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院惊情

跑了一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跑啊,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了一样。

秦溪宁又慢吞吞走了回去,将扫帚捡起带了出来。

尉长风出现在这里也不知为何,难道他也想来蹚这浑水?

她心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倒不是为了尉长风,而是为了他的师兄卫珩。两人师出同门,若是这尉长风事情做得不利索,势必对卫珩产生影响。

卫珩虽说在江湖上声望高、名声好,但是他既担了个“盗”字,不管他是什么盗,总归跟朝廷便不对盘了。

秦溪宁就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好心去提醒一下尉长风,想了想还是作罢。

下午干完活她就乖乖回了房中,小翠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直到晚上才回来。

不得不说,秦溪宁也真的是被围在高墙中太安逸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懂得何为畏惧,于是她又在半夜三更作死地出去,这一次直接走,出了竹院,往后院而去。

月若银盘,穿梭在丝丝流云间,皎洁的月光洒下来,风吹竹动,洒落了掬在手中的月光,给小径铺上一层碎银。

回身望去,大片竹林像倒插的凤尾,颀长的叶片在风中摇曳,张牙舞爪的影子令人心悸。

不知走了多久,越往里走,小径旁的油灯越发暗了下来。

地上铺满枯死的黄叶,几片叶子兀自打着旋儿掉落下来,饶是秦溪宁胆大,看到此景也不禁心底犯怵。

忽然间,有水滴滴下砸到她头顶,她吓了一大跳往旁边跳去,更多淅淅沥沥的水滴下来,打破原有的宁静。

原来是下雨了……

秦溪宁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了后院门口的廊檐下避雨,小径旁丛生的翠竹在雨中化作一团淡淡的绿,在身后萦绕。

门上落的锁已经生锈,看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一路走来也不像是有人打理的痕迹。

她咬了咬牙,从袖中抽出短匕首,直接将门上的锈锁砍成了两半,她没有看到的是,身后一路走来的竹林无风自动,开始无声翻涌,层层叠叠的叶片不断抖动,竹影犹如蛰伏的兽,要将闯入禁地的所有人撕成碎片。

秦溪宁将门轻轻推开一个缝隙,随着一声沉重的声响,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门从内直接打开,门前高挂的两个灯笼中的烛火瞬间熄灭,远处祠堂内一片漆黑中陡然间闪着一片幽碧的光。

月光正好照亮了院内,大片尘土扬起,秦溪宁捂着鼻子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大块空地上有一口大井,井位于门口右侧,而打水的架子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显得很是诡异。

再往后就是像是祠堂的屋子,屋子连成片,正好将整个后院包裹住,四周围的花架上满是枯草落花,蛛网密布,一片颓败之色。

秦溪宁有点慌,虽然流云殿旁就是韶华宫,也就是俗称的冷宫,她从小就在那块长大,但是里面至少有人。

可是这里呢,明明没有人,她却感到本能的危险。

月上中天,此时秦溪宁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影子已经在脚下缩成了一团,她在雨雾中朝祠堂的方向走去,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她立刻回头就看到大门不知为何紧紧闭了起来。

而她身前的祠堂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陡然开启,露出黑黝黝的大口,她像是受到蛊惑般,不由自主朝祠堂走去。

祠堂中响起一阵沉闷的声响,秦溪宁耳尖,她愣了一下,狠狠咬住自己舌尖,刺痛感令她瞬间清醒,她将匕首横于胸前,紧紧盯着祠堂,却是不敢再进一步。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祠堂内传来,有什么东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月光下,秦溪宁惊骇地睁大了双眼,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这些,不能称之为人,只能叫做披着人皮的骨架,他们带着黑色纱帽,帽檐下是空洞洞的一双眼眶,眼眶中闪着幽碧色的光,它们身上穿着看起来无法负荷的沉重盔甲,而手中拖着一把铁剑。

铁剑太长,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可想而知那铁剑多锋利。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从祠堂中走出了十个人皮骨架!

