,可我向来不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拿着话筒丝毫没有犹豫地说了句“单人游”。

林毛毛假模假式地拿着我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的新婚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好闺蜜能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陈辞在一旁差点憋出内伤,要笑不笑的模样看着可真丑。这两夫妻,刚结婚就狼狈为奸了,要不是看在法国五日游的份上,我当场就把捧花砸在林毛毛的头上了。

我妈回去就将我训了一顿,一边说,一边哭天抢地说我不孝顺,养我这么一个女儿等于白养,一天福都没有享受过,想带个外孙也不给机会。

我说:“妈,您连我都不怎么带,还天天想着带外孙。”

我是外婆带大的,那时候我妈和我爸整天忙着上山下乡,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整个童年,我的记忆中都只有外公和外婆。

我妈一听,嗓子嚎得更大了,“你这是怪我跟你爸对不对,我补偿不了你,补偿在我外孙身上不行啊!”

我一个头两个大,这明显就是跟林毛毛里应外合配合好的,两人这是痛打落水狗呢。我不做争辩,“妈妈,您要带什么化妆品吗?我明天就去法国了,也好孝顺孝顺您老人家啊。”

我妈一听,瞬间不嚎了,声音冷静地说:“面膜、眼霜、香水、口红一样不能少。”

“妈妈,您可真是我的亲妈呢!”

“不然你以为呢?”

到了法国之后,我租了一辆汽车,准备穿越巴黎通往马赛那条被称法国人亲切称为阳光大道的高速公路。

车子还没上高速,便有一个背着包的男人朝我挥手,戴着一顶鸭舌帽,长得很高,大约有一米九的样子,那熟悉的身形让我整颗心都开始狂乱地跳着。

我将车子开过去,停在了那个男人面前,他抬起头来,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我兴奋地大叫,从车里下来大叫大喊,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荣靳年,我好想你,这几年你去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男人却一把将我拉扯开,看着我认真地说道:“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我叫郭桀。”

“郭桀?”我看着他的脸说,“你又在跟我玩什么把戏?”

他耸耸肩,从衣兜里掏出身份证,上面确实写着郭桀两个字,国籍是中国,地址是洪北市。

我忽然意识到,我刚刚抱着他的时候,这个人是有温度有心跳的,这证明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一个活人,我讷讷开口,“你,是活人?”

“不然你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吗?”

我突然毫无预警地哭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滑过脸颊,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难道,难道真的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把我拥进了怀里,“好了好,不哭了,我不逗你了,见你哭我就难受。”

我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尽管睫毛已被泪水模糊,我仍然看见眼前的男人绽放出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带几分痞气的笑容。

“荣靳年!”我感觉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你个大骗子!”我想用力捶一下他的肩膀,又怕他身上有没有好利索的伤口,所以一时之间捏着拳头扬在半空中,模样有些滑稽。

“我现在身份证确实换成郭桀了,这也不算骗你,我可是让小九特地查你的航班,一路跟过来的。”荣靳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淼儿,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我的眼泪止不住,“没有你,怎么可能会好?”

荣靳年把我抱在怀里,把下巴抵在我的头上,他长出了一些胡茬,磨蹭得我头皮发麻,“做回我女朋友吧?好不好?”

我破涕为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再说吧,谁叫你骗我。”

“你会同意的。”荣靳年冲我笑了一下,然后朝我眨眨眼睛,这动作真他娘的帅,不过,我是不会拜倒在男色之下的。

车子上了高速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我的疑问:“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荣靳年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做我女朋友我就告诉你。”

“你这样也太赖皮了吧。”

“不想听算了,我也懒得说。”

“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了,你赶快说。”

“看吧,我就说了你会答应的。”荣靳年说,“可能是老天可怜我就让我活过来了,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人了,多神奇。”

荣靳年想,他辈子都无法对眼前的女孩说出真相。

三年的时光里,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咬着牙熬过来的。当年炸药摧毁了他的不死之躯,他的意识还在,他在一片废墟之中躺了三年,每天都要忍受骨骼重造,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疼痛。

那种疼痛,就像用一把钝刀子一片片将他的肉割下,又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将他身上的骨头敲碎。

可是他想,他一定不能死在这里,那个叫秦淼的女孩还在等着他回家。历经三年,他终于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荣靳年说:“走,我们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田。”

据说,那是最像童话世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