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建军慌了。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他朋友，我没有杀害他，我和他只不过认识了没几天。”

“认识没几天就成了好朋友，还登门拜访，关系不错啊。不过这手上没带点礼品来拜访，有点可疑啊，老实交代，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警察同志，我真的——哎哟。”

还没等方建军说完话，秦旺已经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拉进屋内，按在了椅子上。

这时，秦旺注意到了桌边残留的一块小小的玻璃渣，又看了眼那只杯子，立刻发现了猫腻，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尖锐。

他看了我一眼问：“谁干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我只能替安歌背下这个黑锅：“是我干的。”

要是被秦旺知道安歌来过现场，并且打坏杯子，恐怕会更加生气。

这时方建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啊？不是说好保密啊，不对啊，刚才明明就——”

还未等她说完，我就冲他一眨眼，让他别多嘴。

秦旺估计气过头了，也没听到方建军说的话，直接指责我：“我说嘉树啊，我说你什么好啊，怎么说你也是个警察啊，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要是证物，这还得了？”

我怕秦旺念叨起来没完没了，直接转移话题道：“秦旺，还是先问问他吧，没准会有什么线索。”

秦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说：“说吧，你和周斌到底什么关系，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我现在很暴躁，要是你敢说慌，你就自己看着办。”

秦旺那双鹰眼一瞪，加上我往方建军肩膀上一拍，俨然一副严刑逼供的场面。

方建军估计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双腿直发抖。

“其实吧，我和他也算不是朋友，顶多算是生意伙伴，其实我也是一个网红。”

“啊？网红？”我傻了眼，不敢相信这个三十岁年纪上下，头发地中海，大腹便便的男人竟然是网红，瞬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啊。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别看我长这样，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我靠的是才华，知道什么是才华吗？那就是能力，上帝遮住了我美貌的窗户，自然会为我打开才华的大门，你们说是不是啊？”

“瞧把你嘚瑟的，那你会什么才华？”秦旺稍有兴趣地问道。

“我会唱歌，要不给你们来两句，雅拉搜~这就是——”

“好了好了，谁让你唱歌了。”秦旺挖了几下耳朵，我也是打了个寒颤，这哪是唱歌啊，这是索命啊。

“嘿嘿，这几天嗓子不好，见笑了见笑了。”

秦旺恢复严肃的表情道：“废话少说，言归正传，再给我扯东扯西，直接把你拷回去。”

方建军被秦旺威慑住，顿了顿才说：“其实吧是这样的，我是一位小网红，空有一身才华，无奈没有伯乐，拍小视频一段时间了，都没什么粉丝。”

我被方建军给逗乐了，就他这长相，不是我嘲讽他，连滤镜都恐怕救不了，就这样真的很难在网红界混下去，更何况他那才华，我的天，简直要命。

我尽量忍住不笑。

“你们也知道，像我这样有才华的人一般都懂得反思，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我终于发现是我的方法不对，于是我就给周斌发了私信。

周斌在‘抖屏’网红小视频网站那也算是个名人，我就想找他取取经，能拜个师那是最好。

我托朋友弄到周斌‘畅聊’app的社交账号，加他为好友，原本以为周斌名声在外会显得高冷，谁想到过了几分钟，周斌就回复了我。

我俩聊了很长时间，他给我指出了一些问题，说我不是方法不对，而是发的小视频不吸引人。周斌表示会给我几个视频，只要有了这几个视频保证能让我一夜爆红，涨粉无数。”

我问道：“这周斌是做慈善的啊？这么爆红的视频居然会给你？”

从周斌不肯给鲁申五万块钱这点来看，他不像是那种做慈善的人。

方建军笑道：“哪有那种好事，他说了，只要我付十万块钱，这些视频就归我。”

果然如此，周斌这人还是唯利是图，不做亏本买卖，不过一个视频卖十万，这真是颠覆我的世界观。

秦旺也很意外：“然后你给了？”

