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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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能谈点什么吗?”

“嗯,谢谢,其实真是意外的收获。”

津山佑介紧紧攥住酒怀。

多门龙二与他并肩将香烟点燃。

眼前,赤坂的夜景宽广无际。

在第十四层楼的饭店酒吧里,那厚实的窗户玻璃将夜景隔断。

今晚,对津山来说眼里根本感觉不出夜景的存在。多门没有象他所寄托的那样打听到敦贺由希子的事。他想也许多门根本就没有去留心打听。对多门来说,这女人不外呼是舞会中的一点点缀,而对津山来说这女人不只是一点点缀,也许她在这计划中还占有重要角色,因此,不能轻易抛弃。

好歹多门的报告,使我们的目光延伸到了世界深处。不这也许是设想罢了。但是在苏联,走私钻石计划已经有所暴露出来。

多门的报告大致是这样的。

在含羞草公馆从秋吉智子嘴里探听到的情报中,首先涉及到了苏联外国贸易部,为了调查去年年底到今年春季所发生的事,于是与同是新闻记者的好友通了电话。这位朋友讲了一些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

“你呀,可以向狐狸的老窝苏联大使馆询问这些事情。事情发生期间,曾有一段头条新闻,文章用大量的事实写出了苏联政府的奥秘。改日把剪贴送给你看看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了那篇文章。从文章中,确实可以看到,自从去年年底,新的领导人执政以来,克宫方面发生了很大的权等力斗争和人事变动,内部情绪很不稳定。为了荡涤那些多年积留的松驰风气,采取了严厉措施,并相继开展了剥贫运动和驱逐出境运动。特别是年底以来,同日本有着密切关系的苏联外国贸易部首脑层的撤职和更换尤为突出,致使一位副部长突然去世。

驱逐出境是这样的。首先,在去年的十月,帕托利契夫外国贸易部部长被驱逐出境,起用外务副部长阿理斯托夫为现贸易部长,上任开始便对部内的腐败阶层迅速地,接连不断地实施其外科手术。去年十二月底,副部长西斯科夫丧失宝座,被国家保安警察逮捕。

西斯科夫副部长主要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打交道,在访问日本等国期间,收受企业的行贿。从逮捕政府高级官员的破格势态看来,违反外国货物管理法的案例甚多,但究其根源并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就在清理工作深入开展的同时,同一外国贸易部长库理辛副部长患急病死在医院。据文章的推测,也看不清库理辛到底是病死的呢?还是同西斯科夫案件有牵连,导致自杀而死的?或者包括被谍报机关谋害的。

取而代之的是马里克彼奇副部长,到了今年的一月份,更叫人感到不安,直接威胁到同部的第一副部长巳故勃涅日列夫总书记的大儿子柳里。勃涅日列夫,他从原来的宝座坐上降职到布鲁嘎里斯的苏联通商代表部。与此同时,尼科拉依·科马罗夫也被解除了第一副部长职务。尼科拉依降职的理由是公开的,因为是同在去年年底因贪污罪遭逮捕的斯西科夫副部长的案件有牵涉。

就在这些上上下下发生大动荡之时,一条围绕苏联和日本头条新闻是去年十二月十九日,苏联民间航空局的飞机安东诺夫24型在苏联上空被劫持。这架从靠近中苏边境城市旗塔起飞的苏联航空局的国内线飞机上载有五十多位乘客其中有四人是劫机犯,他们命令龊侠砘机长朝日本方向飞行。

结果,这场劫机阴谋失败了。该机在中国的黑龙江省西部地带着落,中国方面逮捕了劫机犯,并将飞机、机组人员和乘员迅速地送还给苏联方面,由于该事得到圆满解决,记者们无法知道谁是劫机犯。苏联方面没有公布这伙劫机犯为什么要将飞机劫持到日本。这个秘密迄今没有揭开。

“怎么样?——这样看来空气中凝聚着一股奎宁的臭味是吧。被驱逐的同伙,一个个都是曾去过西方、日本和欧洲乃至美国的。那些部厅副部长级别可称得上是大人物。但,在这样的上层领域里大量的驱逐,他们的当事人和周围之外的同伙,最开始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为了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多门就此停住了话头。

两人坐在柜台前,继续神秘地讲着。

津山边摇着酒杯边说:“亡命了吧。谁愿意让大量驱逐的暴风雨吹打呢,为了自身的安全,预告就想到亡命之念。这些图谋超过了菲律宾马科斯总统携带巨额资金的出逃,并周密盘算了亡命前的政治活动和人事安排,还拥有巨额资金。也就是在标的海域卸下的巨额的苏联钻石,它可用作于处于危机的同伙和对自己的政治力量产生了动摇时,往日本逃跑的政治经费。只有这一点才能够解释走私的钻石背景,你认为如何?”

“唔,大体上是这么回事。依我看出只有这样。不管是不是,总之要搬走那么多的苏联钻石,在日本国内必须是要有一个十分可靠的接受人。就是说,一个同日本财政界有密切关系的人。这么看来,那个家伙是谁呢?问题就是在这里。”嗯,津山倾斜着酒杯。

夜,已经过了八点钟,赤坂到处灯火辉煌。这里的饭店酒吧,是津山时常独自喝酒的地方,坐在柜台处,不容易引起周围人注意的。

“请稍等一下。”

津山说:“说到部厅的副部长相当于日本的事务副部长和政务副部长。也就是在大臣之下的地位,但苏联的外国贸易部里,正部长之下有三个第一副部长和八个副部长,这不是公布过吗?等于说副部长在十人以上,其中还有没有被驱逐的,具有拟订这样规模计划才能的,经过一连串大变动经过风吹雨打的、现已是处于政治舞台曝光处而又惧怕的人不是尼科拉斯·多布鲁依林吗?据可靠消息透露,这人在苏联的外国贸易部中是第五位或者第六位副部长。负责日本方面事务的时间很长与日本财政界,特别是同河岛泰介等人有长期的瓜葛。因此,从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多布鲁依林及其追随者感到危机即将来临,有可能为了寻找逃跑的地方,首先制定了这样大规模走私钻石的计划。”

“这么说,还有另一方面罗。”

多门擦了擦鼻尖:“多布鲁依林年轻时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委员,有人说他曾在日本人俘房收容所里但任思想教育工作,进出日本的机会很多,同日本的财政有密切关系。不管怎么看,问题在这里有了答案。但另外的问题是这个多布鲁依林为什么不单搞钻石走私行动,而且还要干猎取人头的勾当呢?为什么要以刀根为目标?譬如是……”

津山十分留神,试着慢慢地进行子弹摘出手术。

“东方的高级官员科学研究员和艺术家为了避难,尽管都成功了,但是数年后,有很多人在巴黎和纽约等地相继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街上奇怪地死去。可能他们是被克格勃弄死的。因此,多布鲁依林害怕这样的事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作为自己不死的代价,就预先在莫斯科采取行动,将日本的钛合金研究创始人刀根靖之猎为已有,让他为苏联宇宙航空局工作,用抛出刀根签定来保自身的安全条约,反正只要象克格勃类似的机关,在逃往西方后不再追踪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通过日本驻苏的间谍,悄悄地向远方的河岛泰介请求协助。……”

另一方面,河岛并非只是想以一政治家的姿态来与多布鲁依林合作。如果采取行动,就会冒生命危险,因此必须向他索取风险金。而且,还不能引起检察院和会计检察院的注意。这批苏联钻石不能在银行的户头上留有蛛丝蚂迹,所以,河岛把精力放在了第一宝饰谷端千三身上。这家伙在标的海域搞了三次走私,开辟出一条安全的航线,既然是一条绝对安全的航线,应该加快速度将巨额的米尔矿山钻石运住日本。

河岛早已下了这样的决心。

多布鲁依林对此表示:

“而且与这同时,今年的二月底谢瓦尔泽纳德外交部长访日,使八年后的日苏交流更趋成熟。多布鲁依林自己访日的时间已确定,可能现在就到了他访日的时间?卸在标的海域上的钻石日子是四月六日。他访日的时间是四月十七日。这两个时间是紧密相关的。在多布鲁依林亲自访问日本期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钻石和刀根方面的两项工作,并使之获得圆满成功!”

