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学来的生物钟，白亭羽六点过就醒了，看一眼手机才想起今天放假，又盖上被子继续睡，再次醒来已经九点过了。

家里静悄悄的，白亭羽打着呵欠走到厨房，开火烧水，再去卫生间洗漱。

把饺子一个个放进锅里，等待的时间里，她拿出手机一一回复消息。梁双的消息一大长串，说了一大堆，白亭羽好笑地回了个红包。

徐安的消息倒是直接，一个红包，上面是“元旦快乐”，点开，居然是88.8。白亭羽想了想，回了个66.6。

最后一条是韩晋的，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半，“小羽，元旦快乐。晚上过来吃饭。”标标准准的韩晋式风格。

双手很快地打上“好的”。饺子好了，一个个都浮了起来，白亭羽关上天然气，删了刚刚打好的字，换成“谢谢韩晋哥，你也元旦快乐。”

吃完饭白亭羽无聊地瘫在沙发里，玩了会儿手机，然后背上小包想出门转转。刚下楼就接到梁双的电话，说是一起吃个午饭，还准备了惊喜。

看了眼时间，十点五十，这里离梁双说的地方也不远，干脆就走过去，只是快走到目的地的时候为什么碰见了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徐安。

“你怎么在这?”

徐安斜眼看她：“当然是和你一样咯，吃饭。”

白亭羽心里涌上一个可怕的猜测，她试探地问：“你和谁吃饭？”

徐安夸张地说：“会长，你变蠢了。”

“……”

白亭羽的猜测在看到餐厅里的梁双和秦然时得到证实。趁着秦然和徐安说话的功夫，她压低声音在梁双耳边说：“你这个惊喜我早就发觉了。”

梁双抛了一个媚眼给白亭羽：“呦，咱们小亭亭还是个福尔摩斯。”

白亭羽微微一笑：“我在这里恭喜你了。”

梁双脸色微红：“谢了，也祝你早日脱单。”

白亭羽决定转战食物，这么好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一顿饭下来，梁双和秦然时不时地说话调笑，徐安偶尔和白亭羽说几句话，而对方只顾着埋头吃，很少回应。

四个人吃完饭又去了KTV，梁双和秦然唱了好几首情歌才良心发现，给另外两人点了几首歌，徐安不客气地接过话筒，第一首就是《喜欢你》。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徐安开始把目光移向坐在沙发上的短发女生，他眼神温柔地唱着。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一曲唱罢，徐安深情满满地走向沙发，可惜这三人压根没有注意到他，有说有笑的正高兴着。

徐安站在白亭羽旁边，心情不好地“啧”了一声，可惜对方还是没有发现他身边的低气压。

徐安一把拉过白亭羽，对剩下的还在说着情话的两人轻飘飘地说了句“我们出去下”，就拉着白亭羽走出了包间。

走到外面的走廊，白亭羽不明白徐安这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不过她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也不和他计较，然而走了一分多钟前面的人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白亭羽停了下来问：“这是要去哪？”

这个问题徐安也不知道，他索性也停了下来，就站在白亭羽面前，也不说话。

此时从旁边的包间里传出歌声来：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给你拯救的体温

总会再捐给某人

一吻便偷一个心

一吻便杀一个人”

白亭羽听出来这首粤语歌是杨千嬅唱的“处处吻”。之前有段时间她疯狂地迷林夕，林夕把他的孤勇都给了杨千嬅，这首歌也是，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只期盼徐安不知道这首歌。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徐安的声音里带了点疑惑，看来是真的不知道，白亭羽别过头答非所问：“我们快回去吧。”

“别了他他吻她他吻她吻他吻她

延续愉快过程别了他怎高兴

下个他他吻她他吻她吻他吻她

延续愉快过程别了他怎高兴”

听到这里，白亭羽试图挣开被徐安抓住的手腕，正低着头和他的手抗争，白亭羽就听到一道来自头顶上方的声音。

“我能吻你吗？”

白亭羽猛地抬起头，望进了徐安的眼里，他眼神里闪着细碎的光，这样认真地看着她时，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

徐安靠得很近，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包间里他们都脱掉了外套，白亭羽此刻能感觉到徐安的体温，透过他的毛衣清晰地传到她的皮肤上，她的血液里。

白亭羽的脸颊很红，不再像是之前那种晚霞般的颜色，现在的颜色更深，像是上好的胭脂。徐安刻意放缓了声音，带点蛊惑和轻柔：“我数到三，如果你没有拒绝。”

话就说到了这里，徐安眨了眨眼睛，再次启唇：“一。”

头顶上的灯光水银似的泻下来，白亭羽的发丝很滑，徐安用空着的一只手摸上去，和初次见面相比，她的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些，已经快到脖子了。

“三……”

这个字伴随着吻落在了白亭羽的嘴角。

很轻，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很挠人，也没有想象中的讨厌，这是白亭羽的感觉。她已经不想去质问徐安为什么就略过“二”了，也没有和梁双告别，白亭羽红着一张脸走出了KTV。

