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世归来

复活、尸体从坟墓或死亡之境回到世界等,和时间一样古老的僵尸之起源,或许来自远古时代的神话,描述神灵或伟人的来生生活。的确,如果我们研究一些古代文化,我们会发现相似的传说,里面也有这种被带回人间或自己回来的僵尸。

今天,很多哲学和宗教都认为,人死后,这标志着我们尘世生活的结束。无论我们如何想象死后的生活,死亡标志着不再与我们所知的一切人和事有任何关联。坟墓—无论我们对它有什么看法—是我们最后的安息之地,没有回头路可走。

来世

在众多古老的文化中,生者的世界和死者的世界通常在许多方面阴阳相隔。例如,在希腊思想中,一旦人的灵魂跨过了冥河(Styx)(死后世界的三大河之一),他/她不可以再回到之前的生活或生者世界。在一些文化里,例如罗马文化和希腊文化,一旦他们越过了遗忘河(Lethe)(死后世界的另一条河,“昏睡的”(“Lethargic”)一词来源于此)并吸收了蒸汽后,他们会将曾经存在的躯体统统抛之脑后,永久地活在死后世界的洞穴里,完全不意识到生者世界的存在,所有相关的一切都完全切断。

希腊

但是,在一些古老的文化里,这种阴阳相隔并不总是那么分明。的确,希腊神话里,死亡不是完全确定的事情,例如,从罗马作家维吉尔的时代起,流传着俄耳甫斯的故事。他是一位出名的音乐家,也是古希腊王国色雷斯的君主,为了把他的爱妻欧律狄克(Eurydice)从地狱里带回人间,他不惜一切冒险深入死者世界。据说,当阿波罗的儿子阿里斯托(Aristeaus)没注意时,欧律狄克(她的名字有时候也叫阿格里欧普(Agriope)掉进毒蛇坑里,被几条毒蛇咬伤而亡。俄耳甫斯不仅仅是一位出色的音乐家,也深谙魔术之道,妻子的离去让他悲痛不能自已,他决定去地狱世界,把爱妻带回人间。他真的来到了让人惊悚的冥府堂前,参见了冥王哈德斯(冥府之国国王)以及冥后珀尔塞福涅。在可怕的冥府堂前,俄耳甫斯弹着悦耳动人的七弦琴,把邪恶的冥王打动了,哈德斯同意放走欧律狄克。但是有一个条件:在走回人间的路上,俄耳甫斯必须一直走在她前面,而且不许回头看。如果他回头看,他的妻子将永远不能回到他身边,也不能回到人间。俄耳甫斯带领她走出黑暗的地狱世界,朝着光线走去,但是他忘记了必须遵守的条件,偷偷向后望了一眼,看看妻子是否跟着他。他这一回望,欧律狄克永远地回到了黑暗和死亡中。

这个著名的传说已经成为经典的希腊故事,也暗示着在古时候,人们普遍而理性地相信:亡灵从地狱以僵尸的形式回归(或者把逝去的亲人或深爱之人带回人间)是可能的。死去的人可以继续享受曾经拥有的生活,死亡因而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断或不便而已。实际上,在一些文化中,人们认为,死亡只是从一种生存方式转变为另外一种生存状态的过渡期,而死者也常常注意到,死后的生活与人间相差甚微。

埃及

举个例子,古埃及人相信死亡只是通往另外一种存在的阶段,与我们的现实别无两样。死后的世界在遥远西方的土地上。因此,伟大的法老安葬时,要带上他们的宝藏,这样,他们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时也家财万贯;他们也带上心爱的动物,以便死后继续有它们做伴;同时也带上侍从们,他们在太阳升起时继续服侍主人。他们的躯体被做成木乃伊保存起来。

这样,他们死后依然保持完整和活力。但是,当他们挨过了从此生通往彼生的过渡阶段,似乎埃及的普罗大众也没有方法回到人间,至少以僵尸形式回来。或者,他们才不愿意回来呢。

然而,埃及神话中(关于上帝和女神),充满了关于死人从墓地返回以及复活的故事。埃及人认为,甚至从此世通往彼世的转换过程中,死者需要下地狱(对于埃及人而言,下地狱就是降入地下世界),依然以僵尸的形式重现,只不过是一种新的存在。一些神灵自己冲破死亡之爪,以肉身返回。

的确,埃及万神殿的神灵奥西里斯就以这样的方式复活。早在公元前2400年,当时尼罗河河畔人们狂热地崇拜奥西里斯,《金字塔文》是最早提到这位神灵的,他是主管判断死去的人是否适应死后的生活。事实上,这种疯狂的崇拜延续了许多世纪,直到基督教时代受到压制为止。

按照传统,奥西里斯是老土地神布神与女天神努特诞生的一个儿子。人们把他当做生殖神。传说中,奥西里斯的哥哥色特(恶魔)骗他爬进棺材里,然后马上封住棺材,将之投入尼罗河中。棺材被芦苇缠住,最后被女神伊西里斯发现,她是奥西里斯的姐姐,也是他的妻子。那时奥西里斯已经死了,但伊西里斯一点都不怕,因为她明白,魔咒一定能让他起死回生,即使只是短暂的复活。她对他施加了魔咒,只为了一个目的:让他复活让她怀孕。这个故事也有其他被认为是更古老的版本:色特将奥西里斯的尸体肢解,撒到埃及的大地上。伊西里斯耐心地把丈夫尸体一片片找回来,放在一起。但她找不到生殖器官(色特将之扔到尼罗河了)。因此,伊西里斯用黏土造了阴茎,在复活尸体之前,把它黏附在尸体上,让奥西里斯能使之受孕。后来她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埃及的太阳神欧罗斯(按照一个不一致或许更晚的传说,欧罗斯是哈索尔或努特与伊西里斯哥哥的儿子)。让妻子受孕后,奥西里斯重新回到坟墓中。

在《金字塔文》的插图中,奥西里斯被描绘成有着绿色肌肤的统治者或法老,他戴着弯木和连枷,这是职务的象征,暗示着埃及法老都是他的后代,而且法老们也有权力从死亡之境(西方极乐世界)返回人间,如果他们愿意选择这条路。这授予埃及国王永生不朽,而国王被认为是奥西里斯的化身,或者与之同等的欧罗斯或拉(太阳神的另一表现),因此掌控着生死大权。

弗兰肯斯坦

值得注意的是,关于伊西里斯故事里,她搜寻到奥西里斯尸体碎片,连成整体,这在雪莱的《弗兰肯斯坦》有所反应。在书中,主人公维克多弗兰肯斯坦疑神疑鬼,他四处搜索尸体碎片,一心想着通过元素力量(这里是来自闪电的电),运用已完成的怪兽,将尸体碎片复活成活体。

据说,雪莱书中主人公的原型是一位高深莫测又神秘的神学家和炼金术士,他名叫约翰·康拉德·迪波(JohanKonradDippel,1673—1734),据说他居住在德国黑森·达姆施塔特附近的弗兰肯斯坦城堡(弗兰肯斯坦仅指“弗兰克一家的岩石”)。他本应在堡垒内忙于骷髅试验,包括发明迪普(Dippel)伊尔油,这种油由长生不老药组成,或曰长生油(长生不老药)。与伊西里斯和弗兰肯斯坦一样,他应收集碎尸,用他的长生油创造生命。他的所作所为惹怒了当地居民,让他们惊恐,大家都把他赶出城堡。虽然很多人都以为,迪波以自己为原型,用碎尸创造了怪兽,但这种想法由来已久—或许可追溯到伊西里斯收集和复活奥西里斯尸体的时代。

