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系列之死亡判决书
1
距离上一次的少女裸体像事件已经一个月了，虽然已经发出了关于程晨的通缉文书，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杀人案的紧张气氛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春节替代。
陆离走在街上，呼出的气都在空气里变成一阵阵白雾，他穿着羽绒衣，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地缩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商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关门。昨夜下了一场大雪，马路上积着雪，踩在雪地里的每一步都感觉人在往下坠。
而陆离身边的严斯洛穿着一件呢大衣，连扣子都没有扣起来，风吹得他的外衣都往后飘了，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冷，面无表情地大步走着。
一走进警局，里面十足的暖气就让陆离忍不住打了个颤。他刚想叫严斯洛一起把外套脱了，还没开口，就见严斯洛脱了外套挂在手臂上，径直走进了办公室。陆离瞧着严斯洛的样子，心头不免有些担忧。
这一个月来，严斯洛都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本来表情就不多，这一个月更是毫无表情。整日除了把自己关在警局办公室，就是待在家里的书房里，有时候陆离半夜起来都能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陆离知道严斯洛在担心什么，凶手毫无踪迹，还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新的案件，手头上的线索少之又少。按照严斯洛的“阎罗”性格，他是怎么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鬼的。
陆离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刚想去严斯洛的办公室，突然看到电视里插播的一则新闻：Z市著名企业家袁弘利被发现死于家中，死亡时全身裸露，双眼睁开。经过法医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颈静脉窦受压导致的心脏猝死。
陆离还没来得及听下文，严斯洛已经冲出了办公室。
“陆离，现在马上跟我去Z市。”严斯洛一出来就对着陆离说道。
陆离坐在车上，看着开车的严斯洛还是没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老严，Z市死了人你去干吗？”
“这不是普通的死亡案件，我刚刚接到Z市警局刑侦队队长李瑜的电话，袁弘利在死之前曾经收到过一封信，上面是对他审判的内容。信件最后写着判了他死刑，将在三天内执行。当时袁弘利并没有在意，结果却在三天后死亡。”
“你的意思是……”
“Artist。”
“可是就算是这个犯罪组织，你带我去干吗？应该带李组啊。”陆离一脸的不解。
严斯洛没有回答陆离，只是一直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和Artist有关系。”严斯洛平静地回答道。
“老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组在我们警局已经干了快二十年。虽然说最近这一系列的杀人案他没破，但在这之前他也破获了很多大案子，你现在怀疑他和这个变态杀人组织有关系？”
“你别激动。”严斯洛轻叹一口气，“我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在我证明他和Artist没有关系之前，我不会让他接触到有关这个组织的所有线索。”
“老严你这个人就是疑心病太重。”陆离摇摇头，没再理会他，看着窗外。
严斯洛转头看了一眼陆离，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2
严斯洛和陆离到达Z市警局的时候，是李瑜亲自接待两人的。
“严队长，我听说你在B市一直在追查有关号称‘艺术家’的犯罪组织，所以一接到这个案子马上就打电话给你了。我觉得应该和你手上的案子有关系。”李瑜一边带着严斯洛和陆离往办公室走一边说道，“电话里提到的那封判决书我们也当作证物保留了，因为是电子稿，上面也没有采集到任何指纹，除了内容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我知道了。”严斯洛点点头，紧跟在李瑜的身边，“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尸检报告出来了，和初步判断一样，死者是因为颈静脉窦受压导致的心脏骤停猝死。血液采集分析指出，死者在死前服用过致幻剂和性兴奋类药物，怀疑是毒品，具体成分还在分析。”
“这么听来是马上风啊。”陆离忍不住插嘴道。
李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真是。要不是因为这个‘死亡判决书’我还真当他是一般的马上风。”
陆离和李瑜相视一笑，只有严斯洛一点都不关心这些，看到陆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陆离，你等会儿拿着尸检报告再去验一次，我要更详尽的数据。”
陆离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点点头。三人一走进办公室，严斯洛就把尸检报告交到了陆离手里然后把他赶了出去。陆离都没看到那张“死亡判决书”。