噢,津山哼了一声,手握酒怀。

在津山的脑际中,浮现出在那浩浩荡荡的标的海域的浮冰,海中冒出的核潜艇莫鲁塔乌号的黑影。与此同时,电子计算机的终端机开始运转,打出一连串的程序设计。恐怕,根据他们的计划来看,多布鲁依林早已预设了自己访问日本的时间表,事先在苏联国内就采取了行动,派遣同自己关系亲密的莫鲁塔乌号舰长,悄悄地将货卸在标的海域中的浮冰岛上。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些钻石被装进六个木箱里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也许这六个木箱中,有两个是发货人多布鲁依林的,接手的第一宝饰谷端千三有两箱,另外两箱就是河岛泰介的,他负责安排多布鲁依林的逃跑和猎取刀根靖之的头脑工作。就是说平摊成三等分,这样的分配方案肯定在事前曾进行过磋商。

按计划,在受货人谷端的公司里,将钻石换成现金,时间是多布鲁依林访问日本的时候。当然不是全部,只是筹措到多布鲁依林该得的那三分之一的金额,多布鲁依林借口为日苏经济合作委员会作会前准备,在停留东京的时候,就可以将这笔钱存入在日本有分行的美国银行或者瑞士银行。或者他打算直接从日本逃跑。

津山慢慢地清理这些情报。

多门也同意他的推测。

“可是,那里面又有问题啦。谷端等人收货之前,这批货被人掠夺而去,日本方面十分惊慌。如果这些内幕一有败露,苏联的司法部门知道后,多布鲁依林会失去地位。还不仅是这点,那条时来运转的走私航线一旦败露,日本方面的第一宝饰也会陷入危难之中,那位经常实施政治捐款的社会名噪一时的河岛泰介也丢人显眼,臭名远扬啦。因此,他会拼着老命与我们决一雌雄。”

他们的确开始反击了。

并且,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会使战争识热化。

现在,已经抓走了三人作为人质。其中的一位大人物刀根靖之、照津山看来,与其说是人质,不如说他是活生生的贡品。只要是苏联科学研究院发出的正式邀请的话,刀根也许会接受邀请去莫斯科大学,并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的。伹是,从这次的计划实施中看来,事态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

一步走错,刀根的生命安全会不会有危险?津山猛然想到了这一点,他抬头看见窗外开始起雾了。城市里的雾气使霓虹灯渗出鲜血般的红光。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多门边看着窗上笼罩的雾气边说:“然后,报告转到刀根的事上。这些家伙看起来真叫人可憎。你知道威士忌的岩石事件吗?”

“不知道,不是往岩石中掺假吧?”

“不,不是和那不是一回事。讲的是潜水艇的事……”

“潜水艇。”

津山叫了一声,双目注视着多门。

“你说的潜艇是不是象在标的海域目击到核潜艇?”

“不是,不象那个大帽子的庞然大物。是一种被称为威士忌级或者是微型潜水艇的小型潜艇,这家伙近来经常侵犯日本和瑞典领海,艇体底部装有履带,简直跟坦克一样,夜晚从海中爬出来直接可以上岸。”

多门根据秋吉智子提供的威士忌事件的暗示,四处打听,终于有了线索。一九八一年十月,在离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南面约四百公里的洋面岸场处,一艘潜水艇冲在暗礁上被人发现。从NATO苏联潜艇上的识别密码名单上得知,这艘潜水艇被称为威士忌(W)级艇,由于操作的错误被岩礁夹住,不得不浮出水面动弹不得,新闻摄影记者对这场面拍了照片,刊登在报纸上,使世界舆论为之哗然,并给予嘲笑和卑视。此后人们称这次事件为“威士忌岸石事件”。

很明显是苏联侵犯了别国的领海。但是,这没有阻止类似的事件重演。同样在瑞典,也就是离上次发生的时间还没到一年,第二年的九月底,也就是在斯德哥尔摩的射近领海内的海底,又发现了国籍不明的“海底坦克”的履带痕迹,由此射起世界有关部门的震惊。

而且,这些履带痕迹十分清晰可辩,是从海底到沙滩,然后登陆的。这海底坦克时到今日,还从未见过它的原样。总之,潜水艇底部安装有履带,即使是夜间;也可以从海底象坦克似的登上陆地。起初,日本外务省和防卫厅认为此事发生在遥远的瑞典与己无关,可以高枕安眠,但是,从两年前开始,这家伙经常出没于面临津轻海峡的北海道的白神岬周围和宗谷海峡,在海底发现了很多履带的痕迹。这使日本当局惊恐失色,不知所措。

这是一艘全长五米左右的小型潜艇。它是由目的地附近的大型母舰装载着,在靠近陆地之前脱离母舰,顺着海底登陆,完成任务之后又返回海中被母舰收藏起来。这种神出鬼没的家伙到底为什么目的,瞄准了什么才登陆的呢?

“嗯,这些话听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要是这家伙在战争中用来运送军事人员潜入敌人阵地的话,倒是一种专用的海底坦克,可现在没有战争……”

“是吧,这就更加叫人担心了。它可以用于把情报人员悄悄地由海上送往某个国家。就是说秘密入境。或者为撤回某国间谍和交换新的间谍时,将这些人在附近松木林或杂木林装入微型潜艇中,然后再返回深海处母舰上。等于是说秘密出国啦。这种手段不仅用于间谍,也可以把某国的科学家和艺术家以及政治上的重要人物,避开当事国的检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装入微型潜艇,然后带到外国去。”

津山停止了呼吸。

多门下边还想说什么他都明白了。

真是一种无情的打击。刀根教授很有可能在日本海岸线的某个地方,被海中冒出来的海底坦克到外国去,肯定是这样的。

“喂,难道真的去那里?”

“并不一定,因为日本近海处,经常发现有登陆的履带痕迹,可能会选一个无人察觉的地方。”

“喂,请等一下。”津山打断他的谈话。

这时,在柜台的另一处,酒吧侍者拿着电话机的听筒朝津山直递眼神。

“是找我的吗?”

“是的,是津山先生的电话。”男侍者递过来电话机听筒。

是谁?谁把电话打向这里?