当然,埃及人对奥西里斯的死亡和复活的看法,可能来自尼罗河一带的植被,死去又一片盎然,以及尼罗河的洪水和随之而来的退洪。尸体以肉眼可见或肉体形式从坟墓复活,这种观点并不新,甚至在古埃及,死而复活的观念与一年节律、生长停止和恢复紧密相连。埃及文化也不是唯一相信神灵可以从地狱复活的古文化。

巴比伦神话

巴比伦和北方闪米特神话中,也有与神灵塔木兹相关的类似内容。在最初的化身,塔木兹不过是一位本地的亚述生殖神,他一年中会有段时间(冬天到来之际)不见踪影,跑到地狱去,到次年春天回来。这个旅程只不过标志着年轮翻转。但是,人们逐渐围绕他创造出更复杂的神话,将他与其他神灵联系在一起,最明显的是女神伊南娜(苏美尔文)或伊师塔(阿卡德文)。

对于后者,塔木兹也将其更名为牧羊王苏美尔杜姆扎德。但是,他的很多故事都与女神伊南娜有关,苏美尔和阿卡德神话均有记载,尽管版本稍有不同。最古老的版本可追溯到公元前2500年左右。

出于未知原因,伊南娜落入巴比伦地狱。这是个没有阳光、没有欢乐的地方,人们称之为库尔,英雄、贵族和平民一起居住在这里。按传统,贵族和英雄端坐在黑暗沉郁的洞里,平民伺候他们。至于伊南娜为什么要到地狱去,我们无可知晓。在一些不同的版本中,她被地狱之神安奴拿奇(意思是“一堆恶魔”)合伙召唤,他是魔术与巫术之神—但他召唤她下地狱的目的依然神秘未知。

有一种说法是,他们打算等她出现后马上拘禁她,把她永远关在地狱里。伊南娜感到恐惧和疑惑,于是指令她的侍从向其他神灵寻求帮助和支持。她的侍从按吩咐做了,但只有一位叫恩卡的神灵(也叫伊艾)作出回应。关于这点,苏美尔文和阿卡德文稍微有所不同。但是,伊南娜在恩卡的魔法作用下,恢复了生命,不过她明白,她要找一个人取代她在库尔的位置。

当她在安奴拿奇的侍从拥护下回到自己的国家时,她发现塔木兹占据了她的王位,成为君主统治天下。她攻击塔木兹,最后把他送到库尔替代她的位置,尽管后来他以某种形式进行起义(未指明)。另外一个更加古老的版本(可能是久远至史前2500年)记载,伊南娜为了将被杀死的塔木兹带回来,落入地狱。为了将他带回凡间,她必须站在安奴拿奇面前—在这个版本中他是地狱判官或评审—乞求他们把他从死亡世界放出来。在伊艾的魔法作用下,她成功地将塔木兹带回凡间,成为统治者杜姆扎德(统治),也就是牧羊王。

他与两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国王平起平坐:大洪水暴发之前统治巴地比拉(Bad-Tibera)(一个苏美尔城邦)的第五位国王杜姆扎德(Dumuzid),以及渔人杜姆扎德,他是乌鲁克城第一个朝代的第三任国君。据传说,这两位国君是异常有权的史前国王,有超自然能力,或者这包括他们能起死回生。远古的泰米尔族的桑伽姆文献提到一位名叫杜姆扎德的国王,统治着三大泰米尔王国中的班丹国,这是一个从史前至15世纪这段时间一直存在于印度南部的国家。按照传说,大约公元前1750年,这个国家好些地方受到一场大洪水的摧毁,此时杜姆扎德(塔木兹)似乎是当权的国王。但是,似乎作用最大并可能征服了死亡的却是苏美尔国王。

塔木兹在早期中东意识形态中,起着如此重要的作用,一些年份都以之命名,纪念他走进库尔。不仅巴比伦人纪念这段时期,而且一些北方的闪米特人也进行纪念。从夏至开始,当酷热开始消减,日子变短时,悼念塔木兹逝世的节日会持续大约六天,这是一场非常壮观的盛事。

甚至一些严厉的希伯来人在耶路撒冷神庙门口,进行这种哀悼仪式。让先知以西结大为愤慨和惊恐:“然后,他把我带到主的神殿门前,正对着北方,看到为塔木兹号啕大哭的女人。然后他对我说,‘耶稣基督,您看到了吗?您再次转身,就会看到比这更可憎的景象’。”(《以西结书》8:14—8:15)

考拉斯

考拉斯是泰米尔文明,也是几种以印度次大陆南部为特色的文化之一(也许是最有影响力),与中东的古文化有着惊人的相似性,特别是巴比伦和苏美尔文化。或许,这是因为考拉斯与斯里兰卡、南印度和中东境内的班登帝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塔木兹的传说几乎与中东流传的故事雷同。在这里,塔木兹/杜姆扎德也按照神灵命令,走进地狱,但他被救出,完整地回到人间,统治多年。在人们眼中,他是大洪水使考拉斯帝国大部分领土遭殃后(与《圣经》提及的内容相比较),最早的统治君主之一。这与苏美尔信念大致相对应,都认为塔木兹/杜姆扎德是大洪水摧毁世界后的第五位统治国王。

中东

在中东的信仰里,塔木兹并不是唯一一位可以起死回生的古代人,他们也相信复活的巴力。在古时的中东宗教研究中,巴力是一个复杂的名字,因为这个人带着几重粉饰,在好些不同文化中都有所描述。每种文化里,巴力似乎都揭示着稍有不同的方面。名字本身似乎源自西北闪米特,仅仅指“上帝”或“主人”的意思。因此,这个名字可用在任何神灵或超自然体身上,甚至可用在官员身上。的确,这个名字可与闪米特地区其他神灵的姓名互换,例如闪米特西北部暴雨之神哈达德。哈达德同时也是雨水、繁殖和生长庄稼之神,在一个时期,这两个名字之间可以相互转换,因此巴力也成了生殖之神。人们也认为,只有神庙里的牧师们才可以说出哈达德这个名字,因此,普罗大众用巴力这个名字去描绘或呼叫他们的神灵。

让事情进一步复杂化的是,巴力也是推罗城腓尼基三位一体的人物,在推罗城,这个名字有时是伊尔儿子麦勒卡特(Melqart)变换而成。让人困惑的是,人们认为,麦勒卡特这个名字是莫特神的变体(它是一位早期的闪米特神—也是伊尔的儿子),他是巴力的兄弟,也是地狱和死亡之神。同时,他也是植物之神和推罗城的保护神。腓尼基人是紧靠地中海和黎巴嫩一狭长地带的出海商人。他们似乎也接受其他文化信仰,这大概是为了对他们的商业有帮助,而巴力可能就是他们其中信仰的一种文化。因此,在受到腓尼基人影响的世界里,巴力以众多形式出现,或许已开始变成贸易人员信仰的一位本地神。例如,黎巴嫩的巴力也是深受敬仰的黎巴嫩北方部落猎手。巴力还作为月亮神出现,可能叫做哈侬(Hannon),一个微笑神灵。然而,其中一个化身复活了,整个身体从死尸上回来了。