徐安也有点不知所措和害羞，但更多的是快要溢出来的欣喜。他一直走在白亭羽的右手边，安静了几分钟就耐不住发问了：“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在家写作业。”

听声音没有生气，徐安也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随口一说：“啧，还真是学霸。”

白亭羽很想翻一个白眼，但觉得这样没多少杀伤力，干脆说道：“当然你这样的学渣是不能理解的，车来了，我走了。”

说完就上车，没给徐安再说话的机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落荒而逃了。

在车上接到周籽的电话，白亭羽才想起今晚要到韩晋家里吃饭。她收回之前纷乱的心思，轻轻拍了下脸。

想到刚才徐安的那个吻，她心里竟然有种“背叛”韩晋的感觉。但转念一想，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暗恋而已，何来“背叛”之说？

韩晋的妈妈林媛和周籽平日里相交很好，因为周籽店里面忙，林媛也时常会照顾白亭羽，两家每逢过节也会找时间聚聚，这次的元旦也不例外。

白亭羽没有回家，直接按了韩晋家的门铃，来开门的是韩宗明，韩晋的爸爸。

“小羽来了啊，快进来。”

“谢谢韩叔叔。”

对于韩宗明，白亭羽是敬重的，不仅是因为韩晋，更多的是由于他对她很照顾，如果可以，白亭羽很想把韩宗明当成她的父亲。

进屋后，韩宗明指向书房的方向，亲切地说：“我去厨房帮你阿姨和妈妈，韩晋在书房看书，你去找他玩。”

“嗯，叔叔麻烦你了。”

韩宗明爽朗地笑了笑，说：“不麻烦不麻烦。”

小心地推开书房的门，白亭羽放轻脚步声走进去，看到韩晋背对着门的方向端正地坐着。挺直的脊梁，后脑勺处柔软的头发，她安静看了一会才又迈开脚步走到书架处。

书架上大多是学习的书，一眼望去都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黄冈密卷》这些，还有一个大的收纳盒，白亭羽好奇地看了眼盒子，眼神就移不开了。

盒子里放的也是一些书和卷子，只不过最上面的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瓶子，里面装满了红色的纸折的桃心。

这不会是韩晋折的，更不是她折的，白亭羽在学校里见过这样的瓶子，这分明是女生折来送给心爱的男生的。

而韩晋把它带回了家放在这里面，说明，他应该是接受了别人的心意吧。

白亭羽很想走到韩晋身边问问他，是不是在学校里交女朋友了，可她更害怕一问出口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白亭羽垂着头，眼眶微红，走到门口，推开门，脚刚迈出去一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羽，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亭羽没有回头，就保持着现在的样子，背对着韩晋说：“刚刚来的。”

韩晋察觉到她的声音有点不对，放下书摘了眼镜走到白亭羽身边，轻声询问：“你感冒了吗？”

“没有。”

韩晋显然对这答案很不满意，他难得地态度强硬起来：“把头抬起来。”

白亭羽的头还是低着，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晋隐隐有点不高兴，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是怎么你了，你平日里耍耍性子也就算了，现在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想看了吗？还有昨天早上忘了问你，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以帮你……”

“不要你管。”

白亭羽打断他，她的声音轻轻的，但很坚定，说完这句话她就走到客厅去了。

韩晋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他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到白亭羽时的样子，她藏在周籽的身后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小脸圆圆的，梳着两个小辫子，特别可爱。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要是他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他绝对会是一个“妹控”。

可惜他没有妹妹，他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就像现在他不生气，只是无奈，他想白亭羽可能是进入了叛逆期，再加上她本就心思敏感，他应该多体谅她，作为兄长也该引导她。

想到这里，韩晋关好门也走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他有强迫症，削的苹果皮必须得是完整的一长条。

客厅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很安静，反倒是厨房里的三个大人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地传出欢声笑语。

白亭羽只觉得此刻的气氛很压抑，再在这里待上一分钟，她要喘不过气了。她突兀地站起身，旁边传来韩晋冷淡的声音:“你要去哪？”

白亭羽攥紧了双手，她很想大声地对他说“不要你管”，可她没有再说这句话的勇气了。她没有什么资格在韩晋面前使性子耍脾气，她一直按照他想象的样子，表现得很乖巧。

韩晋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白亭羽的身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放柔了声音说：“刚刚，我的语气不太好，说的话你别多想，你别生气。”

明晃晃的白炽灯下，韩晋的中指的第二节有厚厚的茧，应该是写字磨出来的。白亭羽马上就心软了，她接过苹果，低声说：“谢谢，我没生气了。”

她说的是“没生气了”，说明刚刚还是气了，韩晋拉着她的手臂坐下来。

“今年过年还要回乡下去吗？”

白亭羽咬了一口苹果，很脆：“还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挺想回去的。”

“亭羽，韩晋。”

厨房里传来林媛略高的声音：“饭好了，快出来吃饭咯。”

大人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饭桌上也还不停地说着，聊天的内容白亭羽一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会儿也是只顾着埋头吃。

碗里突然出现一个中翅，白亭羽看向旁边的人，没有说话。

韩晋又给她夹了一个远处的青椒皮蛋：“你夹不到，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