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巧遇陆栖迟

第二天,长孙荨在柴房里醒来,肚子饿得紧,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地躺在柴堆上干嚎。

“来人啊,送饭啊,好饿啊。你们要饿死我吗?”

门外的小厮,被长孙荨的声音吵醒,他见自己睡倒在地,只当是自己失职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小厮慌忙从地上站起来,对长孙荨说道:“大小姐,大人早已吩咐下来不许给你送饭,大小姐还是忍忍,等大人气消了,自会吩咐下人给你送饭。”

长孙荨被小厮千篇一律的说辞,弄得心烦。长孙崇巍不许她吃饭,她就不吃了?那她岂不是得饿死在这柴房里。

长孙荨踱步到锁死的后窗,观察一番后,自食其力拿起放在柴房的铁嵌,将铁嵌放在窗户的细缝里,用内力将窗户撬开,竟然得手,便立刻逃了出去。

长孙荨立身于繁华的街市,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四处观看在长古山没看见的新奇玩意。

虽说在长古山时,她也曾下山采办,但她看到的景象却与东都大相径庭。在长古山山脚附近的小镇上,很多百姓都吃不上饭,整日都在为粮食而发愁,街道上的商摊都无人光顾。哪像东都的百姓,锦衣玉食,还有闲钱流连于青楼酒肆。

长孙荨东瞧瞧西看看,在商贩的吆喝声中,四处瞧新鲜。不经意间,长孙荨看见不远处有一名俊秀公子,被街上讨生活的小偷飞速扯掉了腰间的钱袋。

长孙荨没了看新奇玩意的兴奋劲,她爆喝一声:“站住!”

运起轻功向那小偷追去,那小偷也是有经验之人,他见身后有人追他,便往人群密集处跑去,混在人群中让人不易发现。

长孙荨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挤花了眼,没一会儿,眼前便没了那小偷的踪影。

站在人群中的长孙荨砸吧嘴,有些可惜地往回走,一抬头,居然又看见那小偷。得来全不费功夫,长孙荨推开人群立即向前追上去。

那小偷回首间也看见了长孙荨,他立马慌张的向前跑去,长孙荨好不易才找追到他的,那里那么容易肯放过他。长孙荨奋起直追,没有丝毫松懈。

在一个街道拐弯处,长孙荨跟随小偷冲入了人群中的一片空地。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空地前,旁边都站满了雄壮骠悍的侍从。

“大胆。”

一声洪亮粗壮的声音大喊而出。

“是哪个不要命的贱民竟敢冲撞旭王爷!”

一名带刀侍卫面色凶狠地走到长孙荨面前,抬手想要扇长孙荨一巴掌:“贱民,见到旭王爷还不下跪!”

长孙荨麻溜地闪身躲过侍卫,她疑惑地弯腰询问扑了空的侍卫:“你在说我?”

那侍卫见长孙荨还敢躲开自己,他羞愤地站起身,抬起脚,朝长孙荨踹过去。

“你个贱民,居然还敢躲,怕是活够了吧,今天我教你尝尝爷的厉害。”

长孙荨虽说武功不怎么样,但是对付一个侍卫还是绰绰有余。

她趁侍卫抬脚朝自己踹上来时,提前伸出脚踩压下他的腿,接着反脚朝侍卫的脑袋重重踢下一脚,让他摔倒在地。

长孙荨抖了抖旧衫,俯视倒地挣扎的侍卫,把他刚才的话还给他:“今天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那侍卫被长孙荨气得青筋暴起,他站起身抽出手中的刀,大叫一声,冲上前,想要再与长孙荨一较高下。

“住手。”

一道浑厚的声音穿透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内。

那侍卫恭敬地退回身,阴狠的盯了一眼长孙荨,收回刀。

一双宽大的手挑起绣有金丝四龙的轿帘,探出身来,长孙荨看向走出马车外威风凛凛的旭王爷,麻溜便跪了下去。

这皇城之下,轻易掉脑袋的事,她还不敢乱来。

“民女参见旭王爷,还请旭王爷为民女做主。”长孙荨指了指跪在自己不远处的小偷,义正言辞道:“皇城之下,小偷猖狂,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偷人钱财。奴家也是抓贼心切,才冲撞了王爷您。”

旭王陆锦湛看了长孙荨一眼,薄唇轻启:“拉下去,砍了吧。”

长孙荨,没想到旭王为人处世如此无情,她正想辩驳,就见大街另一边赶来了一辆精美上乘的马车,从马车里走出一名雍容华贵相貌俊美的公子。

这是……上次在伶人馆的陆公子?

陆栖迟步履从容地走出马车,与不远处的陆锦湛对立而站,他声音儒雅柔和,清清脆脆,好似清泉叮铃作响。

“二皇兄,就因这无辜的百姓冲撞了你的马车,你就要处死她,这惩罚未免也太重了点吧。不知,这事传到了父皇耳里,叫父皇怎么想。”

陆锦湛浑然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皇弟啊。怎么,平日里对谁都寡淡无情的四皇弟,今日却有闲情管起这闲事来了?”

陆锦湛转眼打量了长孙荨一眼,继续说道:“莫非这丫头对你甚是重要?”