乌加里特传说

乌加里特是一种出现在地中海地区的文学,在苏美尔和阿克迪安(Akadian)文学书著中可以找到它的根源。在一个古老的乌加里特传说中,巴力被引诱到他哥哥莫特(Mot)设下的一个陷阱里,然后被囚禁到地狱。莫特把他留下的东西散布到整个中东世界——巴力的命运跟早期埃及神话中奥西里斯(Osiris)的命运很像。

但是,他的妻子兼妹妹阿娜特在太阳女神沙派什(shapesh)(神之火炬)的帮助下,冒险回到古代世界,收集尸体,重新放在一起进行埋葬。她想念巴力,并请求莫特放过她的爱人,让他复活,但他拒绝了她的请求。甚至连哀悼逝去儿子的巴力的父亲也把头扭了过去。结果,地球遇到了大干旱,土地开裂。最后,阿娜特对莫特忍无可忍,大发脾气,对他进行攻击,大剑一挥,把他砍成两半,并焚尸毁迹。巴力复生了,继续着生殖之神的统治。

由于故事述说极其分散和矛盾,这一切到底如何发生,仍然不确定。在一些版本中,让巴力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是阿娜特伤心的泪水;其他说法认为,是沙派什的干预,让他复活;而在其他故事版本中,让他复活的是伊尔的呼吸,也可理解为风,古代文化中,人们认为,神的呼吸,就是大自然的风,因而风也有超自然能力;其他说法认为,巴力根本没有复生—虽然这些故事说的也许是神的其他化身。或许,这种复活神话—关于巴力·哈达德—已经被迦南人部分采纳,也影响着早期闪米特人的思想。

希伯来神话

早期的希伯来人认为,死后世界叫示阿勒,这是一个暗淡无光、界定不清的地方,无人能从这里逃回人间。这个名字可能来自亚述语“束阿卢”(Shu’alu),意思是(死人)聚合之地,或来自“式卢”(Shilu),意思是一个房间(通常是地狱世界)。在这里,故人的影子(无论生前他们是否曾光明正大地活着)聚合在一起,漫无目标地乱转和吃尘土,似乎已故人士的主食就是尘土,他们对已远离的尘世毫无眷恋。这个说法有一些早期巴比伦关于库尔的元素。然而,随着希伯来宗教逐渐变得更复杂,宗教出现新景象,人们开始对来世生活展开想象。现在,示阿勒由几层浮屠组成,有一层让他们为前世造下的罪孽接受惩罚和折磨。这一层后来相当于受苦之地。

摩洛克

现实生活中的确存在受苦之地或被咒骂的山谷(“欣嫩子谷”Gehinnom,欣嫩子河谷Gai-ben-Hinnom),并为后来的犹太人所知。这是一条位于耶路撒冷城墙外面的河谷,沿着一条陡峭的沟壑蜿蜒着,绵延至锡安山和汲沦溪河谷,是城市的垃圾倾倒点。同时,判了死刑的罪犯的尸体以及不可埋葬在市内的男性,也被扔到河中,让食腐动物消灭掉。据说,在那里大火没日没夜地烧着,要么是城市官员点火烧尸,要么是天气炎热同时引起燃烧,要么是挤压的垃圾自燃了。沟壑也有更阴暗的含义,这里应是摩洛克人进行野蛮崇拜的地方。摩洛克也可能是巴力神焚烧点,因为有些文章说,他变成了巴力-摩洛克,这是要求人们用儿童做祭奠的残暴之神。

这位可怕的神从围墙起统治着河谷,据说围墙是河谷的上游之端。难怪邪恶以及不肖之徒都被驱逐到这里,受苦之地(“欣嫩子谷”Gehenna)充满了焚烧、惩罚和折磨。受苦之地,是基督教地狱观念的先导。的确,后来的犹太人在希腊文本中,将示阿勒底层转变为哈得斯。死者不可从这里起死回生。憔悴而死的人,都被投入大火中焚烧接受惩罚,但也有部分可能示阿勒上层或“亚伯拉罕的内心”的人能复活,这是特别正直的人死后去的地方。这种复活,可以是肉体复活,尸体以有形的形态回到人间—尽管这方面的内容被刻意含糊化。复活观念更具体而言,是将其他人从地狱带回人间的能力已经逐渐从神灵和超自然力量转移到闪米特宗教所推崇的人间英雄。

扫罗王

虽然很多早期的希伯来故事都是关于宗主教的能力,但有一个非常含糊的故事说的是一位宗教人物,他被魔法召回人间:扫罗王造访著名的恩达尔巫婆。据称,安达尔镇位于加利利的耶斯列河谷北边低部,起先是迦南人定居点。按照传说,人们崇拜巴力,现在巴力受米那西(Menasseh)的闪族人部落控制。或许由于先前与迦南人的联系,它因神秘和占卜未来而享有声誉。由于王国受到菲律宾人侵略的威胁,菲律宾人已经进入耶斯列河谷,将于基利波山战役直面侵略者(可能是公元前1006年),扫罗王恳请上帝保佑他一定能胜利。但是,上帝在以色列的代言人先知撒母耳已经不在人世,也因为国王过去犯下的罪行,上帝以其他方式拒绝应诺他的请求。根据《旧约》(1st撒母耳28:1—25),国王的一位侍从提起一名“有相同灵气”的女子[拉丁文翻译为“女占卜师”(pythoness)—炼金师或懂神秘学的贩子],她也许有能力将撒母耳起死为生,于是他们拜访了这位传说中的女巫师。有种说法是,女子有一个护符,用来模仿先知的形象;其他说法认为,她也许只是先知撒母耳复活的通道而已。但先知的确是复活了。

死去的先知从坟墓复活,事件确切的性质不清楚。他是以幻象或鬼的形式回到人间,还是以肉体形式复活?他是由巫师的魔术召回人间,还是上帝允许他复活,指责国王?无论他以何种形式复活,他可与扫罗王交流(有人争论他是直接与国王交流,有人认为他是通过巫师与国王交流),他可以颁发一份可怕和让人气愤的预言:扫罗王将被菲律宾人打败,国王自己也会死去。这个警告后来证明是正确的,被认为是上帝对刚愎自用的国王进行报应。先知说出预言(假设他回到坟墓中)后,至于归来亡灵先知发生了什么,无从可知,这个事件依然是《圣经》里个体通过超自然能力召回人间的例子。

没有关于亡魂形式的恰当文字说明。钦定版《圣经》翻译简要说明它是“一位盖着斗篷的老人”,巫师看到了他,但翻译也说扫罗王看到它就是撒母耳(毫无疑问,他能认出来),扫罗王大吃一惊。似乎,这暗示着回来的亡灵以肉体形式回魂,别人可认出他形似先知。至于这种形态是肉体或灵魂还有待考证。一些《圣经》学者认为,事实上他不是撒母耳,而是扫罗王先前的罪孽带来的一种恶魔,专门危害以色列的子民。这一点也无法完全确凿。