电话里声音一响,什么都知道。但听了多门的谈话后,仍在想同自己到底有无关系的事。这家酒吧,以前津山为了争一些工作的事情时常到此,但现在处理钻石的问题,宣传广告的工作已停止,何况,没有人知道津山今晚在这里。

手表上的短针指在九点。

津山起身朝柜台另一端走去。

接过电话听筒。

“说吧,我是津山。”

真是奇怪的电话。

津山报了自己的名字后,对手竟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传入的象似电磁声的噪音,然后,响起一种象大海涨潮般的低沉而嘶哑的男人声音:“……初次给你打电话。首先,不得不告诉你们,不吉祥和不辛的事马上要发生,先让你们感到吃惊。我们的钻石之事并没有了结,你们侵犯了神圣的标的海域,从我们人的手中抢走了祝融星,现在只有三分之一从国铁上收回,还有三分之二仍握在你们这些海盗手中。不允许你们再拖延时间,尽快地返交我们。如果不这样的话,你们会失掉更重要的东西——”

“请稍等候。”津山一时目瞪口呆。

津山盯问了一句!巡视了四周。男侍者离开柜台,朝外厅的方向走去。这里眼下只有津山和多门,尽管这样还是大意不得,因为,竟敢有人把恐吓电话打向这样的饭店——

“我们不答要求,将杀死人质,你们是不是想这样呢?混蛋,这是恐吓吧?”

“不是恐吓,只是想预先警告你们。在标的海域你们实施的海盗行为,我们不加追究。你们不是还打算逃吗?条件是你们在当晚半夜零点时,将所持有的啤酒桶悄悄地运到所指定的地方。照此做了,我们将保证被扣押的刀根靖之教授,和他的女儿严矢子、森尾美纪的人生安全,并交还给你们。怎么样?”

津山只觉得肺中缺氧,心里闷得慌,想抽一支香烟,然而香烟很长,此时也不是点燃的时候。

“那样做不觉得卑鄙吗?国铁上的货物已经被盗窃,里面装的是祝融星,还打算抢吗?”

“不是打算抢,是正当的物归原主的行为。请把话说得正确一点。——好吗?我们知道你们将其余的藏在什么地方。是芝浦仓库。用机枪还是能偷袭那里,不过那位置正处于东京中心之地,发生这样的城市巷战未免有些愚赛。我们是不希望这样的,因此,提出了十分文明的方案,希望请记住所说的地方。”

那位男人,爽快地转达了自己的意见。

“四月二十三日半夜零点,地点是静岗县伊东市川奈XX番地的甜碧庄。这样说,听起来有些困难。但,那地方并不难找。一处开阔地,是位于伊豆的伊东前边的川奈海水浴场入口处。正面是盘山公路,那里有一栋叫绀碧庄的房子,眼下正值淡季而关门停业。我们按从今晚到明天早晨的时间租用了那房子,并将人质一同带往那里。——这些人质用钴石来交换。时间是明晚半夜零点,如果认为人质的生命重要的话,势必按约定时间将啤酒桶运到这里。”

“喂,等等。”

津山叫起来。

“卑鄙!你这鬼东西是河岛吗?谷端吗?”

但对方有回答,挂断了电话。

呼地津山双目喷射出仇恨的怒火,大声地吼叫。敌人打破了沉默,开始了夺回钻石的行动。

怎么啦?津山忘记了放下手中的电话听简,脸色红红的青筋暴胀。

现在将啤酒桶里的钻石全部还给敌人,为何以前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将它从北海道运来东京呢?那些疲劳和艰辛换来的将是泡影。想到这些,他下了狠心,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还必须拯救刀根靖之、严矢子和森尾美纪的生命。也许到时被对方逼得走投无路的话什么都完了。与其那样,感觉不如不把那只装有钻石的桶运去,只还给他们全装满砂石的桶。这样能换回人质吗?不,敌人也是不会轻易上当的,他们首先要检査啤酒桶里的实物。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津山这时象是想起来什么的,放下电话听筒回到柜台边,用食指压在眉毛上。

多门朝正在揉挤眉毛的津山问:“发生了什么事?”

“是对方打来的。”

“恐吓电话,不,是交易电话吧?”

“是的。是要我们早些明白他们的行动?”

津山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给多门讲了。

“果然是川碕?那里的海岸不是沙滩,是一片美丽的碎石滩呐。”

“嗯?”

看到多门发出异样的声音,津山也有几分明白了,嘴里依依哇哇地叫着,并不断地用手拍打脑袋。

“如果是沙滩,履带会留下痕迹的。但碎石滩就不会留下履带痕迹。”

“这样,被称做海底坦克的家伙也许会来的。”

两人突然缄口不言,相互对视。

从千岛方向飘来一片浓雾,被窗上的玻璃挡住,在那白色的雾中,街上红色的霓虹灯象伤口似地爆开,流尚着殷红的鲜血。

2

决定去了。而且只有去。

津山等人不是因对钻石的欲望心才去掠夺祝融星的。其中有一个目的,要查清此项计划中的奥秘,同雾中出现的敌人战斗,保住以刀根教授为首的三条人命。

第二天的晚上,津山等人做完全部准备工作之后,已是傍晚七点钟。

啤酒桶朝南西方向被运走,海盗们也朝南西方向进发了。费尽心血好不容易将货运抵东京,而又要把这些用生命换来的东西轻易地还给敌人,真叫人怒火填胸,但是,形势只能允许这样。因为只要能拯救失踪的生命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意味着,同敌人决战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河岛泰介和谷端千三以及多布鲁依林也拼命想取回装进桶里的钻石,所以他们把绞杀全部海盗的地方定为伊豆,以使他们不能进行最后的反击。

东京高速公路上很少有汽车行驶。

驾驶汽车的津山嘴边含着一支又短又细的百灵鸟牌香烟。多门双臂抱在胸前坐在一边。黑田和朝仓等人以及几名摄影师象到达东北路时那样,在后面的车棚里,围在三个啤酒桶旁边,手里的猎枪一刻不离手。

“准备时,该没什么漏洞吧?”

“嗯。与北斗丸取得了联系,自动枪和猎枪全带上了,啤酒桶也照吩咐整理好,没有一丝差错。”

敌人所要的钻石,是指保管在芝浦仓库里的啤酒桶中的一个,多亏敌人并没有发现北斗丸的存在。当然如果敌人得到仓库里的钻石之后,很快就会发觉这批钻石被分为三份,还有一份肯定会继续査找。

不过,桶底部分尽是砂石,因为将砂石装在上面部分很容易被检查出来,所以就把钻石装在上面。啤酒桶的材料是很结实地,想要揭开盖子,不费点劲是不行的,只允许在桶口处检查钻石,即使用机枪扫射也不过扬起一层恃灰。进行交易之时,敌人如有过度的检查苗头,他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寻找战机。

同贯幸平也同他们联络上了。他的北斗丸现已进入叶山小坪港。昨晚就开始准备从那里向伊登的川奈航行,所以现在大概到了川奈的峡谷中,装成渔船的样子悄悄地隐藏在山崖下。

北斗丸从北海道的纹别越过津轻海峡,沿日本列岛到达遥远的伊豆半岛。船上载有著名的猎枪神射手,外加数挺重机枪,这对津山等人来说是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它将在最后的反击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由津山驾驶的卡车驶出大和、海老名,随后又驶过原木。夜色更暗了,明亮的车灯,象一把巨大的利箭,刺向那无底的黑暗。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报告。不过这事对刀根有一个坏的预兆,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说。……”

多门望着前面的黑暗说。

“是什么事,管它是好是坏,说给我听听。”

“嗯。它有关含羞草公馆吉智子暗示的第三个事情。两年前,曾发生了这样的事,帝京大学工学院的秋吉猛久的尸体在靠日本海的富山县雨晴海岸处被打榜上来。她让我去银座玻璃语饭店俱乐部,打听那女人的事。昨天晚上,我去了那个俱乐部。”

多门向津山谈着打听到的事。

玻璃语是一个设在七丁目杂居大楼三层上的小型俱乐部。其实叫它是柜台酒吧最合适。渡边留美还有些年轻,身着漂亮的和服,是一位肉感很强的女人。

多门整整花了两个小时靠在柜台的角落,估计客人们都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开始打听秋吉猛久助教的事情。

“啊,想知道秋君吗?”