严斯洛看陆离走了，才接过那张“死亡判决书”。
和李瑜说的一样，是一张打印纸，上面是电脑打印的内容，写着袁弘利十余条罪状，很是触目惊心。包括他如何倒买倒卖，生意上耍诈买卖人情牟取暴利，因此害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有他诱奸未成年少女却用钱买通了律师法官，最后更是逼死了那个少女……
按照这张判决书的内容，袁弘利的确是罪大恶极。
“这里面的内容……”
“我们的同事已经核查过了，这里面的事情虽说看着不可思议，但是的确存在。尤其是里面这条‘诱奸未成年少女’，当年在我们市是个很热门的事情。审判期间，突然爆出这个少女是做援交的，并且私生活非常不检点。有两三个男孩子出来证明，说都和她有过性行为，均为女方主动，这些男孩子都是她的朋友、同学，还声称是她的男友，最后法官判处袁弘利罪名不成立，只是赔钱而已。那个少女在判决后第二天跳楼了。”
“这么说起来，是他用钱摆平了这件事？”
“这我就不好说了，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如果真是如此，涉及这件事的人不少，好些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既然他之前服过药，那说明他在死之前和某人发生过性行为，那个人找到了吗？”
“根据死者的家属反映，袁弘利经常会出去花天酒地，私生活很混乱，也很好女色。和他保持性关系的女性不少，一般都是中短期，也有不少就是一夜情的，还有禁脔。根据了解那天他是和他的禁脔在一起，人我们都已经带到警局了，不过……”李瑜欲言又止。
“怎么？”
“这个女孩儿，貌似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
严斯洛皱眉，又问道，“是什么身份？”
“女大学生。”
“那我先见见这个人吧。”严斯洛点点头，把这张判决书收了起来。
“好。”李瑜拉开门，示意严斯洛跟他走。
3
严斯洛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黄小冉。
黄小冉坐在床上，两眼空洞，表情呆滞。严斯洛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也是一愣，他坐在黄小冉的床边，叫了她一声。黄小冉听到有人叫她，缓缓转过头看着严斯洛。
“你是不是黄小冉？”严斯洛又重新问了一遍。
“我是黄小冉，我是黄小冉……”黄小冉呆滞地重复着，过了一会儿她又赶紧摇摇头，“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黄小冉！我不是！我是女奴，我是主人的奴隶，我是奴隶！”
看着黄小冉忽然疯癫的样子，严斯洛心里一沉，身边的女警已经上前拉住黄小冉不让她继续发狂。就在这时，一名护士往黄小冉的身上扎了一针，黄小冉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不多久，她就睡着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严斯洛问道。
“她是在袁弘利的地下室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还被绑着铁链，嘴里也一直在说奴隶什么的，根据医生的说法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并且有被心理操纵的可能性。”李瑜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控制了她杀死了袁弘利？”
“我是这么猜的。”
严斯洛看着黄小冉的脸，开始飞快地思考着。过了许久，他开口道，“李队，黄小冉是我市失踪人员，并且和我们在调查的一个犯罪组织有关系，人我希望能带回去。”
“这个手续办一下就行，我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
严斯洛点点头，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陆离在停尸间里穿好了衣服、戴好了手套准备二次尸检，Z市的法医在一边解说协助。死亡原因很明显，袁弘利的颈部两侧都有明显的手指印形状的瘀斑，应该就是死前被人紧紧按住造成的。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也没有伤痕。
严斯洛进来的时候陆离没看到他，因为陆离正专心致志地检查尸体上有没有其他没被发现的东西。陆离起身看到身后的严斯洛被他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我了。”
“有一会儿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尸检报告很详尽，没什么其他的发现。应该像李队说的，就是用了精神类的药物，在做爱的时候正好使血管张开，然后颈静脉窦受压导致的死亡。你那边呢？”
“黄小冉找到了。”
“什么？黄小冉找到了？在哪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陆离还想问什么，却被严斯洛阴郁的眼神看得住了口。
“她就是和袁弘利最后发生关系的人，而且已经精神崩溃了。”
“疯了？”
“可以这么说。”
“那这个案子……”
“回去再说。”
陆离什么都不说了，脱了手套衣服跟在严斯洛身后。走出Z市警局大门的时候，陆离觉得背后一凉，回头就看到黄小冉呆滞的脸。她双眼直直地看着他，让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吧。”严斯洛说道。
陆离回过头，不再看黄小冉，跟着严斯洛进了车里。
4