“我不缺钱，我对钱也没兴趣，我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十万块，小钱。这些天我都在外地忙其他事情，这不今天到了交易的日子，我特意赶回来上门来取视频的。

这些天我忙的没空上网，谁知道他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着方建军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奔驰u盘，还是个限量版的。

我和秦旺相互对上一眼，冷笑一声，原来是个钱多人傻的金主，真好骗。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爆红的视频，能够卖上十万这种天价。

“他这是什么视频，能够让你舍得花上十万买下来？就不怕被骗吗？”我问道。

方建军耸肩道：“警察同志，你别以为我是那种钱多人傻地主家的傻儿子，我是有脑子的人，视频我自然是掂量过的，虽然还没看过具体内容。”

“说白了，你还没看过货就上门给人送钱了。”我忍住不笑，这难道还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怎么能说送啊，今天我就是来验货的，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视频内容那是机密，周斌不给我看，我可以理解，不过周斌人还不错，还给我透露了一点视频的方向，三个月前爆红的沈青云大师你们知道吧？就是关于他的，他还说今天让我先看上一点，要是我满意就直接付钱拿走，不满意就走人，一分钱不要。”

我和秦旺面面相觑，有关于网红这些事情，我俩还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个沈大师，我好像曾经听安歌提起过，貌似在当时的确很火，甚至火到全国各地的人都跑来蹭热度为止。

具体的情况我也记不起来了，当时安歌说的时候还挺激动的，还说沈大师就是她的偶像。

方建军看到我们两个一脸疑惑，吃惊地说道：“我的天，你们居然不认识啊？警察同志，你们是山里出来的吧。”

秦旺一瞪眼道：“我们警察很忙的，你以为是你这种纨绔子弟，成天无所事事。”

“嘿嘿，倒也是，你们可是为我们老百姓服务的，不过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我有那么老？”秦旺最恨别人说他老，还被一个地中海，看上去比我们年纪还大的叫叔叔，脸都一下子气绿了。

“口误口误，警察小哥，要不我把这钱给你们，你们就让我把周斌的视频给拷贝了吧。

我可是好不容易把视频弄到手的，当初周斌是打算把这个视频卖给另一个叫‘石头’网名的人，是我花了五百块红包才阻止的。”

“五百块就把人给收买了？”秦旺调侃道。

“实话说了吧，其实是他们没谈拢，我正好渔翁得利。”方建军把手伸进口袋，露出人民币的一角诱惑我们：“警察小哥，你看，反正现在周斌也死了，这视频留着也浪费。”

秦旺用力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说：“不好意思啊，你警察小哥我也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这种行为叫做贿赂，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方建军顿时脸色铁青，显然是被吓到了。

“警察小哥，我错了，我一时脑袋发热，干了错事，我再也不敢了。”方建军求饶的样子很有喜感，我偷捂住嘴笑了几声，秦旺见他那怂样，看的也是心烦，一把将他拉到走廊上道：“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要是十秒钟之内，你还在我的眼前，我就让你去警局一日游！”

“警察小哥再见，我立马走。”

话音还漂浮在空气中，方建军的人已经从我们面前消失，往楼下看去，只见他一溜小跑，像只兔子一样，真没想到他这样的体型，还能有这样的速度，真是个灵活的胖子啊。

我问秦旺：“你就这样让他走啊，不打算带回局里去审问一下啊。”

“算了吧，就他那怂样，怎么想都和心思缜密的杀人凶手联系不到一块。”

的确，方建军起初对周斌被杀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就算是我看走眼，秦旺也不会，现如今我还没见过谁的伪装可以逃过秦旺的鹰眼。

就在我打算再进去看看有没有线索的时候，我发现秦旺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甚至可以用恐怖形容。

他的眼睛空洞，双眉紧凑，脸上的所有肌肉几乎都挤压到了一块。

他在回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