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贺先生从楼上跳下来,在地上抽了几下就不动了。然后不久,警察来验尸,把贺先生就地剥光。那时我站在人群的前列,脚下如穿了钉鞋,结结实实扎下了根,谁也挤不动。因此我就近目睹了验尸的全过程。等把贺先生验完,他已经硬了,因此剥下的衣服也穿是相当人道的。后来和贺先生关在一起的刘老先生出来,别人问他是准打的,他也说不太清楚,因为谁想起来都去打两下,只单单把风师傅点了出来,倒不说他打得狠,只说他带黑皮手套,拎根橡皮管子,一边打一边摸,弄得人怪不好意思。

后来家属据此要告凤还该得颗人道主义的奖章。问题不在这里。问题也不在贺家大多数人身上。贺老妈妈七十多,又是小脚,只想到告状,不能怪她缺少想象力。贺家大公子五十多岁,也不能怪他没想象力。贺家小公子,和我同年,叫做贺旗。原来在院里生龙活虎,也是一条好汉。我真不知他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