秋吉猛久被称为秋君。

“唔。研究家的同事对他的死法很怀疑。你想知道详情吗?”

“是的。我也对此有不少的疑窦。我感到象是被狐狸迷住似的。没想秋吉君欺骗了我,但当时竟一点也不知道。我真恨他,不过也为他高兴。不管怎么样,他成了最受电视和杂志欢迎的著名学者啦。”

秋吉猛久看样子是当今风靡全日本的名学者,在飞机事故和宇宙开发方向的著作更受电视和杂志的青睐,引起某国的间谍机关注意,被定为猎取人头的对象。

留美知道的这些事都是在事件后才知道的。当时,某国邀请他担任莫斯科大学的主任教授,当然也可以去莫斯科旅行一个月。甚至也请他同留美一起去新婚旅行。总之,一定让秋吉出国。

就这样被引诱了。两件事的答复很快就返回。秋吉是独身者,对留美说来能成为有名教授的妻子是再好也不过了,她没有拒绝。

那年的五月三日,两人在成田机场饭店住了一夜。以前曾商量好的,在那里同对方汇合,再从成田面场出发。但是,在饭店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说从成田出发的事暂停,改为去富士山。

“对不起,莫斯科大学的教授正在富士山参加学术会议。这是出发前才商量的。不过也好,富山正值郁金香花开花季节,一片花的世界,美丽极了,请一起去那里。”

“就这样,两人去了富士山,在车站附近的豪华饭店住了三个晚上。过了第三个白天,秋吉说有事就出了饭店,说好了的,晚上要回来,可整夜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回来,结果,远离村庄,在壮观的雨晴海岸浮起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从西服里缝着的东西上辩认出是帝京大学的秋吉猛久教授。他的尸体也被拖去解剖,时问是一个星期之后。

“我被抛弃在车站前的饭店里的情景真叫人难堪。警察和国家公安委员会的人来了解内幕之事。真的,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秋吉同联系人都用电话交谈,从不见面,到底对方是些什么人的确不知道。”

秋吉猛久不管怎么说还是当今社会有造诣的助理教授,但不是有独创精神的研究者。他发表的论文精华之处,是从美国某研究员手中转买过来的。接受他的“某国某机关”为此极为不满。于是就采取行动,准备连同那傻头傻脑的女人,依照秘密机关条例,在临近出发之前将他们消灭在日本的海岸边,这难道不是一次赔命的欺骗?

多门一口气地报告和谈出自己的见解。

“没想到会在海岸线处被消灭,太自信了,他也许知道有潜水艇接他出国吧。”

多门结束了谈话,愁容满脸地含起一支香烟,打开了副手位的车窗。

“总之,雨晴海岸的事叫人担心不已,不知道刀根教授的最后命运是不是也象这样?”

津山握着方向盘问。

“不会的,不能将此事一概而论。刀根教授并非是那种黄口孺子的学者,所以不会被随便消灭。要紧的是,敌人采取什么手段将他弄出国外。从成田机场正大光明地出国是不可能的,也许如我们所推测的那样,靠海底坦克。不管怎么样对后一种方法还是感到实在。”

“那么,还是只有阻止他出国吧。”

“嗯。别无选择,敌人如果把刀根教授带到了川奈,当然我们必须先救人。不,不是如果,敌人肯定会把他带到那里的。因为川奈有利的地形和岸边条件都适合于装有履带的潜水艇登陆。”

“用钻石交换人质之后,刀根很有可能又要被对方夺去。最终刀根教授还是要被押入潜水艇。敌人打算在海岸处将我们收拾得片甲不留。”

“我也样认为。会把我们全部杀掉!”

津山的脑际里缠绕着那没有人迹的茫茫大海被分割,喳喳喳的声音从海浪里传出,随即映出海底坦克登陆的情景。

真让人望而生畏。但一定要奋力粉碎他们的猎取人头的计划。

可是,秋吉智子那女人为什么……?

为什么向我提供三条线索?她在敌人组织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海盗们的卡车的大井松田的IC处驶过了东京,然后又过了通往小田原、真鹤的海岸公路。卡车的穿过真鹤街的时候,驾驶室里车载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拿起一听,是为了侦察敌情特意留在东京的一位叫河田的摄影师的联络声。

“那些家伙让人质上了货车,晚上八点出了成城学园的地下室,为了慎重起见,我尾随了辆货车。果然,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河田,是从昨晚开始监视成城学园的那所铜顶房子的。就地那些举行洋水仙晚会的公馆。多门当时没有发现,而河田报告说,敌人把人质就隐藏在那座公馆的什么地方。

“值得注意的是什么人?”

“我买通了一个公馆里的人,让他窃听器装在电话机上,今天白天,这些家伙向伊东打电话,说准备了巡逻船和汽艇。在现场没有发现,所以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说停靠在海上航线。”

海上航线,是那地方的周围。黑色的潜水艇当然是从海上的航线而来。但所说的巡逻船和汽艇是怎么回事?

“哦,明白了。那边有一伙追赶我们的人。我们得在现场捷足先登。”

海岸公路十分平坦,穿过热海时,已是晚上九点钟。这样一来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到达现场。

大海被黑暗吞噬。

悬崖峭壁被阵阵微风吹拂。

转眼间,云缝露出月光,风平浪静的海面呈现出一片银色,鱼鳞般的光点,令人眼花僚乱。

数不清的别墅修建在悬崖斜坡的树林之中,现在不是夏游繁华季节,几乎没人来。这里的房子成了大海之家。面朝悬崖的地主有三栋这样的海上之家,里面没有任何人,房门紧锁。从外表看,敌人还没有将人质带进其中的一个房间里。

房屋结构并不结实。敌人指定的交换地点,看上去有好几座木板房都具备所说的地理条件。具体在哪里都还弄不清楚。屋外是公路,屋的底下就是海。地板在悬崖上伸出去,三米之下便是海崖。很显然,敌人夺取啤酒桶之后,就会将桶笔直丢下去,然后从海崖或者海上航线运出。津山站在悬崖中间审视着这些修建在险峻山崖上的海上别墅和大海以及眼前的公路,约定的午夜零点马上就要到了。

