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不会玩儿一夜情

林毛毛在单位混够了日子,成日里跟一群大妈聊八卦嗑瓜子,下了班原以为可以和袁一峰过过二人世界,可袁一峰总是很忙,分身乏术。

他和他们所有人都是不同的,永远朝气蓬勃地奔波在生活的道路上。林毛毛不在乎钱,可是袁一峰在乎,他总说:“毛毛,以后咱们的家要大大的,住海边的别墅,养一条大狗,我会让你过上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

林毛毛过惯了醉生梦死的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她理解不了袁一峰的上进心,钱够花就行了,为什么要豁出去半条命赚钱?年仅28岁,已经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了,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林毛毛想,人的心到底得有多大呢?

她打了个电话给秦淼,她说:“淼儿,咱今天去陈辞的小酒馆喝酒吧,我空虚。”

秦淼在电话那头说:“袁一峰又加班啦?你们家那口子,一个月加两次班,一次加半个月,牛逼!”

“别给我提他,提他我就烦。”林毛毛说,“姐们儿买新车了,要不要试试手?”

“就你这种卖友求荣的还好意思说呢,不过我现在也不玩儿文玩了。”

“怎么,想通了?我就说了,一个十七岁的初恋有啥好惦记的,大千世界,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满大街都是。你长得又不差,抬抬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行,你说的都对。”秦淼放下电话,手心里还握着那颗里头勾了一只凤鸟的珠子。她在网上也查了资料,查到的东西虽然不多,可总归也有收获。

在一个小网站里,有关于各种离奇古怪古董的介绍,什么吸人魂魄的陶瓷杯,什么采阴补阳的青铜鼎,还有会动的凤凰珠,也就是秦淼手上的这颗珠子。

据网站上面说,这颗珠子确实是一对,一颗凤鸟,一颗凰鸟,两颗珠子合在一起好像能打开古墓的大门,而且那古墓之内有关于长生不老的秘术。

秦淼冷哼一声,长生不老,纯属无稽之谈!当年秦始皇费尽心机,也没有造出长生不老的药来。再说了,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看着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却要忍受无尽的孤独和痛苦,这么活着有意思么?

她将珠子扔进盒子里,眼不见心不烦,可过了半晌又将珠子拿出来,一边看一遍说:“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是死性不改念着他!不管他是不是叶西沅,反正,叶西沅十一年前就跳桥自杀了,现在那人就是个混蛋王八蛋而已,连叶西沅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秦淼恶狠狠地将珠子放进盒子里,然后将柜子上了锁,关好门之后她准备出门去陈辞的小酒馆。

正巧这时来了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个子很高,眼神冷峻。秦淼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说道:“来买货?”

男人“嗯”了一声,冷冷的模样,并不多话。

秦淼说:“不好意思,今天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男人拦住她的去路,“我只买一件东西,爽快的话半个小时都不要。”

秦淼一想,既然是个爽快的客人,这钱不赚白不赚。她问:“买什么?”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纸张摊平,上面是一颗珠子的图片。

秦淼看了之后,变了脸色,嘴里骂骂咧咧的,又来一个买珠子的,和这个扯上关系秦淼就想到了荣靳年那副薄情寡义的嘴脸。秦淼气极了,冷笑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失陪了。”

男人古怪地看了一眼秦淼,没有说话,眼里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陈辞的小酒馆在东八路上,很僻静的一处地方,离警校近,客人很少。平常除了警校的一些学生,大部分人都是和陈辞相熟的……女人。陈辞那人,泡妞真是一把好手,反正只要入了他的眼的,就没有一个不拐上床的。

秦淼去的时候,林毛毛已经点好酒了,几瓶粉象和一大瓶洋酒。秦淼拿起一瓶粉象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咂巴咂巴嘴说:“哟,还点的失身酒啊。”

林毛毛说:“不失身那不是白喝了?”

秦淼撇嘴笑了一下,“你也就嘴上逞能,真让你419你胆子比谁都小,一口一个我们家老袁,啧啧……”

林毛毛呸了一声,“总比你强吧,二十七八岁,活得跟尼姑庵里的尼姑似的。你再瞅瞅陈辞,守着这么一个小酒馆,活得多逍遥自在,手边的妞就没断过,我脸盲,总觉得他找的妞长得都一样。”

秦淼一眼望过去,果然又看到陈辞在和一个女孩调笑,这次这个身材更加高挑了些,不过脸蛋依旧是网红脸。秦淼想,陈辞的品味也就这样了。

秦淼拿过吉他,坐在小小的台子上面,借着酒劲开始唱歌。她唱的是民谣,李志的《关于郑州的记忆》,声音清澈好听。一把吉他,一副好嗓子,长相也不错,唱起民谣来别有一番风味。

