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戏真多

尉长风没有说话,冷着脸朝秦溪宁伸出手。

秦溪宁凑上前去看得仔细,抬起脸神秘道:“尉大侠,我看你掌中纹路复杂多变,恐怕你这一生也未必顺遂。”

尉长风终是没忍住,迅速出手赏了眼前故作神秘的少女一个爆栗。

“一派胡言。”

“我就开个玩笑……”

“拿来。”

“……”秦溪宁以为她这一番插科打诨尉长风可能就将古法琉璃盏给忘了,事实上她还是小瞧了他。

就在要将锦盒递过去的当口,她再次凑前一步笑眯眯道:“尉大侠,你看多少钱能雇佣你一程?”拿着锦盒的手顺势缩了回来。

“万金。”

“你看我这有一些刚刚顺出来的物什,这些金银珠宝都是还没有打上皇家印记的,你可以……”

“一个时辰。”

“……”听了这话,秦溪宁咽了咽口水,将手掌上的物件默默放进了小包袱中,千般留恋万般不舍地将锦盒递给了尉长风。

尉长风拿着锦盒先一步走出长亭,回头见少女站在原地抱着小包袱愣愣看着自己,那忐忑不安的样子看着着实有些可怜,他终是多嘴问了一句:“你要往哪儿去?”

秦溪宁早就练就一身顺着竿子就往上爬的本事,见尉长风肯主动跟自己搭话,也不忸怩了,直接蹦蹦跳跳跟上前来,“我想先去见一见侠盗‘飞影’。”

尉长风脸色微变,眼中带上一丝促狭的笑意,他这一笑如春暖花开,脸部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了不少。

“你如何知道‘飞影’”?

眼看着似乎有戏,她变得愈加兴致勃勃起来,忍不住献宝似地将手中的话本子举到尉长风眼前,眼中盛满盈盈笑意,像是摇晃着星光,“话本子上写了的,‘飞影’最稀罕稀世珍宝,那古法琉璃盏那么稀奇,我以为他一定会来的,就在那守了他好久,没想到最后来的是你。”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遗憾的意味。

白晃晃的月光照到她伶俐的眉眼上,看着她颈边浸血的细痕,尉长风才想起来她之前狠心扎自己的那一下,眉间笑意转淡。

他转身抽脚想离开,冷不防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衣袖,回身就对上秦溪宁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

“尉大侠,这大晚上夜深人静,你看我那么瘦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是林里窜出个野兽什么的……”

“这边两条都是官道。”换言之,不会有野兽。

“……不不不,我是说,要是遇上歹人,你看我年轻貌美的,那啥……也不太好了是吧?”

年轻是年轻,貌美…...却是有些牵强了。

尉长风额角跳了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说好的好聚好散。”

“我额外付费你看成吗?”秦溪宁小脸凑到包袱中掏啊掏,一个巴掌大的晶莹剔透微微泛着莹蓝光的珠子被她小心翼翼托了出来。

看到那价值不菲的夜明珠“鲛人泪”,尉长风二话不说长臂一捞带着秦溪宁直接跃到了半空中,等到秦溪宁喉间的惊呼正要溢出之时,两人已经稳稳落在了一间颇为高档的客栈门前。

秦溪宁抬眼看着“芙蓉客栈”几个大字,对这又是一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我可以带你去见侠盗‘飞影’。”尉长风指了指她背后的小包袱示意她,不由得放缓了语调,颇有些诱惑的意味,“这得看你的诚意了。”

秦溪宁乖巧地再次在包袱中掏啊掏,这次掏出了一个玉枕。

尉长风震惊,他已经不再纠结这么大的玉枕是怎么放在这个小包袱里的了。

“这个是极品翡翠制成的玉枕,据说可以根据人体温度来自行调节适宜的温度,睡得久了还能调养身体。我从揽月阁中顺出来的,好像是西域在去年进贡的珍品。”

“你可知这是什么玉种?”