商量完毕,多门到交换啤酒桶和人质现场寻找机会出击。同贯幸平的北斗丸巳经出动,在海湾处从左边内侧抛锚,关掉航灯,象一只无人驾驶的船。

这地方是一个进行交易的好场所。川奈位于二条峡谷汇合之处,巡逻船等进不来。在右边远处的川奈港和大街早已万籁静寂,连灯也看不见。

只有这样啦,津山嘟哝着。

这里是日苏交涉有因缘的场所。今年一月,谢瓦尔泽纳德访日时,外务省因警备的理由,提议将悬崖国际饭店定为日苏会谈地点。因为这里前靠海湾,后是悬崖,只要守住公路口,左翼分子和激进派就没有可乘之机。

可是,苏联方面则以该地离谍窝的大使馆太远的理由拒绝了日本的建议。商量的最后结果是在市内的外务省饭仓公馆举行,这里易于警备,但会给正常的空运造成麻烦。

在川奈,进行米尔矿的钻石交易……

津山认为其中也许有什么原因吧。

接近零点了。

手上携带的无线对讲机传来声音。

拿起麦克风一听,原来还是河田贡的声音。

“装有人质的货车现在穿过伊东街,朝潮吹岬方向驶去。已经确认出货车中的三名男女是刀根教授等人。另外还有连同司机在内的四个男人。谷端和河岛没有上车。”

“知道,准备战斗。”

津山从黑色的皮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类以手枪的玩艺儿。不是手枪,枪身与平常的不同,很粗。这枪是一支经过改造的,从御徒町的辰已一郎手中得到的。枪内装有岩盐弹,这种子弹是射向会爆炸的催泪弹。

身旁还靠立着一支从北斗丸到的猎抢。瞄准远距离目标时用猎枪,而近距离用手枪才较方便。还有一种考虑就是避免伤着一些仆人,因为他们是被主子所强迫。

“好,还有两分钟吧?看样子真准时罗。”

津山说着,将手中的微型电筒时亮时暗二次。

到了约定时间,多门得到了津山的信号后,双目留神着前方,这时,从与望岬下来的一条海岸公路的拐弯处,闪耀的汽车前灯由远而近。

多门窜到公路上。

将卡车横停着。

雌靠近钱碧庄。啤酒桶照样装在车棚里面,另外还有三位伙计隐藏在那里。

月亮在夜幕中消失,只有星光在微微地动。悬崖、树林和公路,阴沉无声,黑暗中的不远处,公路前方的汽车前灯,时暗时明,反复两次。

多门也将手中的电筒举起,在空中摇晃了两圈。敌人确认了,货车慢慢地开过来,然后在多门的前方停住。

货车上下了三个男人。

他们的面孔从未见到过,手里都提着猎枪。

“人质带来了,啤酒桶运来了吗?”

端枪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用不礼貌但有力的声音问道。

“在卡车上呢。人质是三人没有错吧?”

“不会错的。给我们把啤酒桶放在这里可以吗?”

“先让人质过来,我要看看他们的面象,否则谁敢相信。”

“好吧……”

那男人朝后面回过头喊。

看见了,三个男女从货车中被拉出来。在月光照射下,他们都被堵着嘴,蒙上眼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子,那男的好象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两个女人穿着朴素的衣服,没错,是刀根的亲女儿和森尾美纪。

3

“现在把人质带过来,啤酒桶也搬过去。”

多门一丝闪念,啤酒桶如果照旧放在卡车上,敌人会过来强夺,那么,潜伏车上的伙伴会用枪托收拾这些家伙。

人质还是被押着,敌人并没有上来抢夺。

多门只好朝卡车的车棚里发信号。

“喂,把桶搬下来。”

朝仓应了一声,将跳板送下来。三个伙伴各自推滚着三个木桶出来。

乌云散开,月亮又一次喷洒出银色的光辉,啤酒桶外部黑光闪闪,如同三支火药桶,使人胆颤心寒。

“这些是装有米尔矿山钻石的啤酒桶。把人质带到这里。”

“等等。我们要检查桶里。”

最前面的男人左手端着猎枪,右手从口袋里拿出小型电筒照着啤酒桶,这些酒桶没错,上面都有北海道余市洋酒会社的烧印,然后他用枪托敲了敲上边的盖子。

本来盖子不是空的,而是被津山等人临时沟通了并在假盖子上开了个进口,那男人伸手进去抓,然后又抽出手来。

“喂,须贺田。来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

他是喊自己身后的伙伴。那位叫须贺田的男人可能是宝石鉴定专家。接过来放在手掌心上,用电筒照亮,开始仔细检査。

稍后,须贺田抬头说:“神崎君,没有错。”

“好,检査后面的两只桶。”

就在须贺田看两只桶取样的期间,那位叫神崎的有些象暴力团成员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端起猎枪一直对着多门。

多门超出他的肩膀,看见了被人押住的三名人质。三人的嘴还是被紧紧堵住,被两名男人抓住,枪抵在他们的身后。“喂,是美纪吗?”多门发声问道。“嗯嗯嗯!”其中一个女人弯着身子,嘴里呻吟着。

“不要出声,人质不会有错。”神崎凶神恶煞地扬了扬枪口。

须贺田向神崎报告。

“桶中之物全检査过了。三只木桶里装的全是真正的米尔矿钻石。”

神崎连连叫好,并不住地点头:“关好盖子了吗?”

“是,已经恢复原样。”

“好。”

边说边又点点头,把枪口对准多门说:“快,将三只桶全部从悬崖上扔到岸边去。”

“喂,等等……”

多门打断他的话。

“先让我们看看人质。”

“要还的,总之你们照令去做!”

他又晃动了一下枪口。后面的三人也把枪口对准多门。

多门没带枪。伙伴们的猎枪放在卡车里,转眼功夫不见了。

只好遵命从事,一面干着一面寻找机会。路边是断崖绝壁,悬崖下是海岸。

啤酒桶从这里扔下去不会摔烂的。

多门按照吩咐,先将一只啤酒桶朝路边滚去:“不管怎么说,干这样的事太奇怪了。不是要装进货车吗?”

“不该问的就闭上嘴!”

“可是,真太可惜了。我们为了这三只木桶,从北海道知千里迢迢运到这里,差点还丢了脑袋。这些偷来的东西就这样扔下去实在太可惜啦。”

“不要胡说八道!到底是谁偷来的!赶紧给我扔下去!”

“你们知不知道,这么高扔下去桶会被摔碎的。”

“你这个混蛋,我让你住口!”

神崎对着多门的脚前开了枪。喀啾,子弹飞出,差点儿碰上多门的鞋子,叭地扬起一阵尘土。

“明白啦,明白啦,扔下去罗。”

多门从路边将木桶朝悬崖下推出。

木桶在空中翻滚,然后砰的一声落在宽广的海岸上。

“就照这样,把下一个扔下去!”

神崎挥舞着枪口,嘴里狂叫如果不这样做就统统杀死。

“嗬!”

多门好似没看见枪口的晃动,脸上青筋暴涨,嘴里发疯似地狂叫:“你们要干什么!居然把这么多的钻石撤落在海岸上,瞧瞧,这个桶又要在悬崖底下变成一堆木屑了,钻石遍地都是!”

“什么!?”

