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宁醒过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正跟顾晓苏在一边大眼对小眼，江宋就开始给她解释了：“顾姑娘又想从家里偷偷溜出去，在门外撞到我我就将她带了进来。”

“看样子……你们很熟？”

“嗯，阿璃，以前江宋家的镖局开在顾家堡隔壁，我们打小就认识啊。”

“……是吗，也没听他说过。”秦溪宁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看着一脸淡定的江宋，想起之前给他生病的老母亲送过母鸡来着，估计也是一同跟秦霁哄骗她的吧。

“阿璃，咱要不不要参加武林大会了，你们去哪，我直接跟着你们去。”

于是乎，在顾晓苏的软硬兼施下，他们最终也没去成武林大会，隔天就匆匆出了关，去往北国。

有了江宋准备的出关通牒，他们成功出了关，北风飒飒而过，站在荒凉大地上的四人各怀心思。

一望无际古道蔓延，四周黄沙漫天，远处的红日将落未落，将大地渲染成金红色，四人牵着马，脸上围着披风，一路往北。

四人穿过了荒漠，进入林区，万万没想到又遇到了锲而不舍追踪而来的杀手。

只不过这一次，尉长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真是没想到蒋爷终于忍不住自己出手了。”

蒋爷从树后走出来，他脸色很不好看，本来就显得凶狠的面容不笑之后更是阴狠。

“尉大侠也实在不识趣，追了你这么久，你便是将古法琉璃盏拿出来又如何？”

“不对呀，那古法琉璃盏我记得可是在你的手上。”

蒋爷看了一眼插话的秦溪宁，并未将她放在眼中，咬牙切齿对着尉长风说道：“里面的布帛，到底去了哪里！”

“我给你的便是完好无损的古法琉璃盏。”

万万没想到尉长风话音刚落，对面的蒋爷已经攻了过来。

尉长风将秦溪宁推到江宋身后，只身上前迎敌，蒋爷带着五个人一起攻向尉长风，七人打得不可开交。

这蒋爷看起来富态，却是没想到功夫这般高强。

蒋爷口中说的布帛，尉长风不知道，秦溪宁跟江宋却是知道的。

蒋爷背后之人是九皇子，九皇子靠出卖澧朝国情换取了北国大皇子的信任，两人沆瀣一气，而那张布帛便是北国二皇子送给秦霁的礼物，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将布帛藏在了古法琉璃盏中，当时秦溪宁看着琉璃盏总觉得有丝不对劲，后来便被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此时的证据自然在秦霁手中。

这一次尉长风完全没有手软，是个人还有脾气呢，更何况是从南到北一路追着他不放的人。

所以，即便他跟江宋两人有些狼狈，那蒋爷却是直接被他斩杀在剑下。

顾晓苏是见惯了江湖上的刀光剑影，一脸坦然，反倒是一旁的秦溪宁也是一脸淡定，这就有些搞不懂了。

“阿璃，我以为神隐门是世外之地，你们都不好杀生的。”

“……神隐门也是门派不是，江湖纷争，哪儿都有，不稀奇不稀奇。”

顾晓苏只知道尉长风武功高强不好惹，但要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父亲一直挂在嘴边深恶痛绝的恶人榜之首“孤绝鬼手”，估计提剑就得跑了吧。

尉长风二话没说，拉起秦溪宁就走到了一旁，那动作……还挺温柔的。

“你早就知道里面有东西？”

“嗯。”

“你将那东西拿出来了才给我的？”

“嗯。”

“现在那东西呢？”

“那布帛是九皇子通敌叛国的证据，我给了哥哥，想必现在澧朝也是乱成一团。”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怎么说你也是自己人啊。”秦溪宁笑得眉眼弯弯，“再说了，我对你坦然点，日后也好跟你相处不是？”

尉长风眼中带上笑意：“怎么相处？”

“一路游山玩水，吃香喝辣？”

