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常惟润回到家只见自己订的花还好端端的摆在屋里,他以为伊霈会将花插起来的,问了管家,管家只说她和海瑟去产检,接着就没回来了,打了通电话给海瑟,海瑟却说她陪伊霈做完产检伊霈就要司机送她回家了。

「那她人呢?」

「我不知道啊!她叫司机送我回来,只说她还要去别的地方。」

「你没问她要去哪里?」

「她最近都去逛婴儿百货啊,我想她大概是要去逛街吧。」

哪可能一逛逛到这时候还没回来,不管怎样伊霈都该打个电话回家,可是她却没带手机出门,急得常惟润满头大汗,只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着有人打电话来勒索赎金,他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只怕有任何一个闪失自己都无法承受。

海瑟在接到电话没多久之后也赶到了他们的住所,夸张的打扮活像只绿色的火鸡似的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明明都很正常啊,医生也说她一切正常」

「她都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当然没有,就说一些很平常的话啊。」

「你们平常都说些什么?」

「哪会说什么,她说你很帅啊,对她很好啊,但是平常她就常这么说,我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不过她今天有说一个比较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的?」

「她说我老公连被偷拍的时候都很帅。」

「偷拍?」

「对啊…咦?那是什么?」火鸡装扮的海瑟突然眼睛一抬,看到了桌上那束花的底下压着一张纸。

「那是我写给她的卡片。」

「这不是卡片啊…」海瑟走了过去,直接将纸张翻了过来,念着上头的字,「我走了?这好像不是伊霈的字…」

常惟润走了过来,看到了那张纸条,纸张已经泛黄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留着…

「是我的字。」

江树远打电话来告诉他伊霈已经在台湾了,她一个人回来,就住在当初他帮她安排好的住处。

常惟润马上打电话要阿玲去看看她,接着火速排开所有行程赶到台湾。

阿玲接到了常惟润的电话只觉得一头雾水,她想不透伊霈为什么会突然大着肚子一个人跑回台湾来,但听常惟润的语气很着急,也只好赶了过来。

只见伊霈就坐在沙发上,顶着肚子买了一大堆的食物在家里吃。

「小姐,你这么悠哉啊!回来也不讲一声,你老公已经快发疯了,半夜四点多打电话要我来看你。」

「我很好啊。」伊霈又塞进了一口披萨,无辜的睁着大眼看她。

「骗我啊?」阿玲跟着坐进沙发里。「怎样?肚子这么大没有不舒服吧?你还搭那么久的飞机回来。」

「我很好,妳要不要一起吃?」

「伊霈,到底怎么了?你跟常惟润吵架了吗?」

「没有。」她还是一脸没事样。

「你没事会大老远跑回来,丢下你老公一个人紧张得像神经病一样。」

「我只是不想变成被遗弃的那一方,所以先下手为强。」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们现在那么好,哪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又发生那种事。」

「我们当年也好好的,他还不是突然就不见了。」

「伊霈,妳搞清楚好吗?常惟润现在那么有名,每个人都认得他,他不可能那么容易消失的。」

「但是我可以啊!」

「你丢下一个把你当成公主捧在手心上的男人,只是因为你怕他哪天会像上次那样跑掉?」阿玲问。

「对一半。」

「你要继续让我猜,还是自己说?」阿玲不认为事情会那么单纯。

「我现在不想说。」伊霈强作镇定的表情下,只有眼神透露了点坚决。

阿玲眼看她不肯说,逼她也没有用。

「好啦,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没事就好。」阿玲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那妳想一直待在家里装没事耍闷,还是要出去走走啊?」

「我们出去走走好了。」

她决定在台湾待下来,得重新把宝宝的用具全买齐,至于那个男人,伊霈决定要把他抛到脑后,她再也不要为了他而影响自己的情绪。

孙伊霈正式成为常太太还不到半年,在纽约的结婚照才刚传回台湾,没想到最近在台北街头又发现了孙伊霈一个人顶着大肚子逛街采购婴儿用品,媒体记者开始猜测这对谜一般的夫妻是不是又闹别扭,甚至还有算命大师大胆的在电视上预测因为金星跟火星加上月亮太阳不合,所以他们三个月内一定会离婚。

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当常惟润再次抵台,他们婚变的新闻已经被炒得越加离奇,伊霈本来已经准备好等他一到就跟他开门见山的谈谈,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心软,而且他隔了那么久才来,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要用成熟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

哪知道她还在楼上看着SNG车在楼下连线,就又发现那两个程咬金又出来搞破坏了…

罗美月和卢翠华也不知又从哪儿得了消息,八成看多了电视上的报导,一副恶婆娘样站在她的住处下,而且两人还特地化了浓妆,活像是要找常惟润干架,一见他车子停下两人就冲了上去。

「你这个负心汉!」

「竟然在外头勾搭女人,你要不要脸啊你!」

还好常惟润身边还有特助挡驾,才没让那两个女人把利爪伸向他。

「两位女士,请自重。」江树远皱着眉开口,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她们,而他担心如果等下自己真有必要动手,手会被她们脸上的妆给弄脏。

「自重个屁啊,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有钱就可以在外头乱搞,电视新闻里都有给它播出来,我们都有看到喔!」

罗美月简直乐翻了,这回好不容易又逮到了上电视的机会,而且只要伊霈跟常惟润离婚,那赡养费可是要用亿来计算的,那可是比中乐透还要多耶!常惟润的钱都是自己管,伊霈嫁给他对娘家也没什么帮助,只有离婚之后钱掌握在伊霈自己手里,她们才有分一杯羹的份。这时候她身为孙家的大嫂当然要出来亮亮相,顺便让伊霈知道大嫂是挺她的,以后伊霈感激她,她就可以从小姑那儿分点钱来花花。