逐渐地,随着希伯来人安定下来,而犹太人意识开始膨胀,出现了一些雷同的故事,关于希伯来主教权力的证言开始出现,《旧约》里也对此有所记载。

当它复活时,一些死去的先知看起来就会有一个问题:从传统意义上来说,他们中的一些实际上从没有真正地死去。在这些例子中,一个习语被用来描述这类人从现实生活中离去:肉体转化。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从一个显示存在的环境到另一个并不是真正死去的环境中。这一转化暗示着他们可能会随时从死后的世界(和上帝在一起的地方)回来。

以利亚

尽管很可能一些早期的英雄在那样一个风尚中被转化了,但闪米特和基督教手稿中只有几个这样故事的记录;其中一个就是重要的希伯来先知以利亚。

在亚伯拉罕之后,公元前十九世纪的人物以利亚在所有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先知和元老中有很高的地位。(以利亚是被认为在变像山见到耶稣的先知之一。)他被称作“提斯比人”,然而没有关于他故乡的地理所在。人们认为他后来去的那个村子或提斯比聚集地“可能”在基列(Gilead)——位于约旦河东部的山区。但是,“提斯比”这个词也很常见,只是“外国人”的意思。他在以色列处于大混乱、大分裂的时候去说教,那个时候,对耶和华的狂热在闪米特人的意识里变得更加坚定。

他最为人知晓的,应该是他抛弃了以色列亚哈的腓尼基妻子耶洗别以及他与她的神甫之间的交锋(提尔市的巴力-马尔卡特(Ba’al-Malkart)神甫,提尔是耶洗别的故乡),耶洗别让国人开始崇拜域外的神,他被看做是新出现信仰的先知,因而成为主要的解释者。自然而然,他理应拥有超自然能力,其中一个令人惊叹的特异功能是可让死人起死回生。下文对此能力进行分解。以利亚说出反对耶洗别的言论后,为了逃避愤怒的亚哈,他潜逃在外,并在基立溪旁潜藏片刻(被人认为是耶路撒冷附近的凯尔特旱谷(Wadi-el-Kelt)),而后离开以色列,奔往腓尼基的撒勒法镇。撒勒法镇位于地中海沿岸的提尔市和西顿市之间。在镇上,他与一位腓尼基寡妇和她儿子住在一起,他们对他非常友好。但是,寡妇的儿子得病而亡。寡妇恳求以利亚让她儿子复活,于是先知以利亚使用上帝赋予的超自然能力,让她儿子起死回生。人们认为,他让寡妇儿子健康复活,如《圣经》(1列王纪17:22)所述。他后来变成怎样,无人知晓,但据猜测此后多年,他继续在撒勒法镇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以利亚除了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外,他本人也不会按传统方式死去:他的仙逝非常壮观。有一天,他和朋友以利沙一道在约旦河岸散步(以利沙后来取代了他)。以利亚想过河,他伸出法杖使河水分开,他们两人可以经干燥的陆地穿过约旦河。正当他们穿行其中时,一辆由马匹拉着的火战车从天而降,以利亚被一阵飓风卷走。他的斗篷落在地上,被以利沙捡起,他把斗篷戴上,成为以色列下一任先知。以利亚的转化,意味着先知可随时从亚伯拉罕的内心归来,而且在基督教传统中,我们也知道,有时候施洗约翰和耶稣被误认为是复活的先知。

以诺

根据犹太教和基督教传统,以诺是另外一位和以利亚有着相同命运的主教。以诺是亚当的直接后裔,也是诺亚的祖先。据说他于公元前3284年至3017年之间在世,是一位神奇的人物,活了将近300年才离开人世。他似乎是一位有着崇高信仰的男人,因此,上帝承诺他不应经历死亡,故而在他漫漫人生结束之际,他转化了。《创世记》一书记载“以诺与主同行”,这可能意指他被直接带进天堂了。《犹太法典》也指出,以诺转化为叫梅丹佐的天使,并成为聚在上帝宝座旁边的主神之一。据说,他是唯一可坐在天堂领地(上帝单独享受的特权)的天使。根据希伯来传统,他的肉体化为火焰,他的血脉变成火,他的睫毛变成闪电,他的眼睛变成火炬—这种转化的确惊人!以诺的名字与许多神秘和魔术传说紧密相连。一些源自超自然的巫术书籍归结于他。一些此类书籍上有专门为了将梅丹佐(以诺的化身)从坟墓中召回和随心所欲地弯曲天体的咒语。

先知以利亚的起死回生能力,传给了他的继承者以利沙。以利沙养了一位闪米特女子的孩子,这位女子对以利沙和他的仆人该察子(Gaichazi)非常友好。据传说,以利沙在卡法书念(KfarShunam)行使牧师之职时,居住在该女子及其丈夫的家中。先知住在她家时,他感到女子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因为这对夫妻膝下无子女,而她丈夫已经非常年迈。当先知离开时,女子坚持不要任何形式的报酬,但先知允诺他们不久后会生下一个儿子。可是,两年后,他们的小男孩心脏病发作,去世了。女子心神分散,派人去把离他们不远的以利沙叫来,恳请圣人将他们的儿子复活。那时候以利沙本人不能去,而是派了他的仆人该察子探访了女子,并施展神迹。仆人未能成功,因此以利沙亲自过去,在小男孩榻前俯身,正对着孩子的嘴,轻吟着哈深这个名字(这是上帝的神秘名字)。小男孩打了下喷嚏,醒过来,复活了。先知为什么低吟上帝这个费解的名字,而不叫耶和华,这值得注意—可能是因为闪米特不是希伯来人,或者这可能是让小男孩起死回生魔法的一部分或咒语。

这个故事稍稍有点修改,与以利亚和寡妇儿子的传说惊人的相似,或许这两个故事都有相同的出处。故事本身也可能是出自更早的美索不达米亚极灵,这归咎于两位闪米特族长。

以西结

另外一位目睹了死人复活的早期先知是以西结。他一直是一个谜,因为人们对他知之甚少,现在许多《圣经》学者认为:由于风格和语调的差异,《旧约全书》的《以西结书》(旧约只有两次提及以西结)也许是由多名作者共同编撰而成,而且是在公元前597年编写。

人们对他的出生或背景一无所知,而他把自己描述为牧师或牧师之子—有一些资料认为他是先知耶利米的儿子。本书或许是由一群以以西结为代表的被放逐到迦勒底人之地迦巴鲁河岸边一个叫提勒亚毕的地方的流犯糅合在一起的。这些人是来自巴比伦监狱的囚犯,当时巴比伦军队颠覆了以色列耶哥尼雅王的王位,把他的诸多子民押送到巴比伦做奴隶。在《以西结书》一书当中,上帝把先知带到一条遍布人类尸骨的河谷。《以西结书》未具体说明此地的位置,也没有解释尸骨属于何人。但是,据推测,这可能是以法莲族人的尸骨,他们是摩丝和亚伦到来之前从埃及监禁逃离出去的部落。于是,上帝问以西结一个问题:“这些尸骨能活过来吗?”他回应道:只有上帝本人才知道。听到这句话,上帝命令先知说,你要向这些骸骨预言说,让他们活过来。以西结预言时,腐肉都黏附到干骨上,变成没有生命的尸体。上帝命令以西结再次预言,于是,一阵大风—上帝带有超自然能力的呼气—吹过河谷。尸体马上站起来变成活人。这被认为是以西结一生中最伟大的奇迹,他也对此记忆最为深刻。