秦溪宁一听尉长风问的这话这么有技术含量,就知道她可能遇到行家了,也不敢再马虎,老实答道:“帝王绿。”

尉长风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接过玉枕不再说话。

她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这的确是整块帝王绿堆砌而成,但却是帝王绿中的千古绝品血色帝王绿。

听闻当年西域楼兰王做了个离奇的梦,梦中麒麟踏云浴血而来,后来他们便在古迹堆中挖出了这个玉枕。

楼兰王拿着这件绝世珍品日日胆战心惊,害怕有人知道便会来抢夺,于是思前想后下定决心送给了澧朝。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被有心人掩盖了下来,作为一个宫内没什么权力的小宫女,自是不会知道这么多。

得到了珍品,尉长风心情很好,忍不住斜了一眼紧紧跟在他身边的小豆丁,颇有些不自然问道:“还没问你,哪个宫的?”

秦溪宁脸不红气不喘,言笑晏晏自我介绍道:“我是流云殿的大宫女,叫胭脂。”

“你跟我来。”

尉长风带着秦溪宁上了二楼,抬手敲开之前卫珩住的那间房,敲了半天没人理他,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哎哎哎,大侠,您就这样闯进去似乎不太好吧,飞影大侠真的在这里吗?”秦溪宁嘴上说着人家做法不对,脚步已经不由自主跟了进去,甚至一不小心冲到了尉长风的前面,快步在整个房间找了几圈。

“他已经走了。”尉长风看到没人在,这话说得极自然,没有丝毫尴尬。

秦溪宁微微眯起眼,扯开嘴角笑了一下,阴恻恻道:“尉大侠,该不会……您是为了骗我拿出这玉枕才说‘飞影’在这的吧?”

虽说人与人之间要多点信任,但她刚出宫对这江湖中的一切都感到无限好奇,要是有心人想要利用她也不是不可能。

主要还是她对眼前这个长着一副好皮囊的男子实在不知根不知底,谈不上熟。

“谁稀罕你这玉枕啊。”

尉长风将玉枕放到桌上,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不带一点拖泥带水的。

虽然说他稀罕这玉枕,但是他脾气一向不怎么好,对于秦溪宁对他的质疑更是不爽。

秦溪宁将玉枕再次欢欢喜喜小心翼翼收到包袱中,看了房间一圈,下去立马跟掌柜订了这间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尉长风啊尉长风,你总是要回来找我的。

她哼着歌梳洗完毕之后,对着油灯在桌子旁低头写写画画,之后就听到窗边传来一阵扑闪翅膀的声音。

秦溪宁将小纸条小心翼翼折好绑紧在信鸽的爪子上,传好了信就乖乖熄灯睡觉,出了宫她心情舒畅,睡得也是格外香甜,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秦溪宁就来到楼下要退房,她临离开的时候将一封信交到了客栈老板手上。

“老板,昨夜跟我一起过来的那男子,您还有印象吗?”

“芙蓉客栈”的老板无聊地在椅子上打哈欠,小眼睛时不时看一眼隔壁将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的掌柜,支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来过好几次了,自是认得。”出手阔绰,长得也是丰神俊朗的,他也自然会多留意几眼。

“若是下次他再来找我,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我这个人眼神不太好使,就怕自个儿认不出来。”老板一脸嫌弃看着递到眼前的信件,一点都不想惹麻烦的样子将秦溪宁给逗笑了。

“认不出来你还开门做生意啊?这生意还做得这么红火?”她笑眯眯从包袱中掏出一锭金,老板看到金子眼神瞬间就亮了。

“这样认得出来了吗?”

“我尽量啊。”

“你不会认不出他来的。”秦溪宁勾起嘴角笑着说道:“到时候你要是看到一脸怒气冲冲走进来像是讨债的那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老板听了这话顿时有点恐慌,伸出来到半空的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对着这烫手山芋有点纠结。

“姑娘长得聪明伶俐,看起来不像是会欠人家钱的人。”

“实不相瞒……”秦溪宁垂下头伸手抚摸着肚子,声音凄然道:“我身子不太好。”

老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道:“姑娘可是怀了身孕?”

秦溪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双盈盈大眼中落满哀怨。

“我不想拖累他,但又想见他,可昨夜他竟不辞而别,我想……他还是会来找我的。”

“岂……岂有此理。”

“所以啊,您要帮帮我。”

老板石化在原地,看着女子哀怨走远的背影,已经自行脑补出了负心男和痴情少女的大戏,看着手中这封信,再次陷入了天人交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