卢翠华打的算盘和罗美月一样,光是想到伊霈可以分到的赡养费就令人口水直流,伊霈想一个人花一辈子都可能会花不完,身边的人一定也会有油水可捞,这她当然不能放过。

「我们伊霈肚子里还有你的小孩,你不要不认帐!」

两个泼妇卯起来尽情演出,记者们更是拿出看家本领,把剧里的招式都套上了当形容词等着看暴力演出。

还好什么都没发生,只见穿着秀气孕妇装的常太太突然下了楼,一脸不高兴的现身,排开了众人就直接走向常惟润。

「伊霈,你不要过去啊!不要跟那种男人多说!」罗美月眼看她一下楼就要冲上去拉她。「过来大嫂这儿!」

哪知伊霈连看都不看她,径自走向常惟润。

罗美月自然得冲过去抢戏,只差没拿起皮包就要砸向常惟润。「你这个坏男人,没良心的…」

「妳不要碰我老公!」

伊霈转过头来,光是看到她的动作就火大,不管她跟常惟润之间有什么过节,都不应该是由罗美月来这儿撒野。

而伊霈的话让常惟润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是向着自己的,连别人要动他一下伊霈都不肯。

伊霈伸手拉起了常惟润的手,她硬着头皮下来就是不想看着楼下这里的闹剧越演越烈,她更不希望是由那两个疯妇来找常惟润的麻烦,所以她才一看到罗美月她们出现在楼下就赶忙按了电梯下楼。

她的动作马上让所有的人错愕,但伊霈没有回头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她被自己的行为给气坏了,她明明还在生常惟润的气,干嘛对他那么好,应该让他在楼下被那两个疯婆子攻击才对。

不过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才不是那么没品的人,没必要用到借刀杀人这招,她还是可以自行处理。

走进了电梯,她还气得哼出了长气。

「那么气啊?」常惟润看着她,还好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脸色还算红润,只是肚子又大了一点。

「你干嘛不骂回去?」

「没必要跟那种人一般见识。」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却马上被抖落,证明伊霈气还没消。

「我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不过我只能跟你说我不会再回去那里。」她嘟起了唇,很坚定的说。

常惟润带过别的女人在那房子里过夜,她后来竟然还住在那里,光是想她都觉得恶心。

她看过了那本杂志出刊的时间,那是在他回台湾之前,但是就算那不是重逢之后发生的事,在她怀孕期间看到老公以前和别的女人过从甚密的合照她还是气不过啊!

凭什么她一个人在台湾苦哈哈的,而常惟润却在外头寻欢享乐!

这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她不敢想象除了那女人之外,常惟润还跟哪些人在一起过,他和那些女人在那张床上有过多少次的激情,光是想她就想吐,她怎么可能在那房子里继续待下去!

所以她马上就直奔机场,自己买了机票回台湾,顺便把他自己写的那张纸条留给他,风水轮流转,全是他自作自受,这次她是真的气疯了。

打开了锁,等着他进门,伊霈马上把门关上,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们的争吵声。

「你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去看医生?」他只担心着她的状况,虽然她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我会照顾我自己,你也看到了,我很好啊。」她两手一摊,用手撑住扶手缓缓的坐进沙发里。

常惟润马上走过去扶她,直到她坐定位,那副连想坐下都困难的模样实在令他很不以为然。

「你不需要露出那种表情,我只是怀孕而已。」伊霈看了他的脸,有些赌气的说道。

见她那样常惟润只能跟着在她身旁坐下,开门见山的说:「我把那房子卖了,你跟我回去就可以住新家了。」

「所以你承认你带那女人回去过?」她在意的不是那房子,她在意的是那照片是不是事实。

「伊霈…」

「是真的对不对?」她眼里马上出现了水光,他竟然在遇见她之前还有别人,他怎么可以这样…

「你要我怎么说?」

眼泪才刚落下,伊霈马上用手指将泪水擦去,她很难过,但没必要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

「你不要这样…」常惟润看到她这模样也不好过。

「我没事啊。」她鼻音很重,眼里还有泪水,却死不承认自己受伤了。「那好了,反正就是真的嘛,也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你为什么要跑掉?你知不知道我回到家看到你不在我有多着急?」

「反正你现在还是看到我了,这样你应该满意了吧?」她抽了几张面纸,擦掉了眼泪,擤了擤鼻涕,她还是要振作起来。「你回饭店去吧。」

「妳不跟我回去?」

「我要留在这里。」

「留到什么时候?」

「到我高兴的时候,或者我可以找别的男人乱搞,我们扯平就没事了。」

「妳…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常惟润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那时候我们已经分开了很久。」

「不是!是你离开了很久,我连你的纸条都保存得好好的!」

「你不也说当时我们不是真的相爱吗?现在我很认真的爱着你,你还要计较那些过去,那你永远都计较不完。」

「所以是我活该倒楣吗?所以我就是得接受这种事的发生…」伊霈听了他的话之后只觉得更难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要让她难过的意思,就是这样他才不愿意告诉她那几年发生过什么。「反正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动辄得咎,你只要告诉我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就好,我不要你就这样跑掉,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当有钱人真好,你想给我什么都可以,你想要多少女人也都行,哪会差我一个呢?」她有些茫然的说。

「伊霈,别说这种话,你明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我为了过去的事情被惩罚?」

听见他的话,伊霈缓缓转过脸来看着他。

「我没有在惩罚你,难道你看不出来被惩罚的人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