现在很多学《圣经》的学生把上述故事当做具有讽喻意味,标志着以色列子民被巴比伦俘虏一段时间后的重生。然而,原教旨基督徒认为这个故事属实,而且他们相信上帝可以通过超自然能力,将满河谷的尸骨起死回生—让他们复活了。他们认为,河谷里的尸骨复活,代表了上帝永恒的全能和掌控生死大权的无上优越性。无论现实情况如何,超自然复活(在耶和华活上帝的命令下)已经深深植根于犹太教和基督教传统中。

基督教

复活的概念,并不局限于早期的希伯来领袖和先知。据称,耶稣基督在人间传道期间,也表演了此类神迹,当然,他也据说在被钉十字架后从坟墓归来人间。这为持续了2000多年之久的基督教打下了基础。

基督复活的人中有一位是犹太教堂高级官员睚鲁的女儿。这个故事在对观福音书—马太、马可与路加福音—有所记录,故事大致雷同。

耶稣布道时,睚鲁走向他,在他面前跪下,恳求耶稣到他家,把“双手放在”他那病重垂危的女儿身上。人们认为耶稣能为她疗伤,他希望这样做能让他女儿恢复健康。当耶稣还在去他家的路上时他家一位仆人来告知他女儿已经去世。耶稣带着几个信徒还有女孩悲恸的父母,来到女孩躺着的房间里。耶稣在床边俯下身子,拉起女孩的手,用阿拉姆语说了句“TalithaQumi”,意思是“小女孩,起来吧”。女孩醒过来,站立起来了,完全复活。但是,一些《圣经》学者对此有争议,他们认为这根本就不是起死回生。他们指出,虽然马可和路加(马可5:21—24;35—42和路加40—42;49—56)似乎同意这点,但《马太福音》(马太9:18—26)立场稍微不同,省略了女孩死亡的残酷事实。《福音书》认为女孩仅仅是病倒了,而且耶稣到她家时她已经康复。根据这些争论,这让人对所指的“神迹”和宣称的“复活”产生了怀疑。

拉撒路

耶稣施展的另一复活神迹也备受争议:伯大尼的拉撒路(或利亚撒)的复活,尽管不清楚拉撒路为何方人氏。据《圣经》记载,他居住在叫伯大尼的小镇,是抹大拉的马利亚(她是耶稣主要伙伴之一)及其姐姐马大的弟弟。但是,有些传统(主要中世纪传统,但起源更早)声称,他是圣母马利亚的兄弟,因此也就是耶稣在人间的舅舅。而其他传说描述中,他是与姐姐们住在一起的塞浦路斯人,而他所有的姐姐都成为耶稣的追随者和朋友。耶稣和拉撒路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常深,因为当耶稣听到他的死讯时,他大声号啕。当耶稣到了伯大尼时,拉撒路已经安葬入土,于是他告诉马大,他确认拉撒路会再次活过来。耶稣命人把坟墓入口的石头扒开,放声悲号起来,“拉撒路,出来吧!”这时,尸体出现在坟墓口,依然穿着寿衣。耶稣让人们把他身上的裹尸布除下,大家发现拉撒路的确是活着的,他随着耶稣的命令起死回生了。人们普遍认为这是耶稣神性的标志,这也被引用为耶稣最伟大的神迹之一。这个故事在《约翰福音》(2:1—45)有记载,之后拉撒路变成怎样,无从所知。不寻常的是,他随后的生活,《圣经》里不着一点笔墨—但关于此却流传着好几个传说。一些故事认为,拉撒路备受邻居们的辱骂,因为他欺骗了死亡,被迫逃亡到塞浦路斯(因此,塞浦路斯与后面的故事相关联),在那里他变成拉纳卡/基提的主教,由门徒保罗和巴尔纳伯专门委派到岗。基提的主教享受特殊地位:他们有自治权,意味着他们不要向更高层汇报,担任执行统治者。13世纪《黄金传奇》(GoldenLegend)中叙述的另一个故事中,耶稣钉死于十字架,拉撒路和抹大拉的马利亚跟着一些朋友直接从圣地逃亡到欧洲。在欧洲,拉撒路成为马赛的第一位主教。法国其他地方似乎也承认他,例如,他也被认为是勃艮地的维泽莱主教,而位于旺多姆的三位一体修道院(AbbeyofTrinity)一段时间内,据说持有经匣(犹太名字叫特弗林),里面听说包含基督在拉撒路坟墓旁留下的眼泪。在相邻的欧丹小城,他被吹捧为圣人拉泽,而且镇上的教堂供奉他。根据传说,圣人拉泽也是非常年长,比周围大部分人活得更长。或许,这主要归结于他曾经死而复生这个事实。所有这些传说都认为,拉撒路复活后,成为杰出的教徒,继续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耶稣基督

颇有争议的是,西方信仰中,最伟大的复活神迹,当数耶稣基督的复活,这所谓的复活事件为基督教奠定了基础。基督信仰的核心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而死去,埋葬在坟墓里。但是,耶稣十字架上钉死后第三天,据说,他的一群信徒目睹他又活过来了。信徒们认为,耶稣复活,是他的神性和与上帝融为一体的最终证明。的确,据称,耶稣用他的意志和明确的目标“征服”了死亡。许多原教旨信徒断言,他的复活,是肉体复活,他是“活生生”地归来,而不是以鬼魂的形式复活。换而言之,他以真实的形态回到人间。耶稣有好几次出现在他的信徒前,有种解释(约翰20:24—20:29)中,一名叫托马斯的信徒(也叫迪莫斯)让耶稣证明他从阴间以肉体形式回到人间的实证。因而耶稣邀请他把手放在自己手上的伤孔里,这是受难时指甲留下的,或让他把手伸到伤口里,这是被受难时站在十字架旁的罗马士兵挥动的长矛所伤。《圣经》没有提到托马斯是否这样做,但单凭耶稣的邀请,似乎已经足以说服大家相信他的肉体复活。奇怪的是,其他信徒似乎对耶稣的肉体凡身毫无疑问。

当然,复活故事的真实本质有很多神学争议。原教旨基督徒强烈认为这是肉体复活,并指出,耶稣死后有一次出现时,他真的坐下来和两名亲眼目睹者进餐。今天,有些基督徒认为,耶稣复活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基督教徒灵感和信仰的标志性化身。本书不会卷入神学争议中,但耶稣复活的故事本身确实是现代人对个体起死回生信仰中,最强烈的例证。这个故事流传了超过2000年,成为公认教会的核心信条。在信徒们看来,耶稣确实征服了死亡,是世上唯一一位通过神之意志和存在的纯粹而从冥国归来人世的人。

但这种信仰有点模棱两可,因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犹太教和基督教传统里,死人复活和恢复生命似乎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信念。的确,在正统的犹太法典中,死者通过拉比而复活,这依然是哲学家和神学家摩西·迈蒙尼德(1135—1204)倡导的13条箴言的最后一条,摩西曾经在安纳托利亚、摩洛哥和埃及一些地方传道授业。他说:“我完全相信,世上有死尸复活—死者的复兴—当复活是上帝(愿他蒙福)的愿望时。”