神崎大吃一惊。

他来到公路边朝悬崖底探望,多门瞧准了机会,猛地扑过去抓住猎枪,用腿使劲地向神崎的屁股踢去。

呼喊声在夜空中回响,好像野兽绝望的悲鸣,神崎的身体落在海岸的啐石上。

混蛋!混蛋!交易现场顿时哗然,怒吼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站在神崎后面的须贺田朝多门扣动了猎枪扳机。

早有准备的多门躲过了。一只手抓住了正欲再扣动的猎枪撕打起来。断断续续的骂声从两人扭打时传出。

“你这个混蛋,老子杀死你!”须贺田叫嚷道。这时,从远处的悬崖上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

多门心里有数。这枪声是津山从悬上射来的。目标是扣押人质的两个男人。枪声只响了两下,就见人质旁边的敌人向前栽了一个筋斗。

“朝仓,快把刀根先生等人转移到卡车上!”

伙伴们开始行动了。从车棚里取出枪支拿在手上飞快来。但是,敌人并非就这三人,对面的货车中还隐藏着人数不清的敌人。他们手持武器象蜘蛛下崽似地从货车里跳下来。

一场混战爆发了。

此时此景恰如所愿。

多门腾出一只手朝抱住他的须贺田胸口猛击。须贺田的身体随着呻吟声又被膝盖狠狠一顶。猎枪被多门夺了过来,想也没想顺过枪身就朝他的眉心狠狠打击。

啊!须贺田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身子朝后倒下去。又是一击,打在下腭部位,须贺田一声惨叫,从路边朝悬崖底滚了下去。

“人质!快转移到卡车里去!”身后开始了一场激战。

朝仓和黑田将两名女人转移到了卡车的车棚中。然而,从货车中跳下的男人朝刀根教授冲了过来,使劲地将他拖向远处的崖下石梯处。

“混蛋,等等,把刀根先生带到什么地方去!”

多门提起猎枪正欲追赶时,手握岩盐枪的津山跑过来了。

“桶……桶怎么样啦!”

对,桶!

不管怎么说,眼下还是晚了一步。多门同一个人摔打的时候,剩下的两只桶也被冲来的敌人扔下了海岸去。

“混蛋,被拿走了?”

津山愤怒了:“嗬,朝仓,你保住二名人质在卡车中隐蔽。我们去追刀根先生和钻石!”

津山正吼叫时,两名敌人飞奔而来。津山瞄准了其中一名男人的脸,扣动了岩盐枪的枪机,连续发了三枪。啪,子弹爆炸了。从干冰形状的结晶体中喷出催泪瓦斯,追来的人发出阵阵嚎叫。

“多门,下去,下到崖边去!”

两人跑开了。几个人跟着追去。

从别墅到岸边有一段铁板楼梯。一口气跑到底下,视野里呈现的是一片茫茫黑海。有四五条黑影将从悬崖上掉下的三只木桶朝波涛翻滚的海面移动。

“混蛋!停下!”

全心全意跑到岸边。双目紧张地搜索着茫茫无际的大海。就在这时,海上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在一艘发出夜间照明灯光的汽艇刺破白注,从海湾里冲出来。

啊,津山和多门停了脚。

汽船的出现使人并不惊讶。让人吃惊的是不知何时,在茫茫黑海之中,出现了一艇白色大型船身,这是一艘张上帆的大型机帆船。在海湾处担任巡逻的母船。汽船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不要逃,站住。”

津山和多门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船上。

还是继续追赶着啤酒桶。

突然,无数的人影从地平线上冒出。

埋伏在岸边的蛙人端起枪扫射,子弹几乎是擦脸而过。

“多门!趴下!”两人同时趴在地上。蛙人冲过来,这些家伙全身漆白,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暴力集团。丝丝寒气逼人。谁也没有胡乱射击。蛙人手持水手刀,约有五、六个人。忽地,他们散开了,从四周围上来。

黑影突然扑了过来,津山躲身让刀时,刀刃从肩旁擦过。皮衣破了。身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他往后一退,将岩盐枪射向那凶残的黑影,黑影倒了。与此同时,又有两人飞扑过来。津山改换了一下地方,以岩石为掩体,换上催泪弹,弯下腰双手托住枪瞄准正面扑来的汉子眉心。

勾动了板机。连续两次。

两人相继四脚朝天。

从后面又扑上来两人,多门紧握猎枪在那里等着。

“喂,这里让我解决了,别让木桶装上汽船!快!”

白浪翻腾,汽船已到了岸边。

津山也赶到了那里。

木桶装上了汽船,立即就会被运走。

可是刀根,刀根在哪里!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在头顶上响起。

直升飞机在空中放出魔光,直升飞机加入了战斗行列,它首先向正朝汽船跑去的津山射击。一梭机枪子,打得碎石直冒金星。惨白的探照灯光把黑夜切断,二十毫米的机关炮吐出火舌。

津山趴在岩石之间。

嘴里直骂着混蛋。

他抬起了脸。

眼神是那样的凶狠。

简直令人不可相信。

这时,嗤的声音传来。

二十米开外,浇滩外暗淡的海浪在翻流,喳喳地涌出一片奇怪的三角波浪。此时,喷出白色水泡的同时,波浪被分成两排,喳喳喳的声音,浪中露出了象巨鲸鱼的黑色舰体。待舱口出现后,便看清了它的全貌。这是一艘外形酷似坦克的黑色的潜水艇。

嘟嘟嘟嘟、噜噜噜噜……履带压在砂石上发出了声音,带着水花,海底坦克开了上浅滩,直线般地登上了海岸。

这是传说中的海底坦克吗?

津山缓了口气,但不能马上想出对付的办法,只好把岩盐枪放在岩石做好了射击的姿势,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不是它的对手。

“喂!是那家伙吗?”

大概是多门已经收拾完蛙人抱着猎枪来到岩石旁,口吻十分粗暴,面对钢铁怪兽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海底坦克在上岸五、六米的地方关掉了引擎停下。打开舱口,窜出三个穿黑色防水服的蛙人,分先后跳下坦克。最前面的一个,同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日本人说了几句话。

可以断定刀根教授将从这里被带走。刀根果然出现了,嘴里扔被堵塞着,并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因此使劲挣扎着身子,以表示抗争。

“刀根先生有危险!”

多门突然站起身子。

“等等,就在这里瞄准!”

“蠢货,这么远的距离救得了他吗?”