陆栖迟微微一笑,从容应对陆锦湛的为难:“二皇兄,此人与我而言确实重要,今日可否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陆锦湛冷冷拒绝:“如果我说不呢?”

陆栖迟低头,拿捏着手中圆润玉佩细细轻捻慢抹。他嘴角勾起的笑透出丝丝冷意:“二皇兄,你和左司马谋划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陆锦湛徒的变了脸色,面上笼罩一层寒霜。只一会,萧旭又笑了起来。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四皇弟拿去就好,二哥也不是如此不通情理的人。”

“哦,是吗?那四弟在这里就先谢过二皇兄了。”

陆锦湛凝目注视了陆栖迟一会,笑容可掬地钻进马车内后,突的变了脸色,厉声叫人调转马头,奔驰而去。

陆栖迟下了马车,走到长孙荨面前蹲下,大眼瞪小眼地与长孙荨互看。

长孙荨寻思着陆栖迟估计是要跟她比耐力,然后她不服输的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直直的盯着陆栖迟看。

可还没一分钟,长孙荨就败下阵来,她顺势瘫坐在青石板上,揉自己的眼睛,泄气的朝陆栖迟说道:“你赢了,你赢了,算我输。”

陆栖迟好笑地敲了一下长孙荨的脑袋,回忆起往昔说道:“你怎么还是同从前一样。”

长孙荨不解的昂头看他,同从前一样?

“你认识我?”

陆栖迟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来,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放在长孙荨眼前。

“起来吧。”

长孙荨握住陆栖迟的手掌从地上站起来,随即松开,低头拍打沾满灰尘的布衫。

长孙荨鲜有正经地对陆栖迟说道:“今天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陆栖迟摇摇头,“没关系。”

长孙荨将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尴尬地立在原地沉默了会,她畏缩地向陆栖迟问道:“我可以拿走被小偷偷走的钱袋吗?”

陆栖迟顺着长孙荨的目光,看向被随从抓住地小偷,他走到小偷面前将银袋拿出来,递给长孙荨,柔声问道:“是这个吗?”

长孙荨点点头接过银袋,“是这个。”

陆栖迟温柔地看着长孙荨说道:“以后可别这么鲁莽了,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现在的东都可不比往日安定。”

长孙荨乖巧地点头,现在却是不如以前了。往日她一个两三岁小孩都敢在外面挺着肚子横着走。可不像现在,不是遇见小偷,就是冲撞了王爷要杀头。

说起往日,长孙荨倒是想起小时候经常护着自己的玩伴,可惜时间太久,记忆丢失。她早已记不起他的名字与模样。

长孙荨抬头看向鲜衣怒马的陆栖迟,说道:“我总觉得,你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

陆栖迟看着眼前充满疑问的长孙荨,笑吟吟地将自己的名字清楚地说了出来:“陆栖迟。”

长孙荨皱眉回忆,陆栖迟?她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大魏国四皇子,外表随和亲切,实则能力非凡,颇有手段。”

陆栖迟忍俊不禁,眉眼染尽了笑意。他字正腔圆地问道:“你听谁说的?我有这么不堪?”

长孙荨脸有些烧,这些都是从她师父口中听来。刚才竟管不住口说了出来,实在是懊悔得紧。

长孙荨惯行脸皮厚的原则,不要脸到底,“听说书先生说的,我不知道。”

陆栖迟笑得更欢,柔声道:“你可别轻信说书人的话,那都是些得了小道消息,自己润色说成故事讨生活的穷书生,当不了真。”

长孙荨心里有鬼,见陆栖迟帮她圆场,她也胡乱应声,“嗯,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嗯。”陆栖迟也不多加阻拦,便让长孙荨走了。

侍卫周水见自家爷还愣在原地,他走上去,拱手打断萧梓墨:“主子爷,长孙小姐已经走了,我们是不是要出发去见左司马了?”

陆栖迟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模样,他紧抿唇低头思索了一番,吩咐道:“现在还不能去见他,你叫暗卫盯紧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禀告我,还有旭王爷那里插进去的探子叫他们赶紧退出来,等风平浪静后再重新安插一批进去。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周水俯首答应:“是,主子爷,那我们现在是要打道回府吗?”

“不,左司马还有一个侄子在京城不远的黔京,他跟他侄子关系很好,这人手中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出城去黔京找他侄子。”

周水领命跟在陆栖迟身后,等陆栖迟进了马车,吩咐手下,驾车向城门外走去。

长孙荨走到刚才看见那俊俏公子的地方时,那公子早已不见了人影。

长孙荨还想再四处找找,可天色越来越黑,再不回府,被她爹发现了,又得是一顿好揍。

长孙荨抄小道回府,在巷子里,她居然看见遗失钱袋的那位公子。

长孙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笑地暖洋洋的把手中捏了好久的钱袋提了起来,放在两人都能看见的位置,和蔼可亲的说道:“公子,这是不是你的钱袋?”

那公子始终保持着谦谦风度,等长孙荨把钱袋拿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波动,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他接过长孙荨手中的钱袋微俯身,声音清朗地朝长孙荨道谢:“谢姑娘归还在下的钱袋,这确实在下刚才遗矢的钱袋。”

长孙荨微微一笑,客套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如此多理。”

“那这样的话,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那公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孙荨有片刻发懵,后又哑然失笑。这人还真是不懂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