迈蒙尼德认为,任何神圣的拉比,都可通过呼唤耶和华(上帝)的名字,将死人挽回人间,甚至他们也可按照上帝的意愿而复活。这后来成为犹太教祭司教条和行为规范的准则。人们认为这些拉比是先知的继承人,而且通过超自然手段而复活这一观点,在希伯来和犹太传统里已经根深蒂固。

复活的观点也根植于基督教传统里。耶稣不仅让凡人起死回生,他自己也从阴间回归人世,而且他教导他的信徒为受蔑视的人疗伤、驱赶幽灵、按照古时候先知的方式通过上帝之能量让人死而复生。根据《新约全书》,这也是当神灵在圣灵降临节降临到门徒身上时,赋予他们的礼物。神甫是门徒的继承人,他们继承了这种传统。在天主教教条里,一些圣人被认为曾奇迹般地让死者复活—这象征了他们的神性和上帝之慈悲。这些圣人包括圣方济各·沙勿略(St.FrancisXavier),利马的圣罗撒(第一位出生于美国的圣人),卡斯蒂罗的圣玛格丽特(据说她身材侏儒,驼背,又盲又瘸)。但是,尽管如此,实际上意大利爆发一场致命的瘟疫时,她曾让很多死于这场瘟疫的人复活。整个中世纪时期,许多本地圣人和宗教人士都具备这种起死回生的能力,虽然现在他们并不受认可,但他们在基督传统里形成几世纪以来贯穿西方世界的思想文集。

凯尔特神话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回顾了早期中东和闪米特神话里关于复活的观点,这确实是很多原始神话的起源。但是,凯尔特民族也有相似的传统,随着基督教的影响遍及凯尔特国土。闪米特的复活理想在某些地区更容易被接纳,例如基督信仰的核心理念。的确,死亡和复活(重生或复兴)是凯尔特人世界观的核心。凯尔特人定居在西欧,他们主要是以农业为主的民族,在他们看来,人之存在如同一个巨大的轮子,在岁月流逝中辗转于生之世界与死之冥国—这自然就产生四季变换。因此,夏天里,一切都是绿意盎然,充满生机,但很快这一切开始萎缩,秋冬来临时万物开始死亡。深冬季节,大地坚硬而结满冰霜,看起来贫瘠而不毛—万物都不生长,世界似乎已经死亡。但轮子在转动,随后春天里世界恢复了生机:萌芽长出来了,花朵绽放了。在凯尔特人看来,这就是严冬死亡过后的复活—这是万物的自然之道。如果这种观念可以解释周围的世界,那么这也可以用来解释人的生死。

这种说法与凯尔特另外一个深入人心的观点丝丝相扣,农民一般都被看做是与他们生息相关大地的化身。在本地的统治者或是君主被认为是领土的实体形式,或者至少跟他们统治的地区密不可分的情况下,这种观念尤其密不可分。因此,如果国君身上有瑕疵,他/她就不可以统治大地,因为他们的身躯是大地的化身。

一位别号为战争舵手的古代爱尔兰国王由于在一场纷争中,一只眼睛失明了,他不得不退下王位,以防他的脸部缺陷会危及他的王国。凯尔特人的国王不仅仅是土地的一部分,他们与四季也密切相关。国君变老时,他/她变得更加驼背、苍白和虚弱,慢慢走向死亡。国王的子民们恐惧他的孱弱身躯也会在土地上有所体现—土地可能会出现干旱、寒冬更加严寒等。国王必须死亡,然后复活,从而确保温暖和绿意会回到人间,庄家也会繁茂。因而出现这样的做法,年迈的国王必须被杀死,由另一位年轻人继承老去的统治者灵气。于是森林之王、森林之子和绿精灵(GreenMan)等传说出现了。国王复活,象征了子民的顺景,保证大地依然青葱、生机盎然。复活和起死回生,也象征着人民的繁荣和年轮平行向前。

不仅仅国王能从阴间回到人间(虽然可能是象征性的复活),凯尔特民族也相信,伟大的战士在战死沙场后,也能复活,假若他们有某种魔力。起先,这种魔力蕴涵在自然元素中,例如水。

在古代凯尔特人的认知中—正如其他文化传统—水是一种有着巨大洗涤和恢复能量的特殊元素,但水也有生和死的能量。史前传说《帕瑟龙之子》(Partholon)里的四位主人公出行,寻找传说中的忘却之水。这种水,既能杀人,也能救人。找到水之源泉后,三位主人公走过去,但忘记背诵正确的咒语,结果他们喝了一口水就马上死亡。帕瑟龙听到这个悲剧,以为他所有儿子都已经死去(因而他也没有继承人),他自己也伤心欲绝,自杀身亡。但他最小的儿子(幸存下来)让他喝忘却之水,让他复活,此后他继续统治多年—这或许是许多传统里帝王死亡和复活的一个隐喻而已—包括凯尔特传统。这个异常古老的传说,可能构成了闪米特、罗马和希腊传说的基础,甚至起源可能是美索不达米亚。这个名字也可能是帕瑟龙的变体,这位古希腊国王逃离希腊,起初来到爱尔兰。但是,忘却之水这一说法,让人们相信水元素能祛除疾病,甚至恢复生命。

在苏格兰传说里,爱丁堡(爱丁堡是古时候的凯尔特王国,其边境从爱尔兰北部延伸至苏格兰海岸)国王费格斯·马瑟克(McErc),得了麻风病,因而奄奄一息。一位高原巫师告诉他,如果他在爱尔兰的某一口井里洗脸,他就会痊愈,他的生命也会被挽救。费格斯知道他说的井在哪里,于是开始出发。突然,天空下起暴雨,他乘坐的船只脱离航道,在爱尔兰海岸沉船,全体船员遭遇不幸,包括国王。国王殒命的地方,依然以费格斯巨石而出名(CarrigFergus)—这块石头位于卡里克弗格斯的安特里姆镇。但这口有着奇异能量的井的传说,依然流传着。

许多文化中,水与永生似乎紧密相关。我们只要想想16世纪,佛罗里达州西班牙探险家和创建者胡安·庞塞·德·里昂千辛万苦寻找青春之泉,便可领会这种神秘而神奇元素的重要性。

凯尔特传说

凯尔特传说里有这样一种信仰,僧人吉拉尔杜斯于1185年以忏悔者约翰王子的身份来到爱尔兰。在他的著作《爱尔兰地形图》中,他写到,明斯特有一口能恢复青春的井。吉拉尔杜斯宣称,如果有人用井水洗脸,即使这个人已经白发苍苍,他也能恢复原色。当然,我们必须抱着基督怀疑的态度看待吉拉尔杜斯的言论:他轻信于他人,对爱尔兰最异想天开、极富想象力的信以为真—但他讲述的故事的确表明凯尔特人认为,水与恢复、初生和永生等观点是紧密相连的。