多门冲出去了,津山也跟在其后。一声枪响,他们赶快趴下了,多门赶快举起猎枪瞄准伏击他们的蛙人。蛙人一个又一个地被击中。最后一人,躲在黑处,从岩石背后用手枪向他们还击。

手枪闪出的火光正好成了多门瞄准的目标,猎枪的辐射精度很高。这时,一条黑影出现了。

黑影步履蹒跚地撑起身子,抱起刀根朝海底坦克方向挪去。

“叭!”对手受伤了。这次津山没有起身,保持原来的姿势用岩盐枪对准了那个男人。

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

蛙人扑倒在地。

旁边的人慌了,来不及将刀根带进艇内就开枪还击。

这时,空中的直升飞机又旋了回来。一阵激烈的机枪扫射,简直没留一丝情面。探照灯把下面照得雪亮,它边搜索边用机枪不断扫射。多门和津山在强大的火力下动弹不得。但是,从收拾掉海底坦克上的三名机组人员的局势看来,事态有了急剧的转变。

海底坦克的秘密行动是至高无上的准则。然而登陆的地方竟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残留的一名蛙人从舱门伸出脑对站在旁边的日本人责难似的,嘴里骂骂咧咧地吼着什么。

“为什么要开枪?我们签订了条约不是谈到过吗?不能秘密行动,就等于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趁日本官方还没发现,潜艇必须要回避此地。”其实这些日本人通过高级间谍是早就知道的。

机组人员还喋喋不休地骂着,然后缩回身子,关闭了舱门。很快,海底坦克又发动了引擎。

海岸边只留下了扣押刀根的三名日本人。他们惊恐万状呼喊,身子紧靠在潜艇的外部。

嘟嘟嘟嘟……噜噜噜噜……刚一离开原地,就在岸边绕了一大圏,然后这辆充满神秘色彩的海底坦克将头部插进大海里,随着履带发出的噪声,整个艇身被海浪吞没了。

“喂,不追那家伙?”

“追,怎么追?我们没有鱼雷也没有潜艇。”

“北斗丸到底干什么啦。畜生!如果准备了自卫队的反潜飞机PEC就好啦!”

“不要错过机会。去救刀根先生。看!”

这时,海底坦克完全消失在大海之中。

留下的三人还在对海咆哮。

汽船开到离他们不远处。三人推搡着刀根朝停船方向走去。啤酒桶也搬上去了。

“好,别让那家伙给溜掉了!”

津山检查了岩盐弹。弹仓规定装六发子弹,现在还剩两发。他又填进了预备子弹。多门的枪早已没有子弹。

“没什么要紧的,等会儿显示一下肉搏战的威力。”

“快看。北斗丸来了!”

洋面上晌起枪声。谁知道在什么时候,此斗丸暗色的船体从黑灯瞎火中出现,猛烈地朝停泊在海上的黑色汽船靠近。船头上的枪连连不断地吐出火团。空中的直升飞机兜了一个U字型大弯,猛兽般的朝北斗丸俯冲下来。

“好,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跃起身子跑过去。

岸边。快接近汽船之时,几条人影已挡在前面。津山跳上去。肩上被桨击中,他咬着牙拼命地用手枪柄朝那人下腭打去。男人喊叫一声仰面倒下,接着又向侧面扑来的两名男人射出两发岩盐弹。

两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向前倒下。多门挥舞着猎枪愤怒地喊道:“津山。这里交给我来收拾。用桨打烂发动机。砍掉他们的脚爪子。”

津山飞快地抓起脚跟前的桨。

摇晃着身子跑向汽船。

但是,已经迟了。两只汽船装上木桶,正引燃了发动机。

津山看见了最前面的汽船上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他想起了,这人是谷端千三。

“混蛋,谷端。别想逃!”

二只汽船开动了。

但还剩下一只汽船。

“多门,照顾刀根!”

津山跳上汽船。带着刀根刚要上船的那二人背后拾起木桨,夺下刀根教授。按动按扭,点燃发动机。

从前面的汽船上射来密集的子弹。

伏在方向舵上,汽船象离弦的箭似的飞出。

前面的汽船朝巡逻船驰去。

津山没有追它,而朝北斗丸靠近。

北斗丸上的重机枪,仰起枪口,连珠炮似的火力飞向俯冲而来的直升飞机。

汽船接近北斗丸腹部。

津山抓住缆绳跳了上去。

同贯幸平在船头掌着怒吼的重机枪。

“同贯君不要管直升飞机。过去,不要让巡逻船跑掉!”津山大声地叫喊。

此时,汽船已靠近了巡逻船,将木桶抬了上去,并开始起锚,升帆。引擎发动了,作好了全速离开海湾的准备。

直升飞机又向北斗丸冲来。

子弹打在甲板、船头和船舷上。

“妈的。老子揍下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同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恰好是一个机会。但重机枪的角度限制了瞄准空中的直升飞机。与其这样,还是追赶巡逻船吧。

同贯调动全部神经系统,注意巡逻船。

“发动机全开!追上那条船”北斗丸的发动机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北斗丸朝巡逻船扑去了。

巡逻船适合于远洋航行,是一艘优雅的大型机帆船。速度快,能在黑暗中疾驰,有海中女王的别名。

北斗丸也全速追赶。

船头的神射手用猎枪狂击着巡逻船。

“笨蛋!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同贯火爆三丈大叫道:“那巡逻船交给我!老子叫它变成个大火球!”

嘟嘟嘟嘟,哆哆哆哆。

巡逻舰射来自动枪和猎枪子弹,战斗充满了血腥味。

同贯象一位精悍猎人似的,往下躬着腰,满脸杀气,手中把住的重机枪一个劲地朝巡逻船狂扫。他胸中的愤怒顷刻达到了极点。一九四五年的真天,在真岗的荣町二丁目处,脚被子弹穿过,痛苦万状倒在地上。脸触到那被烈火烧焦发烫的路面。

此时,脸又靠在滚烫的机枪上。

他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三岁时的年代。

嘟嘟嘟嘟。哆哆哆哆。

突然,跑在前面的白色船上的桅杆上燃起了桔红色的火焰。

震动船体的爆炸声也开始相继响起。是重机枪的子弹击中了巡逻船上的弹药库或者是轮机舵?陷入困境的巡逻艇想作一番垂死挣扎,张开船帆妄图继续漂流。瞬间,船已变成一团火云,乌黑的浓烟直冲云霄,接蹱而至的是一片爆炸声,破碎的木板洒落在无际的海面上。

津山看见了那只装啤酒桶的汽船也随着爆炸而断裂,黑暗的空间闪烁着灿烂的光亮,梦幻之境,心惊叹不已。

4

天空放明。

晨曦映红了无边无际的平静海面。海水光闪夺目,令人目不暇接。津山倚靠在扶手上观赏这一幕难得的景色。

当然是在北斗丸号船上。狩猎船左转舵经过镰仓、叶山往北驶去。刀根严矢子和津山佑介靠在那边的扶手旁,眺望黎明后的大海。

两人同时看到了太阳从东边跳出,从大海深处射来的道道缤纷的霞光告诉人们战斗结束了。

这是勇士们的归来。

“多亏你的帮助。”

严矢子抬起下腭,喉部和胸前享受着海风的吹指:“父亲也差点被那艘黑色怪物似的潜水艇带走。真是一个难以置信的黑夜。”

难以置信,连津山也有同感。并不是目睹了潜水艇,而是摆放在眼前的钻石,真不敢相信是真的,仿佛还是一片谎言。

这桶里装的是勇士们的赏金。如果每人分得一把啤酒桶里钻石的话,等于是一笔数额惊人的钞票。假如看好行情抛售的话,完全可以建造类似新宿新都超高层大楼两三座吧。

也多亏了北斗丸甩开敌人从北海道赶到伊豆,俏然地,平安地把木桶运来了。

津山还是不明白,人称神射手的老船长,同贯幸平为什么要赶来援救津山等人?为什么他会发疯似的操着重机枪狠狠地击沉了巡逻船?

