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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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坐在软墩上,目视地下,就是不抬眼看坐在上位的万岁爷。

当今圣上姓萧,名辰,字姬梁,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可架不住保养得当,看起来似三十岁上下一般,相貌俊朗非凡,极有威势。

“如海。”宣辰帝眼中透着笑,轻唤着林如海的名字,当真是万般柔情,别瞧着林如海已经是这般年华,可在宣辰帝眼中,他依旧是当年那个与他谈笑风生的俊美少年郎。

林如海倒是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一本正经的回道:“臣在。”

宣辰帝轻叹一声,小眼神轻瞟着林如海,要多哀怨便有多哀怨:“你这是还怨恨朕呢!”

“臣不敢。”林如海眉也未抬,只把这宣辰帝透明化。

宣辰帝与林如海相识多年又如何不知道他那子,与旁人那叫一个温文尔雅,以礼代之,于自己,便是这般的不冷不热,小子的很。

“朕听说你那儿子林锦玉考取了功名,还是乡试第一,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宣辰帝决定挑林如海爱听的说,都是做父亲的人,哪个不望子成龙呢!至于他是如何得知林锦玉的名字的,那就不值一提了。

果然,林如海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犬子顽劣,不敢得圣上金口赞誉。”

“如海太过自谦了,锦玉的考卷朕看过,所谓锦绣文章当如是啊!不愧是如海你教导出来的。”宣辰帝笑眯眯的说道,倒是把林锦玉的姓去了,语气还颇为欣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锦玉是宣辰帝的什么人呢!

林如海脸色一变,只在心里暗骂,锦玉是我儿子优秀自然是不用说了,用你在这锦上添花。

宣辰帝细细的端详了林如海片刻,而后笑道:“如今瞧如海倒是沉稳了不少,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臣当年年幼,对圣上多有冒犯,还请皇上原谅。”林如海淡淡一笑,当年他那份心高气傲早就被宣辰帝所磨没了。

“罢了,罢了,你这是还怪朕啊!不过来日方长,你早晚会明白朕的心,如海,我甚是想念当年与你把酒言欢的日子。”宣辰帝一叹,要说谁也不是泥捏的人,哪会没有子,更何况是身为帝王的他了,只是他这一生偏偏栽在了林如海的手里,便是自己受些气也舍不得苛责他一句。

林如海身子微微一颤,宣辰帝的一声我,让他回想到了当年,彼时他与宣辰帝都是翩翩少年郎,盘膝坐在那盛放的桃花树下闻着醉人的桃花香,饮着清香的桃花酒,如何不是朗日清风多惬意。

林如海微变的脸色如此能逃过宣辰帝的眼,心中一动,宣辰帝从高位上走到林如海的身上,握住他的手,极动情的说道:“如海,你也避了我这么多年,你我年华已逝,还能有多少日子呢!难道如今你还要躲着我吗?便是如以前那般相处我亦是极欣喜的,我……不会在勉强你了。”

林如海微微抬头,望向宣辰帝深而幽静的眼,略带苦意的扬起了嘴角:“当真?”

宣辰帝勾唇一笑:“如何不当真,这么多年我可曾骗过你一句?好生留在京中,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便是为了锦玉你也应该留在长安,我之前看了锦玉的考卷,还当是谁家少年有如此惊世之才,却没有想到是如海你的孩子,开春会试,锦玉定然会一举夺魁。”

“锦玉还年幼,臣不准备让他今年参加会试。”林如海声音软了下来。

“这是为何?会试三年举行一次,你莫要因为与我赌气而负了孩子的大好年华。”宣辰帝眼里含笑,却在心中打定主意,定是要让林锦玉参加会试,然后留在京中,如若不然,这三年谁晓得如海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其它的念头。

“锦玉太过年少,臣想他在静心苦读六年,那时他才不过十四,太早入仕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容易移了心。”林如海自有自己的考量,这一次让锦玉参加乡试不过是想试一下他的水平,会试他却是打定主意今年不会让锦玉参加的,太早成名容易被名声所累,对锦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宣辰帝倒也能理解,那林锦玉确实还是一个孩子,即便入仕却也不会令人信服,便是自己偏心于他也不过是寻个清闲的位置罢了,这样倒不如在多读几年书,将来一举夺魁也负如海的期望。

