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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淮走在前头,自鼻腔里喝出长长的白气。

春宝拎着食盒跟在后头,因腿脚较淮淮短上许多,所以在这园子里的大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费劲。

“咱们上这来做什么?”春宝说话间,也身后拍拍棉袍下摆上冻硬的冰碴。

淮淮头也不回,“带你去个好地方。”

春宝以棉袖擦抹淌出的鼻涕,“咱们上那条石子路上走罢,这园地忒难走..”

淮淮忽然停了步子,伸手指着前头,神色欣喜,“看!”

春宝顺着淮淮的指头望过去,也跟着咧了嘴傻笑。

眼前那散着漠漠残香,如霞铺陈的,正是这冬日里应季盛放的红梅。

淮淮转头去看春宝,很是得意,“如何?不错吧..”

春宝吸吸鼻子,呆看了半晌,“前面像是有人?”

淮淮回了头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梅林深处,一队人隐隐约约的穿行与万点浮红里,走在最前头的,不正是那自己心尖儿上的人么。

淮淮喜出望外,“春宝!”

春宝斜了眼,“咋了?”

淮淮道:“你可看见那个穿黛色斗篷的人?”

春宝扯了脖子端详半晌,“是那个领子带一圈狐毛的么?”

淮淮急步上前,“没错,可让我撞见姐姐了。”

春宝迟疑了一下,眼见着那些个人停了步子,正朝这边看来。

那最前头的人虽面如冠玉,却含着浓郁戾气,让人瞧一眼上去,不由得打个寒战,手脚僵硬,像是糟了那人的道儿。

春宝心跳如鼓,怕的发抖。

总觉这人看上去面儿熟,却死活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再或者,这人是谁。

淮淮朝那群人跑两步,发觉春宝并未跟上前,便回头吼了句,“快过来!”

春宝‘哦’了一声,长舒口气,拎着食盒,慢悠悠的上前。

那枝头上的红酥琼苞,给雪压的沉了,竟落几点下来,坠在冻土里,给一双明黄的靴子碾成了血浆一般的烂泥。

元荆冷眼看那人欢喜的跑上前来,

那旧时的红梅傲雪,忽然分外清晰。

喜连面露难色,去看元荆,“皇上…”

元荆面无表情,“回宫。”

喜连应了一声,转身跟后头人摆了摆手,“摆驾回宫”

语音未落,便见不远处那两人忽然吵嚷起来,不多久便动了手脚。

一干侍卫太监很是惊悸,都别了脸去瞅,想着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这样不要命,。

淮淮看准了时机,一把揪住春宝的衣襟,“呆!你这淫贼!竟意欲对良家施暴,实在恶人!”

喜连瞧见拿给揪着的太监,不过十来岁的摸样,扯了一下嘴角。

身后的老太监瞧一眼皇上离的远,这才敢捂了嘴笑,音色极轻,“这么小的太监…怕是有贼心也没那贼本事吧…”

那边的春宝攥紧了食盒,正想着跟淮淮说一声把食盒放在地上再打,刚张了嘴,就给淮淮一耳光扇的眼冒金星。

那食盒翻在地上,散出一地的糕饼,肘子。

春宝心疼的紧,想着上前收拾,没等爬起来,未料淮淮照着自己屁股又是一脚,

“呆!你这淫贼!竟意欲对良家施暴,实在恶人!”

春宝一头扎紧雪地里,好容易拔出头来,便给淮淮骑在腰身上,一阵狂捶,

“呆!你这淫贼!竟意欲对良家施暴,实在恶人!”

皇上身后那一干人看的傻眼,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意欲何为。

喜连回过神,发现皇上已经走远,朝着那队人恨声道一句,“都不想活命啦,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春宝挣扎半晌,想着翻过身来,奈何这淮淮力气实在是大,好几次险些将自己闷死在那厚雪里,最后还是自己抵死反抗,这才稍稍侧了身过来,

“出人命啦!”

淮淮的拳头停在半空中,“错了,不该是这句。”

春宝大口喘气,“那..我该说什么..”

淮淮冥思片刻,“本该是那美人姐姐叫我莫要打你,然后,我再道一句‘姐姐心善,再下便应了姐姐的意,饶他一次罢。’”

春宝浑身酸疼,散了架子一样,“你也不必如此较真,方才总是那一句话,像个蠢卵..”

淮淮到:“那现在怎么办?”

春宝躺在雪地里,“那美人姐姐没说话?”

淮淮这才回过神来,四处看了看,“白忙活了,那姐姐没见着咱们…”

春宝很是委屈,“你倒是瞅着点…害我白挨一顿打…”

淮淮挠挠头,“对不住啊..你我还得重来一次..”

春宝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掉棉袄上的脏雪,“我记得我之前告诉你要轻些下手,若是再如这般用力,你可莫要怪我不陪你唱这出戏…”

淮淮点点头,“成,咱们快过去吧,不然姐姐走的远,该寻不着了..”

语毕,便拉着春宝尾随而上。

元荆急步而行,眼底不悲不喜,什么都没有。

可跟在后头的喜连,却是一头一脸的汗,毕竟自己跟着皇上这么久,皇上的心思,自己还是能猜中一分的。

有些事,还是两相忘的好。

正寻思这,喜连只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踩着雪,吱呀作响,实在是饶人。

身后的侍卫忍不住,开口厉喝:“大胆!”

喜连见状,忙递过去一个眼色。

那侍卫看见了,便生生的将后半句咽下肚里,不再擅自当这差事。

其余人一见皇上身边的喜公公都坐视不管,也都没了动静,只管缩着脖子跟在皇上身后,只装着没看见。

淮淮跟春宝跑上前来,再一次近身打斗。

可那姐姐别说过来劝架,就跟未看见一样,只顾着朝前走。

淮淮无奈,只能拉着春宝,一圈一圈的围着这队人,相互追打。

又因怕下的手重了,惹恼了春宝,便极小心的点到为止。

气氛一时间,已是怪谲至极。

跟在后头的人虽垂头不语,面无波澜,可这内心皆是翻江倒海,百般不解。

大平开国以来,要论这性情暴虐,这元荆帝是绝对能入前三甲的人物。

自打他登基,这深宫就跟弥了一层死气一般。

因外头不太平,流贼同北夷并存,朝廷上的大臣砍了一批又一批,这后宫里也不安生,妃子废了好几个,杖毙投井,加上前些日子骨醉的,也以有四五人。

可这两个傻子这般的御前失仪,皇上却自始至终的吭都不吭一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