严斯洛和陆离回到B市已经是晚上九点，还没到警局，就接到了李友良的电话。就在他们在Z市的这段时间，B市一所知名大学的校长坠楼身亡，同样在家里发现了一封“死亡判决书”。
内容和袁弘利的那封差不多，无非就是说他利用校长的身份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他当年如何陷害同僚让自己爬上了这个位置。
唯一和袁弘利不一样的是，这封判决书的末尾还有一个签名：法官。
“这么说起来，这次这个Artist就是这个法官了。”严斯洛看着判决书，缓缓道。
“你有什么头绪吗？”陆离问道。
“先看看你的尸检情况吧，不出意料应该也是致幻剂造成的坠楼。”
“你怎么知道？”
“同一个人的手法应该一样的，而且这个组织里的人杀人手法都很娴熟，现在的这几个不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人。在这之前他们杀过更多的人，尝试过更多的手法，才会造就现在这么具有标志性固定的手法，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上。”
陆离看着严斯洛，只觉得他现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杀人犯扒皮抽筋，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严斯洛刚要开口，李友良就进来了。看到李友良进来，严斯洛马上转过头，没再说什么。
“怎么样严队长，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李友良问道。
“先安顿好黄小冉，再查一查这个林郁邡。”严斯洛答道，“陆离，下午我要看到尸检报告。”
陆离看了一眼李友良又看了看严斯洛，点点头出去了。
李友良从严斯洛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只好也跟着陆离出去了。严斯洛看着李友良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友良走出严斯洛的办公室后松了一口气。就在严斯洛和陆离去Z市的时候，他收到了组织里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法官。
李友良也猜到这次Z市的案件必然是和组织有关系的，不然严斯洛也不会这么紧张。只不过这次这个“法官”速度很快，似乎已经布好了局，只等着严斯洛跟在他屁股后面罢了。
李友良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严斯洛居然带回了黄小冉，而且黄小冉已经疯疯癫癫神志失常了。也不知道老黄活着要是看到他的宝贝女儿这样了是什么心情。
“黄小冉，你站在这里干吗呢？”护士看到站在玻璃前的黄小冉开口道。
黄小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坐回了角落。
谁都不知道，就在刚才，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的黄小冉。黄小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嘴里念念有词，看到那个男人忽然站起来，走到玻璃前，直直地盯着那个男人。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才走。而护士，就是在这个男人走了以后才过来的。
5
严斯洛在档案室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整理出了三十多个案件丢在了众人面前。
“这里是最近三年里B市以及周围城市的案件，死的人大多是混混、妓女、瘾君子，很多人死了以后如果不是因为尸体被发现或者报了失踪，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我看过卷宗和照片，发现他们每个人的颈部都有一个很小的标记，我已经找鉴证科的同事来还原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案子都是这个自称法官的凶手犯下的。”
严斯洛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凶手，杀人是他控制不了的欲望，可以说是一个病态的人。这个凶手应该拥有较高的文化素质，所以他挑选那些被他认定为社会败类的受害人进行屠杀。我查过，这一年里他都没有杀人，现在他重新出现，选择的目标也发生了变化。受害人从不被人注意的妓女、瘾君子，变成了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公众人物。他想被人注意，他试图把他的公义展现到公众的面前。”
众人一脸震惊，都忍不住翻开卷宗。
“另外，我相信下一个受害人马上就要出现了。”
严斯洛刚刚说完，门口的值班警察就跑了进来，“头儿，刚刚我市最大的报社主编在办公室里抽搐而死，现在我们门口全是记者媒体。”
陆离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所有人都是全身一震，不免紧张了起来。唯有严斯洛和李友良二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陆离，立刻去现场。”严斯洛说道。
“好。”
案发现场已经被警察团团围住，拉起了警戒线。报社的人都在门口忍不住东张西望，窃窃私语。
“初步判定死者是因为药物过量引起的心脑血管收缩，心脏骤停死亡。”陆离离开尸体，拿起死者桌上的一个杯子看着。
“杯子有问题？”严斯洛问道。
“不确定，拿回去验一验，毕竟还没找到药物来源。”
严斯洛点点头，手里拿着一张“死亡判决书”。
“又是这玩意儿啊？”陆离瞅了一眼道。