“好，都依你。”

……另一边江宋跟顾晓苏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脸，陡然间顾晓苏眼前一黑。

“江大哥，你挡着我做什么。”

“非礼勿视。”江宋耳力挺好的，两人对话一字不漏被他听着，此时他耳尖有些发红，可能是害羞了。

“不是，我早就知道他们有情况了，之前还私奔了走投无路跳山崖来着，被我救起来了。”

“……”

江宋看着顾晓苏得意洋洋的小脸，又是有些无奈，不过记忆中的她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追出去救了她，他也不后悔，反倒是觉得庆幸。

四人出了林区之后，终于在中央大街追上了和亲队伍，当时秦溪宁就想冲上去，被尉长风给拉住了，还被教训了一番，后来她终于按耐住性子，等到夜里，找到他们下榻的客栈再行动。

和亲公主过来，照理说迎亲的皇子会出城门迎接，可是很奇怪的是，他们都走到了街上都没有人来接待他们。

夜里，胭脂在黑暗中睁开了眼，门外守着两个护卫，窗子传来轻微响动，人影浮现。

她翻身而起，一手拿起枕边的短刀，身影快若闪电，只听“叮”一声响，短刀与长剑相接，擦出一瞬银光，胭脂再想上前，不料看到窗子上又爬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公主！”

“嘘，小点声儿。”秦溪宁冲上来捂住胭脂的嘴，“知道我们进来多不容易吗？”

“你还是追过来了。”

“我想亲口听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秦溪宁撇撇嘴，“先说好，不管是不是我哥哥授意，我都不原谅他之前利用我啊。”

“公主，您真的不必担心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为何，你不是对哥哥他……”

“可我生是北国人，就如你愿意为了澧朝行事一样，我同样愿意为了北国尽一份绵薄之力。”胭脂顿了顿，第一次她小心翼翼拉起秦溪宁的手，眼中闪动着感激的泪光，“公主，您待我好，我无以为报，我还你自由，你可愿意？”

秦溪宁咬唇没有说话，胭脂继续说道：“如今北国局势十分动荡，你们明日即刻回去罢，今夜你可知大皇子将死于暗杀，明日二皇子将夺权称帝，后迎接我入宫。”

“这便是哥哥的计划？”

“王爷筹备已久，我便是他埋藏得最深的一颗棋子。他一直知道我的所思所想，所以我当然爱慕他，也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

“他许了你什么。”

“祛除奴籍，并善待我的家人。”

“原来是这样……”

胭脂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尉长风，眼中带上笑意，“公主，珍重。”

“好，从今往后，我为我而活。”

胭脂目送着两人，相携远去，她一直看着两人的身影，直到两人消失在黑夜中。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但她也终于要为自己而活了。

一切如胭脂所说，北国大皇子于夜间遭遇刺杀而亡，二皇子迅速平息众人恐慌，并于客栈中迎接澧朝和亲公主，入宫后一直以礼相待。

秦溪宁四人在北国并未久留，很快再次回到了关内。

回到了关内，江宋说要将顾晓苏给送回顾家堡，尉长风说要去一趟药王谷，秦溪宁就说她正好没去过，也想着跟去看看，于是四人分开走。

秦溪宁与尉长风驾着马车悠悠走在官道上，四周传来花香，尉长风单手拉着马缰，时不时转头看向东张西望的秦溪宁，冷不防她转过脸来。

一张笑脸怼到了尉长风的面前，“忘了问，陈婉呢？”

这秋后算账也太迟了吧……

“你不是问过了？”

“我是说，当时你们俩一直在一块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

“……我说你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尉长风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

“我在想你喜不喜欢我啊。”

“……”

“反正我喜欢你，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这样才公平，而且啊，我这样没名没分跟着你，也会被人家说闲话的。”

尉长风的回答便是低下头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眼中的温柔能滴出水来。

反正长路迢迢，他有一生的时间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