秦淼唱歌很好听,当初差点就进了娱乐圈,最终被陈辞拦下了。陈辞挑着眉毛说:“就你那脾气,也就比毛儿强点,知道黑粉干吗的么?专门泼硫酸寄刀片的。知道潜规则干吗的?专门睡你这种无知小妹的。知道大老板干吗的?专门让你们这种人点头哈腰的。哥几个生活多逍遥,作甚进娱乐圈受那帮龟孙的气。”

秦淼想,陈辞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便打消了进娱乐圈的念头。现在想来,陈辞说的那根本就是歪理,索性她是一个不受规矩管教的,也受不了娱乐圈的条条框框。

她从台上下来,刚拿起酒瓶子准备喝酒。旁边一桌走过来一个男生,个子约莫一米九,蜂腰猿背,剃着板寸,额头光洁饱满,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嘴角一对梨涡很好看。

他端着酒杯过来,酒杯晃着一些冰块和啤酒,说:“美女,一起喝一杯。”

秦淼歪着头看了他一下,又看了看,发现与他一桌的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问道:“你是警校的学生?”

男生点点头,“我叫任念白,刑侦科的。”

秦淼点点头“哦”了一声,“长得挺着急的啊,不过,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姐姐。”

任念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大白牙,“我叫你小姐姐,你叫我大白呗。”

林毛毛嗤笑一声,“怎么了,这算是对上眼了?淼儿,真看不出来,顶着一张招摇撞骗的脸,挺能吃嫩草的。”

任念白说:“小姐姐看着挺小的啊,不知道年方几何?”

秦淼噗嗤一声乐了,觉得这个任念白说话挺有意思的。她说:“二十有八,怎么,嫌弃?”

任念白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秦淼说:“走,跟小姐姐开房去。”

林毛毛吓了一跳,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秦淼,你疯了吧?”

秦淼好似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林毛毛,“不就玩儿一夜情么?好像谁不会一样。你不是老怨我想不开么?我现在想开了,人生啊,就应该及时行乐。”

林毛毛咿咿呀呀半天,她是埋怨秦淼的死脑筋,可不带这么玩的啊,想通了就要玩一夜情么?林毛毛说:“我说淼儿,你不是喝醉了吧?明儿个一早酒醒就后悔了。”

任念白拉住秦淼的手说:“怎么可能会后悔,小爷我技术可不是盖的。”

说罢,就拉着秦淼往外走去。秦淼想,她不是非守着叶西沅过活的,看吧,不是叶西沅也可以是别人。

任念白那桌的人看着他俩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重重的嘘叫声,这分明就是一个玩笑而已,秦淼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任念白走在前面,手紧紧牵着秦淼的手,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糖果舍不得松手,他是汗手,手心里黏糊糊的。

秦淼挣脱任念白的手说:“你手太黏糊了。”

任念白揽住秦淼的肩膀,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小姐姐这么好看,我有点紧张。”

秦淼笑了,眼睛弯弯的,她说:“咱们去开房?”

任念白说:“我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平常放假就住在那儿的,要不去我家吧。”

秦淼点头,乖乖巧巧的模样,任念白看得心动,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秦淼愣了一下,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干笑了一下。任念白不在意,依旧笑笑嘻嘻的模样,“小姐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秦淼看着任念白进了药店,猜想他应该是去买套了。

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一阵恍惚,刚刚是怎么了,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就跟着任念白出来了,一定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

一辆小面包车突然向她疾驰而来,强烈的灯光照射得她睁不开眼。

秦淼眯起眼睛,用手挡住强光,只不过一瞬间,面包车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捂住她的嘴,另外几个人将她一阵推搡,拉扯强行将她拉进了面包车。

手被人束缚着,车内黑乎乎的,她坐在几个大男人中间,声音颤抖,“我没有钱,你要绑票找错了人。”

开车的人吸了一口烟,轻笑一声,秦淼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是白天那个找她买珠子的男人,男人说:“你知道的,我们要的是什么,放心吧,我要的是珠子不是命,珠子给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秦淼说:“珠子在店里。”

男人说:“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能有什么花招,小命要紧啊,我没你想的那么不惜命。”秦淼声音软糯糯的,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几个男人都露出嘲讽的笑容,这样的小娘们儿能有什么花招耍?

秦淼嘴角轻轻弯了一下,进了“也行”,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嘭”地一声,车子发出一声巨响,几个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一个男人站在车前,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头戴鸭舌帽,低着头,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他双手撑在引擎盖上,面包车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抵制着,轮胎发出一阵难听的吱呀声,车竟然被他空手停了下来。

众人惊魂未定,说时迟那时快,秦淼用手肘撞开了一个男人,一圈打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前面的男人速度飞快,几乎一秒钟移到了秦淼旁边的玻璃窗处,一圈打碎了玻璃,将秦淼从车里拉了出去。

众人没想到这软糯的丫头竟还是个练家子,开车的男人掏出手枪,朝黑衣男人背上打了一枪……

想打开车门去追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开车的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一脸狰狞地说道:“刚刚那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荣靳年环抱着秦淼快速向前跑,周围的物体快速往后移动着,耳边的风呼啸。秦淼想,这样的速度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能有的。

黑暗之中,荣靳年停下脚步,松开抱着秦淼的双手。

秦淼说:“摘下口罩吧,我知道你是谁。”

荣靳年摘下口罩,因为戴帽子的缘故,他的整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淡淡地说了句“先别回去,很危险”。

“我死了与你有关系么?”秦淼冷笑一声,“那颗珠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让那个男人动了杀心?”