“既是如此,就让锦玉来君艺书院念书吧!”宣辰帝打的好主意,只要把林锦玉留在京中读书,林如海便不会有离京的念头。

林如海一愣,君艺书院他自然是知晓的,便是他早年也曾在君艺书院学习过,这君艺书院乃是皇家书院,在里面读书的莫不是高门士族之子,便是皇子在十岁之前也都是在此书院中学习,且官场中有这么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然,还有一句是非君艺学子不中进士,虽说此话略嫌张狂,可每三年的会试中确实是必有一君艺学子高中进士,由此可见这军艺书院确是有张狂的本事。

“臣替犬子谢过圣上隆恩。”林如海大喜,虽说凭着他林家进君艺书院并不是难事,可圣上金口玉言却是锦上添花,说到底这林如海林探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爱子的心情与旁人无异。

林如海从中出来回道林府,才进门边瞧见黛玉与锦玉手捧茶杯,笑意嫣然。

“父亲。”林锦玉与林黛玉齐齐起身,看向林如海的眼神却都带着惊异之色。

“坐吧!”林如海摆了摆手,看向林黛玉的目光包含激动:“玉儿回来了,这段日子在贾府可好?老太太对你可好?”

“外祖母极为疼爱女儿,倒是父亲瞧着清瘦了不少。”林黛玉眨眨眼睛,眼中含着笑意,却是紧抿着嘴角。

林如海点着头,颇为欣慰,刚要抬手轻抚美须就到了光溜溜的下巴,忙尴尬的放下手来。

林锦玉不由一笑,清咳一声道:“父亲怎从中回来就变了个模样,倒是显得万分神。”林锦玉不可谓不惊异,要知道,对于蓄须他最初以为是本朝的一种审美,因为自打他出生林如海便是留有美须,后来他才知道,自太祖开国流行的却是男子剃须、熏香,林如海只是反其道而行,如今见林如海干净光洁的下巴,林锦玉如何能不惊异呢!再者,林如海着实是一美男子,只是以前留有美须显得极为老成,让人忽略了长相,如今一瞧,他倒是真不负美探花之名。

林如海同样清咳一声,颇不自在的说道:“进面圣,自然是要收拾的整洁一些。”林如海哪里能跟儿子说,他一进就被小太监领着去沐浴、剃须。

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父亲这般倒是显得极为年轻俊雅。”

林如海瞪了林锦玉一眼,哼声道:“没得胡说,今日为父进面圣,圣上已经下旨留为父在京任职,想来我们是要长久在京中安家了。”

“不知圣上封了父亲何职位?”林锦玉倒是没有意外,林如海曾任苏州知府四年,后又为扬州巡盐御史,在扬州一呆又是八年之久,如今回京任职也是情理之中。

“翰林学士,正二品。”林如海淡淡一笑。

林锦玉却是一惊,非翰林不入内阁,父亲如今仅三十有五,可谓是前途无量,今上看来对父亲是极满意的。

“孩儿恭喜父亲了。”林锦玉起身作揖,眼中含着笑意。

林如海点着头,摆了下手,又淡声道:“圣上已有旨意,我任来年会试恩科副主考官。”

林锦玉愣了一下,斟酌半响,开口道:“父亲的意思是让孩子避嫌,错过这一次的会考?”

林如海赞许的看着林锦玉,他这个儿子,不是他自夸,确实是一极通透的人。

“这只是其一,其实为父早在你参加乡试时便打定了主意,只是怕说与你听让你失望,你年龄尚小,便是参加了会试真的一举夺魁也不过是有一个好名声罢了,圣上必然不会重用于你,倒不如在多念几年的书,圣上已经有了旨意,让你去君艺书院,明日便随为父去给先生见礼。”

林锦玉自然也是知道君艺书院的大名,当下一喜,对着皇的方向拜了拜。

“切记,戒骄戒躁,莫要以为取得了乡试头名,是扬州的解元便骄傲,那君艺书院里可皆不是等闲之辈。”林如海见林锦玉并未因为不能参加会试可有丝毫的不喜,不由带着几分笑意嘱咐道。

“孩子谨记父亲教诲。”林锦玉含笑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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