秦溪宁恐惧得挪不动步子,冷汗爬满了她的脸颊,她那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脸上此刻一片惨白,她眼中含着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那些人皮骨架走出来后没有动,二十个渗人的眼眶在四处观望。

它们……似乎看不见!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朝后退去,她想离眼前这些东西远一点。

脚踩到枯叶发出轻微声响,二十个眼眶齐刷刷看向了秦溪宁所在的方向,她再也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拔腿就跑。

身后人皮骨架瞬间动了,他们速度奇快,都没看到他们怎么动的,手中的铁剑已经举起到了秦溪宁头顶。

“啊!”秦溪宁尖叫一声,一不小心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堪堪躲过砍过来的剑风。

她迅速爬起来往回廊上跑去,想着回廊至少绕个弯她还能躲一躲,后背空门大开,人皮骨架的铁剑对着秦溪宁的后背砍下去。

“真是蠢死了。”后背巨大的压力瞬间消失,秦溪宁回头,就看到尉长风皱眉帮她格开了人皮骨架手中铁剑,而他手中的长剑泛着莹莹冷光,正是之前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一把!

“呜哇!”秦溪宁紧紧抱着柱子,也不管上面脱落的是泥屑还是灰尘沾了她一脸,哭得撕心裂肺的,“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尉长风冷冷看着闭着眼睛嚎哭的女人,没理她,再次回身砍了过去。

尉长风身形极快,在月色下穿梭的身影快得变成了好几个,残影晃得人眼花缭乱,只见他手中长剑灵巧如蛇,专挑人体膻中、期门、神庭等致死穴位刺去。

秦溪宁渐渐镇静了下来,她抹了抹满脸的泪水,认真看着跟人皮骨架缠斗在一处的尉长风。

“尉大侠,它们不像是人,你刺它们的穴位没有用啊。”秦溪宁作为旁观者看得心惊肉跳,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她这一叫喊,立刻有两个人皮骨架朝她冲了过来。

尉长风剑风将身后骨架格挡开去,瞬间跟了过来,他横切一刀,那骨架上的人头就骨碌碌滚了下来。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骨架生命力竟是如此顽强,没了头它扑向秦溪宁的势头半点不减,秦溪宁急中生智举起手中匕首朝骨架刺去,反手将它重重压在了柱子上。

动作十分利落,一气呵成。

“……原来有功夫。”

“没练过几招功夫,怎么敢出来混?”秦溪宁所刺的是人皮骨架胸前,她看着手中匕首染上紫红色的鲜血,有一颗颗的蠕虫从那伤口中爬了出来,她吓得惨叫一声,下意识扔了手中匕首,“这……这是什么东西!”

尉长风当机立断将她一把搂住,就在两人跳开的瞬间,身前的人皮骨架爆裂开来,紫红色的血水流满地,喷得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蠕虫争先恐后爬了出来。

“这……它这算是什么,若不是人,为何会有血啊。”

尉长风单手搂住秦溪宁,单手挂在檐上,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秦溪宁紧紧抱着尉长风不敢松手,娇小的身躯在他怀中不断颤抖,本来他一肚子的火,正想找这个女人算账,看到她大半夜跑出来鬼使神差跟了过来。

谁知道一眨眼功夫她就跑进了院子中,他本想跟过去,却被困在了她身后的竹阵之中,刚破解了阵法就听到她一阵惨叫……

尉长风低头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秦溪宁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生出了一丝无奈,不忍再苛责她半句。

“他们都是死侍。这是南疆秘传十大蛊术之一的食人蛊,需要以活人喂养七七四十九日,直到人蛊合为一体,以人来养蛊,好歹毒的心思。”

秦溪宁愣了一下,她本没想到尉长风会这么耐心细致跟她解说,顿时心里就生出一股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的复杂情感。

“我一次次用琉璃盏牵制于你,你为何还要救我?”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秦溪宁抬眼,撞入尉长风深邃的眼眸中,他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声音也是冰冷冷的,可是在刚刚经历了惊险的这一刻,她还是有点感动。

“我们怎么办?”

“杀出去。”尉长风将她放在一旁花架下,让她远离那摊腥臭的血水,提起剑就要冲过去。

“尉大侠,你砍它们什么地方都没有用的,刺心脏,我刚刚就是直接刺进去的,还有那血很是诡异,你小心些别被他们弄伤了!”

“……”尉长风豁然回头,看着秦溪宁的眼神带着探究,意味不明。

“你看我干什么!”

“……心脏在左边,你刚刚刺的是右边,你故意的?”

“……”这回终于轮到秦溪宁无言以对了,她嘴角抽了抽,瞬间觉得有些尴尬。

在当时能不紧张就不错了,还让她去分左右?别难为她了啊!

看着尉长风一剑一个死侍的狠劲,秦溪宁捂着心口幽幽退了几步,想着又让人家给误会了,顿时就有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