水与永生、清净、祛除疾病等相关联,这个观点,向着水与起死回生联系起来,仅迈出一小步。如果一些井水能祛除潜在的绝症,例如费格斯深受其害的麻风病,那么其他人或许可以让死去的人们恢复生命。因此,与青春之泉相似,一些井水能让人得到永生。这些井遍布凯尔特世界,而且大部分井址已经不详。例如,据说在法国布列塔尼有一口由德鲁伊教团员守护的井,人们从井里汲水可恢复青春,甚至恢复生命。长者浸泡在井水里,他们会返老还童。据说这口井是异教的—对于古时候的凯尔特神灵而言是神圣的,因此这口井被克卢尼市修道院的僧人们摧毁了。僧人们认为这口井是对基督教的当众羞辱,也是对耶稣为人类受难的讽喻。另一口井据说位于威尔士,而且包括亚瑟王在内的几位古代君主都曾拜访过这口井。

圣火盆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对井的认识,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更复杂。大多数人认为,井已经被圣火盆或锅取代。圣火盆(Cauldron)起源于爱尔兰单词(来自早期的凯尔特语)coire,coir或ceare(有很多种拼写),意思是“盛装液体的器皿”。一些旋涡和深海大洞穴有时也被认为是“圣火盆”。这也是单词圣杯(Chalice)的根源,而且它总是与中心性、宗教仪式和生命的丰富性联系起来。的确,一些凯尔特传说故事中不少是关于赋予生命的圣火盆—常被称为“重生之釜”—是一个硕大的器皿,在里面战死沙场的战士可以通过超自然能力复活。

通常,圣火盆或大饭锅构成凯尔特人生活中主要内容,而且有些用于祭祀仪式的器皿专用于特殊场合的宴席。它们让人联想到吃饱喝足、安康、生命和活力。许多圣火盆据说与生命开始的子宫或容器相似。因此,它们让人联想到重生、复活和初生,这毫不奇怪。根据杰拉尔德·威尔士所说,阿尔斯特的国王进行就职典礼时,会使用一种象征死亡和重生的圣火盆。国王与一匹白色母马进行仪式性交往后,白母马被屠宰,而后将要登基的君主被放到一个圣火盘中,有人用白母马肉喂他,让他肥大起来。而后,他被象征性地煮熟,变成新生、恢复活力的生命,统治他的子民。杰拉尔德是否真的目睹这一仪式,还有待商榷,但这个故事说明,在凯尔特人心目中,传统上,圣火盆与复活相互关联。

威尔斯民间传说集《马比诺吉昂》的第二章有一个故事,例如,古代巨人和国王布兰(Bran)(被描述为“赐福的布兰—英国国王”)的妹妹布朗温与爱尔兰国王马瑟瓦奇(Matholwch)联姻。婚礼达到高潮时,布兰同父异母且性情暴躁的兄弟厄弗尼森(Efnisen)出人意料来到现场,问大家在举行什么。当他听到同父异母的妹妹结婚而未经他同意,他勃然大怒,杀死了马瑟瓦奇家所有的马匹。布兰送马瑟瓦奇好些物品进行赔礼,包括一口硕大而神奇的锅。如果将一名死去的战士放进锅里,他就会活过来,如同未死一样完整无缺,尽管他可能不会开口说话。布兰将一名女巨人从铁房里的大火中救出来后,她赠送他这个锅作为答谢国王对她的好意。这件礼物,可能是很久以前一位巨人用神铁铸就的哥布纽(Goibniu)圣火盆。这个圣火盆能制造食物、疗伤,甚至起死回生。马瑟瓦奇似乎对这个补偿非常满意,于是带着他的新娘回到爱尔兰。但是,他的好些部下依然对屠杀马匹事件耿耿于怀、抱怨良多,并且认为布兰和厄弗尼森太轻易就逃脱惩罚。一些爱尔兰贵族决定一有机会就对布兰宣战。

回到爱尔兰后,马瑟瓦奇非常恶劣地对待妻子布朗温,迫使布兰不得不率领威尔士的军队支援他妹妹。这个故事另一个说法是,马瑟瓦奇考虑把布朗温所出之子戈尔温(Gwern)推上王位,这引起一些贵族抗议和恐吓他,迫使布兰的军队对爱尔兰进行威胁。两位国王订立和平协议,但贵族们却认为有机可乘。他们决定藏在布兰带回的食物麻袋里,惊吓英国国王,也许有可能杀死他。但是,厄弗尼森一早收到他们阴谋的风声,命令英国战士带着剑刺穿这些麻袋,将藏在袋子里的人统统杀死。这种屠杀必定引发以牙还牙的报复,于是不列颠和爱尔兰之间爆发了战争。送给马瑟瓦奇作为补偿的圣火盆变得非常重要,因为爱尔兰人只是聚合他们倒下的战士,把他们放进盆里,然后他们会活着跳出来。这样,爱尔兰军队永远也不会缩减,而英格兰和威尔士军队由于没有这种圣火盆,他们的人员日渐减少。

但是,狡猾的厄弗尼森想出一个计划。他在一群倒下的士兵中倒下装死,被敌军收捡,放到他们的圣火盆中。进了圣火盆后,他开始膨胀,顶着圣火盆的边缘,直到盆子爆裂。圣火盆碎裂后,爱尔兰人无法复活死去的士兵,双方军队再次持平。接下来的战斗持久而血腥,最后布兰全胜,但也受到严重创伤,只有七名战士幸存下来。他返回英格兰,在那里死去,他的尸体埋葬在今天的伦敦。圣火盆的碎片也被收集起来埋葬,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再用它。这或许是关于圣火盆及其起死回生能力最出名的传说。但是,毫无疑问,更久远的年代也流传着关于这种物品的其他故事。如前所述,圣火盆通常放在房间或宴席中央,标志着多产和丰饶。后来,圣火盆被号角所取代,变成丰收之角,古代众多传说都有所描述。

帕瑟龙的儿子出发寻找忘却之水的同时,种种迹象表明,史前世界也有其他追寻,主人公为了给他们的部落带来繁荣和永生,尝试着找到这种神奇的圣火盆或容器。人们普遍认为—正如布兰的神奇圣火盆一样—这种器皿由久远黯淡年代的巨人制造而成,被遗失在世界某个角落。因此,古代很多民族和文化都认为,重生之盆(CauldronofRebirth)几乎是不可获得的搜寻物品。但是,随着时代变迁,在欧洲,人们对圣火盆的认识,有了新变化。

在诸多方面,重生之盆的寻找之旅,是一段异教徒的寻觅—该物品与异教徒仪式紧密相关,因此当基督信仰开始在西欧出现和形成时,它与基督信仰不太容易同时存在。随着新信仰逐渐稳固,而神秘的圣火盆变成一种宗教器皿(时至今天依然吸引着基督教界),圣火盆的寻觅之旅开始有其他意义。重生之盆变成了圣杯(HolyGrail),在整个中世纪及其以后,异教徒物品的搜索之旅变成了搜索圣像的浪漫搜寻。

搜寻圣杯

长久以来,圣杯在基督教神话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名字来自古代法语“graal”,意思是“深深的主菜盘或大浅盘”。换句话说,它一开始可能是个大容器,能供很多人使用,比如一口大锅。但是,在中世纪基督教传奇里,圣杯变成了一个杯子,尽管关于它的起源和功能众说纷纭。有些人认为它是耶稣在最后的晚餐庇佑的酒杯,但其他人认为它是一只神圣的容器,里面盛着耶稣受难时滴落在十字架脚下的血液。圣杯由圣母玛利亚或亚利马太的约瑟(一位富有的信徒,曾为埋葬耶稣尸体捐赠过坟墓)保管。