同贯幸平进了驾驶舱。朝霞照在那满脸黑油油的胡鬓上,他悠然自得地握着船舵,从遥远的北海道片刻不歇地赶到伊豆半岛,他十分疲倦了,尽管这样,却丝毫也看不出想在什么地方停下来。这场战斗,对同贯幸平来说只不过是一次少有的海内狩猎罢了。背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刀根教授。

海风吹乱了教授头上的白发,步履踉跄的样子让人看到他确实太疲劳了,可他倔强地抓住扶手,侧过身子。

“津山君,真是不胜感激。简直不知道对我我邀请的某国竟会采取这样的卑劣手段。渐愧,心中只有野心的我,无颜面对家乡的亲人。我感谢你的搭救。”

“什么。”

津山只说了这些话:“要谢的话,请对那个家伙说吧。那家伙比我有胆量,他既敢独闯含羞草公馆,昨晚又敢不要命地战斗。”

多门龙二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独自靠在船尾的铁锚上,漫不经心地喝着威士忌。酒只剩下一点儿,他使劲地挥舞着酒瓶,请津山过去。

“不能过来一下吗?”

严谨耿直的宇宙学者正在对津山感叹道:“不,我失败啦。”

“是那样吗?严矢子到底是谁的女儿?这是一位好的歌手,既要喝酒,交男朋友,打麻将,又要赛马,真是爱好多样。”

津山让严矢子留下,自已朝多门那去。

多门身旁站着森尾美纪。见津山对严矢子十分亲热不觉的有些吃醋了,看津山过来也不理睬她。

“喂。”

多门扭转脸对着津山:“我不管你怎么想,最终还是能够理解的。”

“也许换成你的脑袋才这样罗。”

“谈正经的。怎么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敌人的主谋者主要是为夺回钻石和把刀根教授押入微型潜艇带走,这两项事情完全可以分头进行。结果都没有成功。其实,在深夜,海底坦克登陆地点完全可以选中根本没有人迹的海湾或者松树林中。相反,把我们也叫到那里去,不是成了同伴吗?”

“事情很简单。”

津山说:“这个计划的核心人物是河岛。他希望得到的是钻石,只想夺回它。为此,他唆使谷端绑架了人质。但是,他也是本国的政治家。其内心是不愿意将日本出色的刀根教授交给克里姆林宫。因此,在庇护希望叛逃的多布鲁依林时表面上很卖力气,其实暗地里煽动我们去干掉前来执行带刀根教授的海底坦克的行动。也就是把交易的地点也指定为登陆地点。使多布鲁依林的计划败露,而且河岛也以是海盗所为的借口,搪塞克里姆林宫的指责。”

“果真如此。”

多门过于认真地:“嗯,但愿是那样。”

“那些事的发生,难道还不明白?”

尽管这样,多门还是有一件事弄不明白。

就是那位身穿鲜红色外套,脚穿白色长筒鞋,出现在冰雪铺盖的北海道荒野的秋吉智子。深入含羞草公馆之时,她向多门提供了解的三条线索,可是至今日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根据推断,她也许是从富山县雨晴海岸打捞出的帝京大学助教秋吉猛久的妹妹,或者是亲戚?为了为亲人报仇,只身打入敌人组织?这次回到东京,还要与她约会,在紧紧搂住玉体之时再问她,一定要她回答。多门此刻多么想尽快见到秋吉智子啊。

此时,只有津山弄清楚了另一桩事情。二十八年前,在信册,饭田市袭击津山全家的强盗黑幕,是端千三唆使三名日本士兵干的。吐出这些内幕真相的是被监禁在北斗丸货舱里的谷端心腹秋村高德在审问中透露的。

这位罪不可赦的谷端随烈火中而爆炸的巡逻船葬身于海底,成了恶鱼食物,简直罪有应得,至于含羞草公馆内的女主人,津山也不再想她了。事到如今也满意了,但是,使津山内心不尽了然的是森尾美纪的醋劲。

“已经没有和她睡觉啦!”

美纪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骗人!心里还是恋着她!”

“不要发牢骚啦。帮助总是要表示感谢的,那上面是一把钻石。数额也许没有亏待模特儿工作吧。”

“那些东西当然的。我是托津山君的洪福卷进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件之中的哟。一段时间曾想到死。这代价不只一把,而是一皮箱钻石,货真价实的钻石!其价值可以购下日本繁花之都——银座。”

5

一名男人的掌中握着钻石。

是一把钻石。

摊开手掌观看。从劈开的和折射率以作光点来看,不用开口就知道是苏联米尔矿山的钻石,它象穿透树丛晨光,光彩夺目。

南平台的一角,又迎来了一个空气清新的早晨。河岛泰介满足似地抖动奶油肚笑了。将手掌中的钻石啪地撒进池中。圆肚滚滚的金鱼,有好几十条在游弋。这些金鱼十分珍贵,一条少说也要四、五百万日元。水面上绽起潋滟的波纹。金鱼张大嘴相互撞挤着,她们顿时发现扔来的是不能吃,于是极为不满,摇动着大尾巴将这些东西吐出来的。

钻石沉到池底。两把、三把,河岛不停在往池中撒去。

当然不是扔掉,而是一种绝妙的隐藏的手段。有那么一天,发生不测之事时,放完池中之水,这些池底的钻石就成了本派的资金,少说也有二、三百亿日元,而且可以立即排上用场……

河岛对这些阴谋的实施已感到满足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秘书北见出现了。

“川奈那边发生的骚动象是受到叱责了吧,北见君,准备好了应付办法吗?”

“是,派了一些人去收拾现场,至于夜间发生的枪战,可以解释为海上自卫队为了保证即将在川奈举行的国际会议绝对安全,在此地进行了秘密训练。”

“唔,好的。多布鲁依林怎样了?”

“是。我已详细调查过,他去向不明。从同徽型潜艇接触的现场看来,他象是临阵指挥,也许随同谷端乘上了那艘被击沉的巡逻船。”

“那样就好。”河岛对这也表示满意。

“发表……病死……是吗?克里姆林宫会派一名副部长来了解此事?”

“是,正如你所预见的。”

北见不住地点头:“好歹,以津山为首的海盗为我们做了一件工作。相反,他们却一点也没得到那些冒生命危险运来的钻石。三只木桶只有一只运到了南平台,其余的全都沉入骏河湾里,不用说早成了海底之物是吗?”

“不!”河岛挺起脑袋。

“啊?”

北见万般不解地喊叫一声。

“还不知道吧,北见君,海盗的确夺走了另一只啤酒桶。”

北见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这么说我们的计划还有欠妥之处?”

“不,应该舍弃,这些饿狼般的海盗如果得不到东西。往后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当然,如果用这些来作为封口的报酬并非便宜,河岛此时放声大笑起来:“不管怎样说,津山还是轻青有为的出家人。他也事先就另一只木桶让给我们,就是国铁上的那只。这样看来,他也不可憎了。”

津山到底怎么想的无人可知,但河岛还是那样认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精心策划钻石掠夺之战的男主角,就不会将货由国铁托运,因为这国铁是被执政者操纵的。河岛是坚信这一点的。

绿茵草坪。吹拂着微风,水池旁两只白头翁又开始争夺食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