秦淼知道,刚刚那个男人如果拿到那颗珠子一定会毫不留情杀了她。

他不说话,黑暗之中,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张凉薄的脸上神色寡淡。

秦淼又说:“你刚刚那样,不像是个正常人。”

那样的话语好像刺激到他了,他的身体快速抖动了一下,嘴里冷哼,“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秦淼倔强地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荣靳年,“你不说,我是不打算抽身的。”

她念了十一年的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就算要放手,也要给她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说服她放手的理由。

荣靳年说:“好,既然你要理由,那我就给你,听了我的理由之后,选择权在你,是继续与我纠缠不清,还是过自己平静的小老板生活。”

秦淼没有想到,接下来荣靳年告诉她的事情,会让她的人生轨迹彻底发生改变。

他们去了城西一家小旅馆,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要拆迁了,电线杆潦草地摆在路旁,抬头便是蜘蛛网一样的电线。走了许久都是这种满是泥泞的小路,脚下油腻腻的。

秦淼穿的小皮鞋鞋底光滑,踩在这种路上,不免脚底打滑,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这漆黑的小路上,还好被旁边的荣靳年一把拉扯住了。

荣靳年说:“这里的路不好走,当心些。”

秦淼的眼眶有些酸涩,这算是这几日,他难得的好语气了。

他们去了一家小旅馆,环境不是很好,荣靳年是这里的常客,与老板相熟,要了门卡就直接上楼去了。

房间在三楼,楼梯口堆积了许多杂物。这么晚了,还能听到楼上的人在吵架,骂骂咧咧的声音,嗓门很大。秦淼环顾着四周,小心翼翼地避开着楼道上的异物。

荣靳年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我啊,总觉得自己这样才算活着,听听吵闹的声音,吃吃楼下的阳春面,看看忙忙碌碌的人生。”

他的声音虽然清冷,却透着一股无名的悲凉。秦淼觉得很怪异,为什么难受呢?好似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

进了屋之后,他关上门,脱掉自己的黑色长风衣,又将里面的T恤脱了下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秦淼看着荣靳年越走越近,她紧张地说道:“你要干什么,耍流氓吗?”

荣靳年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好笑,他说:“你想多了,你不是要知道真相么?我便给你真相。”

他转过身,背上的肌肉纵横交错,子弹卡在他肩膀上的肉里,周围乌黑一片,可一滴血也没有流下。他背着手,用蛮力将那颗卡在肉里的子弹取了出来,那样的场面是非常血腥的,可荣靳年好像是在一块板上取子弹,而不是在他的身体里。

子弹被他用手挖了出来,然后那黑乎乎的窟窿开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着。

秦淼张着嘴巴,整个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着,汗毛立起,冷汗刷地从背后流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荣靳年转过身看着她的表情,波澜无惊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双眸子,很是平静。他冰凉的手拉着她的手,秦淼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体早就没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温度,怎么说呢?冰凉得好像死人一般。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很平静,一下都不曾跳动。

荣靳年苦笑一声,说道:“叶西沅,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有活死人荣靳年。”

秦淼抽回手,手抖得厉害,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一样,抬起头却看到他的嘴里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那么长,好像野兽一般。

秦淼往后退了一步,抓起桌上的水杯朝荣靳年砸过去。荣靳年却单手接住了砸过去的水杯,然后快速地移动到秦淼身前,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撑着墙,将她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吃下去的东西根本消化不了,只能慢慢呕吐出来,唯一能消化的东西便是人血。不过,我喝的都是从黑市那儿买来的血,不会滥杀无辜的。”

秦淼抖着嘴唇说:“你,你是僵尸?”

荣靳年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吧,不老不死,靠吸血为生,确实是僵尸不错。”

秦淼说:“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荣靳年说:“当年的车祸不是一起单纯的车祸,而是谋杀,那帮人不止杀了我的父母,还要绑走我,我是逼不得已才跳桥的。所以你最好将珠子交到我手上,然后远离是非,就当,就当这一切你从来不知道,就当,我已经死了,反正,我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淼说:“好,我会远离你的,东西,你要你那个小伙计来取。”

荣靳年笑了一下,轻薄的嘴唇慢慢吐出几个字:“这才是乖女孩。”

他的旅程太危险了,秦淼将圆珠交给他,选择了远离他的生活。生活不是电视剧,她不能冒险,她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荣靳年这个理由说服了她,这一次,她必须彻彻底底地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