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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碎轻轻地笑出了声,“我这房子后面有一小片玫瑰花圃,恰巧种的也是白玫瑰,明天我可以带入画堂弟去看看,顺便谈谈我的圣阿尔罕之行。”

江入画心头猛地一跳:果然没错,顾碎还是像六年前一样喜欢白玫瑰。江文涛死了之后,他便一意孤行地将院子里的花草全改为了品种高贵的白色玫瑰花,那时候连他的身上也带着那蔷薇科植物特有的气息。

想着想着江入画刚刚放稳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与顾碎一起赏花绝对是他求而不得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到底应该干什么。

如果他没有猜错,江文川想要的那朵白玉玫瑰应该就在玫瑰花圃的某一个角落。

“入画堂弟?”

轻柔的呼唤将他从片刻的走神中唤醒,意识到自己失礼的青年连忙答道:“抱歉了顾碎……虽然很想和你一起赏花,但是我手头还有点事情,恐怕不能待到明天。”

“那真是遗憾了。”灰黑色的瞳孔紧紧地锁住他的眼,让江入画有一瞬间觉得觉得自己的不安和心虚被彻底的看透了,顾碎动作优雅地举起酒杯,薄唇含上微凉的杯壁,“不过今夜请务必在我这里休息,我已经让人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看起来很不好,入画堂弟。”

微凉的声音里透着丝丝担忧,江入画忽然惊觉自己的鼻涕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了下来,让他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大傻瓜。

“!!”青年慌忙捂住了脸从桌便站起来,动作之大几乎震落了桌上的餐具,他闷着声音嚷道,“对不起!我失礼了!你……你有纸巾吗?”

顾碎微微皱起了眉:“你伤风了。”

“我……”江入画涨红了脸,在自己优雅的梦中情人面前流鼻涕绝对不是什么风光事儿,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顾碎也随着他站了起来,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方摇铃叫人把自己这个邋遢鬼赶出去。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试图挪开他挡着脸的手,江入画挣了挣,发现对方力气极大而不容抗拒。

顾碎倾下身子,一缕漆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碰到了江入画裸露在空气里的一截手臂,麻痒的触感让他全身砰地一声胀热了起来,他发现面前这个活生生的男人就像是一味为了折磨他而诞生的春药。

手背挪开,优雅的别墅主人看着他狼狈的小堂弟,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微红的鼻尖下带着浅浅的水色,连带着眼眶也因为焦躁有些粉红,他就像六年前不,更久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过。

自己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灰色的眼睛里带着的神色忽然变了,像是得到了寻觅多时的珍宝,顾碎轻轻地从怀中掏出一条丝绢,动作缓慢地擦去了那道令对方惊慌失措的罪魁祸首,细致得像擦拭白玫瑰的花瓣。

“本来想与你彻夜长谈,现在恐怕泡汤了。”擦完江入画鼻涕,男主人慢悠悠地直起身子,重又英挺地站在餐桌的另一端,“你需要休息,我的入画堂弟。”

带着些纵容的声音让江入画呆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好好休息,还有,”顾碎将丝绢放在餐桌上,用搭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上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像带着雾气一般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温和的戏谑,“你真可爱。”

第04章

嗡江入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瞬间充血了。

糊里糊涂地扒完了饭,晕乎乎地跟着管家去了客房,躺在床上喘气,期间再也没敢抬头看顾碎一眼。

吃了管家送来的感冒药,马马虎虎地冲了个澡,他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蜷成一团。

不能在这里多呆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顾碎六年来变了很多,那双灰眼睛似乎一下子就把他给看透了,无论是他来访的目的还是他心里头那点龌龊心思。在这里多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心里一酸,青年心里越发的愧疚,他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客房里找出纸笔,满怀歉疚地写道:“顾碎堂哥:请您一定要原谅我卑劣的行为,我的父亲……”

他顿了顿,觉得太过直白,又有推卸责任之嫌,便把纸揉了,重新摊开一张:“顾碎堂哥:或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如你所知,我是个卑劣、狡诈、对你心怀不轨的小偷……”

写着写着江入画抱起了头,他实在不想最后给顾碎留下这样一个印象,笔尖停留在带着些香味的信纸上,抖得厉害。

“重写吧。”他暗暗地对自己说,便又拿出了一张纸。然而这次更加不尽人意了,第一行那“顾碎”两个字写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只得划去了另起一行端正地写下“顾碎堂哥”这四个字,不料竟然越看越丑,便又划了,继续写“亲爱的顾碎堂哥”,仍然不满意。

把信纸一摔,他干脆在纸上练起了对方的名字,写了七八十遍,不经意间看了看钟,发现已经十二点出头。

该出发了。

他咬了咬嘴唇,像是敲碎自己的心一般慢条斯理地把一张张信纸揉成纸团丢进了垃圾桶里,按照他的计划,今晚以后不是偷成了东西立刻躲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就是给顾碎抓起来送到局子里去,或者干脆给他杀了弃尸荒野,恐怕也没有什么人会发现。

总之他和顾碎肯定就这么掰了,没跑的。

他的初恋、单恋、暗恋,就这么死在了娘胎里,还在对方心里给自己抹了一捧灰。

细想来反正自己和顾碎本来也没什么可能,江入画心里略微有些宽慰,他咬了咬牙,换好了衣服,就趁着夜色从窗子里翻了出来。

这地方他进来时观察过,虽然在二楼,不过楼层不高。从窗户出去以后就是一个大平台,可以绕道到房子后面的阳台,阳台上有露天台阶,方便他离开房子,往屋后的花圃去。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书桌上,脚尖借力翻到了窗外,关上了窗以后沿着平台就往后绕。江入画从小不是个安分的男生,窜上串下的事情干得多了,翻这样的平台尤其的利落顺手,就是还伤着风的身体仍然有点哆嗦。

他拢了拢外套,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鼻涕,弄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尤其的刺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青年恨恨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从顾碎家里顺出来的纸巾,干脆地把不老实的右鼻孔堵了起来,活像一个匹诺曹。

到了房子后面,风更加大,江入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跳下台阶就往外跑,差点撞上一盆摆在地上的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