杯子象征了死亡和复活的耶稣,这个观点与其他神话和信仰的说法非常吻合,特别是生命之盆(CauldronofLife)的说法。耶稣为他的子民而洒血—基督信仰的核心观点—与异教徒国王死而复生,为他的子民带来安康和救赎不谋而合。神圣的主人公死后重新焕发生命,甚至基督教的语言也包含这些元素。如今,基督教堂好些新教徒讨论“重生”、“救世主复活”或“复活永生”,这些言语可追溯到早期圣杯故事中表达的异教徒理念中。据说,喝一口圣杯盛的水,可以恢复青春、获得永生、让死人起死回生。事实上,这是许多古老异教徒信仰在基督教里的一种具体化体现。

根据基督教图案,人们普遍认为遗失的圣杯应该是落在西欧某个地方,而基督教就是在西欧落地生根。当然,也有一些传统认为,圣杯依然落在圣地某个角落,但人们一致认为,十字军东征归来或某位更早期的人物把圣杯带回欧洲。的确,有些传说认为,亚利马太的约瑟把圣杯带回英格兰(当时属于罗马帝国的一个偏远角落)。

耶稣受难后,为了逃避罗马人的迫害,他逃离中东;其他传说认为,耶稣复活后,亲自把圣杯携带到英格兰;英国传说认为,圣杯被带到索默塞的格拉斯顿堡,放在一个叫石山(Tor)的地方。那时候石山是一个叫因斯—为辰(Ynys-Witrin)或玻璃之岛的岛屿。在亚瑟王传说里,这是阿瓦隆神奇土地的其中一个地方。但是,或许这仅仅是格拉斯顿堡修道院的僧人后来为他们的基金筹款,凭空想象出来的一个传说,他们也声称亚瑟王也被埋葬在那里。据说,亚利马太的约瑟最早创建了格拉斯顿堡修道院,他把手杖种在附近的土地,手杖于是长成树开花。关于圣杯有一个不同的传说:事实上,把圣杯带到格拉斯顿堡的是亚瑟王本人,如亚瑟王这样与探索圣杯紧密相连的君主非常少。

如果圣杯确实在英格兰,那它的第一位守护者不是亚瑟王,而是一名叫布隆的凯尔特武士巨人。大部分传说都认为,布隆一开始是基督武士,但是,这个人物显然是根据《马比诺吉昂》里面关于布兰的传说而来,布兰从巨人女巫那里获赠神奇的圣火盆。在某些故事版本,布隆(Bron)也是生死的守护者,他可以通过圣杯的力量让人起死回生。事实上,他可能是古代异教徒神灵在基督教的化身。

后来的守护人可追溯到中世纪时代,是居住在荒野中部一个城堡的渔夫之王。他身体有一侧留下一道永不痊愈的伤口,因此他有一只腿瘸了,他可能守护着好几件圣物—有一件是长矛(尖端沾着血,是罗马百夫长朗基努斯之矛,或许曾从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边刺穿而过),另一件是圣杯。圣杯通常由一位少女保管,为周围万物超自然的食物之源,也具备让万物恢复和复活的能力。在有些版本中,渔夫之王的父亲居住在另一个房间,靠每天放在他门口的弥撒圣饼维生。也有人认为渔夫之王就是亚利马太的约瑟本人,并断言他喝了圣杯的水,因此也不会死去。没有人知道渔夫之王居住的城堡确切地点,只知道城堡可能是在不列颠群岛的某个角落。

城堡和圣杯的探索之旅,成为后来亚瑟王传奇的主题。根据传说,珀西瓦尔爵士偶然撞入渔夫之王的城堡,据说城堡坐落在亚瑟王国境内偏远角落。他把关于这座神秘城堡和奇异居民的故事带回位于卡米洛特的宫廷。亚瑟王和骑士们坐在著名的圆桌开会时,看到了圣杯的幻景,这促使他们开始了圣杯的探索之旅。在基督教传统中,这种聚会必定有耶稣和他的弟子围着最后的晚餐的桌子,当圣灵降临时,甚至耶稣的门徒也会聚在屋内。亚瑟王传奇中也有这种基督教的象征。

故事也有另一版本:亚瑟王年老将死,人们认为圣杯可以让他返老还童,重新焕发生命。他悬赏能找到圣杯的骑士。但是,圆桌会议上,只有一名骑士可以去寻找。他就是兰斯洛特之子加拉哈特,他如此之纯洁、是圆桌会议骑士中唯一没有罪恶的人,只有他可以去寻找和持有圣杯。

很多紧密相关的亚瑟王传奇故事,都来自汤姆斯·马罗礼(1405—1471)的著作。他著作的《亚瑟王之死》收集了不少法国和英国流传的传说。但是,这个故事很早以前就已经流传开来。

最早的故事出自法国12世纪初的一位民谣歌手和诗人克雷蒂安·德·特罗亚。在他的故事中,珀西瓦尔在渔夫之王的城堡里看到的不是圣杯,而是一个形似子宫的深盘或类似圣火盆的锅,让人联想到可起死回生的重生之盆。根据克雷蒂安的故事,珀西瓦尔看到的圣杯是一个有特殊能量的超自然物体,但他没有透露那些能量。在许多早期著作(例如约1200年罗伯特的著作),圣杯并不是特别神圣的遗物,跟人们对真十字架碎片的认识不同。然而,据说圣杯有超自然能力(尽管人们并不清楚这些能量是否与基督教相关),圣杯可能与古老的生育魔法有关,也可能有能力让人复活。教堂可能就因为这一点,而从未正式接受圣杯是基督遗物,而是仅将之归与民间的中世纪传奇故事。骑士的圣杯探索之旅—流行于众多中世纪宫廷—可能是基于更早之前关于重生之盆的探索故事。最为人所知的要数亚瑟王寻找安努恩战利品,这在《马比诺吉昂》第一章节分节有叙述。在这个故事里,威尔士德维得之王与地狱冥王安努恩交换位置,并从安努恩那里收到神奇之锅。这个锅不能煮贪生怕死之徒的食物,但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传说里的锅由有超乎寻常有智慧和能力的女子来守护,因而只有少部分骑士能从探索之旅归来。这个故事可能是圣杯传奇的原型,因而后来基督教传说中的圣物与异教徒传统关联起来。

起死回生的无论是圣杯,抑或重生之盆,肉体复活之说已经深深根植于人类思维中。这种传统早在闪米特和阿拉伯世界已经开始出现,古代神灵死后在地狱待了一段时间后,其肉身会复活。耶稣的肉体复活进一步推进了更早的信仰,这些信仰后来深深扎根于基督教传统。似乎神灵和大英雄也可以随时从坟墓复活。这种看法,与至少某些人可在死亡夺取其生命后获得永生和生命延续丝丝相扣。当然,其他文化也有类似观点,我们稍后会研究这些内容。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肉身从坟墓复活的既定传统会变化发展,尤其是在西欧,将其他观点融入信仰里。现在让我们探讨一下文化延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