严斯洛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李友良一直心不在焉，对这张判决书也是毫无兴趣，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盘问着死者的同事。
“说了些啥？是不是又是什么勾心斗角、玩弄女人什么的？”
“不是。”严斯洛摇摇头，“这里面说他曾经报道过袁弘利诱奸少女的事情。”严斯洛皱眉。
“你怀疑是这个事情引起的？”陆离马上意识到严斯洛的意思。
“那就要看看，林郁邡是不是也和这个案件有关了。”严斯洛把判决书收了起来，长叹一口气，看着窗外。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他掉进了这些人布好的局里。这些凶手，每一个人似乎都有着一个冤情需要申诉，他们得不到社会的公义，于是就转身变成了恶魔，变成了凶手，通过杀人来迫使警方调查，从而引出他们身上的冤屈。
严斯洛第一次想，他究竟有没有做对。
6
严斯洛翻查了旧案，那个少女叫刘梦媛，十六岁，刚上初三。
卷宗里提到，这个叫刘梦媛的少女在某个周末和同学一起出去，当晚并没有回来。父母打电话询问同学都说晚饭时间大家各自回家了，直到第二天刘梦媛才回到家中。
回家时，她的情况很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父母发现她在房间内割腕自杀。经过一番抢救和开导以后她才说，昨天和同学去了KTV，在要回来时碰到了校长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校长还邀请她喝了一杯果汁，之后她就晕晕乎乎的好像在做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自己在宾馆里，赤身裸体，被强奸了。
父母报了警以后，根据监控显示，校长给她点了果汁以后就离开了，刘梦媛喝了两口就有些不对劲，后来被一名男子带走，该男子就是袁弘利。
然而袁弘利声称，当时刘梦媛说自己不舒服，他刚刚经过，就好心说送她，然而在车上刘梦媛几度挑逗他。他作为一个成年男子，经不住诱惑就和她去开了房，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存在诱奸。
后来的事情就像李瑜说的那样，案子上庭，就在审判前一天，出现了新的证人。几个男孩子指认刘梦媛私生活不检点，导致刘梦媛败诉，第二天她就自杀了。
这件事的真相没人知道是什么样，但是严斯洛知道，那个校长就是林郁邡，那个报道者就是死掉的郑方。
想到这里，严斯洛忽然紧张了起来，立刻打了一个电话到重案组。
“立刻查一查当年的法官是谁，现在住在哪里，我要马上找到他！”
接电话的是陆离，严斯洛刚说完，好一会儿没声音。
陆离犹豫着开口道，“老严，人找到了，就在市法院，不过……”
“不过什么？”
“已经死了……”
严斯洛放下电话，闭上了眼。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啊。
死掉的法官叫马辉杨，今年五十八岁。
十年前他四十八岁，是这个案子的法官，他宣判了袁弘利无罪释放。所以如今，他死的时候收到的不仅仅是一封“死亡判决书”，还有额头上刻着的一个叉。可以看出凶手对他极度怨恨。
“刘梦媛的父母在她死后就离开了Z市，回老家了，似乎没有什么和她特别亲近的人还留在Z市。当时这个案子是Z市的，但是涉案人员没过两年都到我们市来了，只有袁弘利还在那里。”小林汇报道。
“有调查过刘梦媛的同学还有朋友吗？”
“当年指证她的几个男生都是不良少年，都死了，在严队长你找出来的那三十几个卷宗里。”
严斯洛心头一沉，又问道，“那么有没有和刘梦媛关系特别好的人？”
“我找到了！”陆离大喊一声，随即脸色一变，“老严，黄小冉之前是她的邻居……”
“不好！立刻去医院找黄小冉。”严斯洛大叫一声，立马冲出了办公室。
7
严斯洛来到医院的时候，黄小冉已经不在了。护士说，就在他来之前几分钟还看到她一脸呆滞地坐在角落里。
跟着严斯洛赶到医院的是陆离和李友良。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看得出来是爬楼梯上来的。
“怎么样，人还在吗？”李友良问道。
“跑了。”
“怎么跑了？”李友良惋惜道，“怎么会跑得这么及时。”
李友良还在四处张望着，严斯洛看着他冷不丁地开口，“这就要问你了，李组。”
李友良一愣，看着严斯洛，不说话。
“陆离，把他带回去，问问究竟卖了多少消息给这个组织。”陆离也是一愣，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严斯洛不是说假的。刚想伸手抓住李友良，李友良就跑了。
“老严？！”陆离着急地喊道。
“不用追，狐狸尾巴总算是逼出来了。”严斯洛嘴角一勾。
李友良是被埋伏在外面的李瑜的人手抓住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严斯洛早就查到了黄小冉和刘梦媛的关系，只是一直装傻而已，为的就是让李友良通风报信。黄小冉只是被他转移了地方，目前还在警方的手里。
抓了李友良，严斯洛站在他的面前。
“李组长，你最好说一说你和这个组织的关系。”
李友良看着严斯洛，冷笑道，“不愧是阎罗啊，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只不过可惜了，我也只是一个外围，你抓到我，也不会知道多少信息的。”
严斯洛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来，却一无所获。
李友良被关在审讯室里，他手下的人全部都被停职调查。严斯洛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面前。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谁都没有讲话。
