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次碰面之前,夫妻俩有一个礼拜没有联系。因此孟青来这边儿出差的事,陆季惟是不知道的。

这么突然地在饭店门口碰见,男人浓眉微挑,漆黑的视线从她脸上短暂划过,就和她身边刚刚出声叫住他的陈总打招呼去了。

“陈总,好久不见。”

陈总笑呵呵伸出手,“好久不见,陆总,最近在忙什么?”

陆季惟和他握了一下,再自然地收回抄进西裤兜里,嘴角勾起淡笑。

“嗨,就瞎忙呗。”

男人身量很高,清瘦颀长。

上身着一件休闲款白衬衫,袖子往上卷起,露出一截偏白的手臂,闲适地站着,也像棵干净笔直的白杨。

孟青看了眼他轮廓俊逸的侧脸,随即偏开头,盯着马路边魁梧高大的梧桐树细细瞧着。

时值盛夏,天气闷热。

晚风吹在皮肤上,也是黏黏腻腻的感觉。

陈总体胖,在外面站了不到一分钟,额头上就沁出豆大的汗粒。他见陆季惟只身一人,一边示意他往饭店走,一边问:“陆总,一个人来吃饭?”

“是啊。”

陈总邀请:“那干脆跟我们一块儿得了,一个人吃饭多无聊。”

本没想这人会答应。

却听他笑道:“那我却之不恭了。”

陈总呵呵笑,“我的荣幸。”

进了包厢,一行人围着古朴精致的实木圆桌坐下。服务员挨个斟茶时,陈总指指右手边的陆季惟,对着左手边的孟青介绍道:“孟工,这是天翼的陆总,可是我们N市杰出的青年才俊,认识一下。”

孟青朝陆季惟看了一眼,礼貌道:“陆总好。”

男人淡笑,“你好。”

孟青收回视线,安静喝茶,没再接话。

陈总一边暗想这位孟经理做技术出身,确实不善与人交际,边继续和陆季惟说话,防止场子冷下来。

孟青坐了会儿,起身去洗手间。

走的时候,她手机没有带。

从洗手间回来,陈总提醒她:“刚刚你电话响了。”

孟青捞起手机看了一眼,婆婆的来电。

她说:“不好意思,我出去回个电话。”

陈总笑呵呵:“没事儿。”

孟青走出包厢,轻轻把门带上。

拨通婆婆的号码,那边很快接通,她解释句:“刚刚去洗手间了,没接到。”

“没事儿。”孩子奶奶道:“是小宝给你打的,我让他来跟你讲。”

等了几秒,孟青听到儿子可爱的声音。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

“几点?”

“十点。”

陆栩小朋友一听,说:“十点太晚了,不安全,妈妈你还是明天回来吧。”

“可是票已经买了。”

陆栩霸道小总裁:“退了。”

小总裁的气势没有维持到两秒,小少年开始和妈妈告状,“妈妈,我今天都快被爸爸气死了!”

“为什么?”

孟青下意识往包厢的方向看过去。

那头,陆栩祥林嫂似的,把对奶奶说的理由又说一遍。

最后,再补充一条罪状:“他对我言而无信就算了,还把奶奶的电话拉进黑名单,妈妈,你和他离婚吧!带上我和奶奶,我们跟你一起改嫁!”

“小宝,该洗澡睡觉了。”

他奶奶把电话拿走,又对儿媳道:“青青,你先忙吧,我带小宝洗澡去了。”

在外面聊得有点久。

回到包厢,陈总笑着调侃她道:“男朋友的电话?”

孟青笑笑,用双手从裙后面捋一下,坐下。

“不是,我儿子。”

此话一出,除了低头看手机的陆季惟,满桌的人都有点惊讶。转念一想,像这样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有男人追求,结婚了也不稀奇。

陈总就顺口问了句,“孩子多大了。”

“快六岁了。”

见众人又是一副惊讶之色,她淡淡地笑了笑。

“我结婚比较早。”

很快,服务员把菜端上桌。

陈总又叫人上了两瓶好酒。

亲自给陆季惟斟了杯,他又叫服务员把孟青面前的酒杯斟满,介绍道:“这酒是我们本地最有名的陈年桃花酿,孟工你一定要尝尝。”

孟青尝了口。

不是很烈,口感也还行。

见她喝了,陈总有种本土特产安利成功的自豪感,就没再管她,一门心思应付陆季惟。

也是酒桌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这位陈总酒量不浅,劝酒的话一套接着一套。

陆季惟陪他喝了几杯,看起来就微微有了醉意。

“我不能再喝了。”

陈总见他脖子泛红,不敢再劝。

笑着拍拍男人的肩膀,他扯着嗓门道:“陆总,您这酒量还要再练啊,要不等到结婚那天,这点儿酒量可不行。”

陆季惟笑笑,俊颜迷人。

“我儿子九月份上小学。”

陈总一愣,又呵呵笑道:“看来现在都流行英年早婚,陆太太真是有福气。”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八点。

窗外夜色如墨,月光清透,淡吐清辉。

孟青订的九点的动车票,赶去车站要半个小时,见大家也吃得差不多,她起身和陈总告辞,“陈总,那我先走了。”

陈总被属下敬酒,喝得有点多,脸色醺红,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内什么我叫司机来送你,小杨小杨——”

他扯着嗓子开始叫起来。

孟青忙说:“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非常方便。”

“不行不行。”陈总忽然一把拽住她手,怕她走了似的,“还是让小杨送你,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

孟青盯着男人的手,微微皱眉。

她轻轻挣了一下手腕。

醉酒的男人意识不清,力气很大,她没挣脱开。

“陈总。”

陆季惟叫了声。

陈总迷茫地转过脸瞧他。

男人嘴角勾着笑,幽深的眼睛却莫名令人觉得没什么笑意,陈总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孟青趁机把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

“我先走了。”她说了句。

但不知道对谁说的。

陈总刚要说什么,右边那位不紧不慢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再往桌上一搁,也推开椅子起身,“司机来接我了,陈总,感谢款待,改天我再请您。”

从包厢出来,孟青走没两步,瘦削的肩膀就被身后的男人搂住。

淡薄酒气和男人惯有的散漫嗓音,轻车熟路地分别钻进她的鼻腔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孟经理,老公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