过了许久，李友良才开口，“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上次的缪斯案件。”严斯洛回答道。
“哦？我自认并没有什么破绽。”
“当然，我也觉得我们的行动很迅速，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他不会逃得掉。更何况，他还带走了一幅画。”
“就因为这样？”
“最早的案件里，少了几样东西，除了你没有别人能拿到。”
“不错，的确是我，那又如何，关于这个组织，我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的确，但是重案组里藏着一个变态杀人狂。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继续涂炭生灵。”
李友良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李友良往前一靠，看着严斯洛的双眼道，“人性本恶，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千千万万个被欲望控制的人，杀人只是其中一个手段而已。这世上，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哪怕是你严斯洛，难道就没有染过血吗？”
严斯洛心里一惊，定定地看着他。
“严队长，我们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与其在这里陪我说话，你不如去看看黄小冉吧。”
8
此刻坐在严斯洛面前的黄小冉根本不是那个精神失常的黄小冉，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看着严斯洛。
“你就是法官吧？”严斯洛开口。
“你觉得呢？”黄小冉笑道。
“你怎么做到的？在我们医生面前装得那么像。”
“我没有装，当时我的确就是疯的。”黄小冉浅笑。
严斯洛看着她，眼神变幻莫测。
“严队长，你没有让我失望，帮梦媛翻了案。他们该死，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而已。”
“你这么做，值得吗？”严斯洛忽然开口道。
黄小冉微微一愣，转而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来。
“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既然能得到我要的，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恨我的父亲，也恨这个社会，他们明面上说着公义真理，转过身一个个不过是恶魔，用着卑劣的手段，压榨着普通人。”
“难为你父亲是为了你而死。”
“他只是为他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我没有这种肮脏的父亲。”
严斯洛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严队长，你真的确定，我就是法官吗？”黄小冉忽然开口道。
“难道你不是吗？”
黄小冉只是笑，不再说什么了。
严斯洛离开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严斯洛早就怀疑黄小冉根本不是被绑架的，要在公共场合绑走一个有意识、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困难太大，而且很容易暴露，歹徒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自己离开的。
在想到这一点以后，严斯洛就已经想清楚了，黄小冉必然也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见到黄小冉的时候她是疯癫的，他曾经一度怀疑过自己的推测。直到他那天去医院，一如既往看黄小冉时发现，她虽然还是坐在角落里喃喃自语，嘴角却有忍不住的笑。
也就是在这时候，严斯洛派人转移了黄小冉，想要诈一诈李友良的身份。
严斯洛走出房间，到了顶楼，深呼一口气，既然已经抓到这个组织里的两个人了，那么这个组织也很快就要被他连根拔起了吧。想到这里，他不免舒心了。
9
第二天，严斯洛回到警局的时候，就接到通知，黄小冉服毒自尽了。
毒药在她口腔内的一颗牙齿里，毫无疑问，一定是这个组织里精通医术那位的杰作。然而严斯洛没有想到的是，上面知道他已经抓捕李友良归案以后要求把人送到省里，没有说任何原因，只是这么通知他了。
严斯洛在送李友良上警车的时候，李友良忽然转过身来说道：“严队长，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杀人犯吗？你知道为什么杀人犯永远都不会消失吗？”
“为什么？”
“因为这个社会需要平衡。没有恶就没有善，没有坏人，就不会有掌权的人，你懂吗？”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李友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很快就会懂的，严队长。”
严斯洛看着押解李友良的车离开，直到消失为止。
陆离出来的时候，严斯洛还站在那里。
“在想什么呢？”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黄小冉，究竟是不是法官？”严斯洛忽然问道。
“她要不是，那谁是？”
严斯洛转过头看着陆离，然后独自走了进去，还不住喃喃自语道：“那谁才是？”
他们谁都不知道，在不远的R市里，有一个人刚刚收到了一封“死亡判决书”。
编者注：本文为《光怪陆离》系列第八篇，欢迎点击《光怪陆离》阅读更多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