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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性走了几步,弯腰行了寻常官礼道:“草民见过诸位娘娘。”

“草民?”宁妃拿着宫扇将他下巴挑起来,“你姓谁名谁,哪里人士,怎么认识蛊惑的皇上?”

江怀柔推开宫扇,嫌恶道:“请娘娘自重。”

“自重?”宁妃掩唇而笑,以掩耳不及掩耳之势捏住江怀柔下巴,力道并不重,指尖却挑逗十足的在他脸颊上游走。

这女人力气当真不小,依江怀柔力道竟也挣脱不得,再加上周围许多人看,江怀柔脸上浮起一层潮红,额头也渗出细汗,喝道:“放手,你这女人好没羞耻!”

“咦,恼了他恼了……。”

“居然敢骂辱骂娘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给他点颜色看看!”

几个女人交头接耳低语,愈发让江怀柔尴尬万分。

好在一旁太监顶风上来解围,“宁妃娘娘,公子乃是皇上的贵客,今日之事倘若传了出去怕……。”

宁妃这才从容收手,言辞冷冽的警告他,“虽然你身为男子,但入了这后宫便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莫以为有皇上专宠便可以无法无天,君宠不常在,不过三两日功夫,便让你有泪无处流去。”

听她言语之间,似乎已将自己视为男宠后妃行列,江怀柔气的嘴唇发抖,笼在袖中的双手握了又握,最终却慢慢放开,兀自抚袖离去。

望着他走远后,宁妃才疑惑道:“不过是长的有几分姿色的孪童而已,怎么看上去比那些个王孙公子还要傲气?”

太监拭汗,“娘娘说笑了。”

事发不久便被如实禀到南烛处,太监见他若无其事的翻着奏折,暗自偷偷松了口气。

正待要退下,却听南烛冷不丁道:“江怀柔反应如何?”

“江公子未作任何解释辩驳,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关系。”

“是么,”南烛悠然起身,“依那人性子,怎么会如此轻易作罢?走,看看去。”

事情果真如南烛预料,在离寝宫尚有一段距离时,便能听到从其房间传来辟喱啪啦摔东西声响。

宫女看到南烛,吓的话语都说不全,战战兢兢行了礼。

南烛不理会她,径直掀帘进去,江怀柔刚好举起硕大无比的金玉花瓶,见他突然进来狼狈的收住,摔也不是放也不是。

南烛打量了下满屋狼籍,“朕好心留你作客,这便是你给我的回报么?”

江怀柔抱住花瓶冷笑,“好心?让我住在女人堆里遭人嘲讽,谁知道你接下来还打什么坏主意!”

南烛见他额头热腾腾的冒着汗,不由自主抬起手,却被江怀柔飞快退开,警惕的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南烛笑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方才毁东西时却英勇的很。”

江怀柔低咒道:“活该,谁让你的女人那么不要脸!”

南烛不恼也不气,仿佛未曾听到一般。径直走入室内,翻找了本书出来便又走了。

这情形仿佛重拳击打在棉花上,让江怀柔的发泄显的有些幼稚而索然无味,抱着花瓶犹犹豫豫半晌便放下了。

将近中午时,南烛命人抬了一口箱子过来。朱红色的,方方正正拿着绸缎包了。

江怀柔好奇打开,赫然惊见里面摆着个人头,朱钗发型眼熟的很,分明是早上见过的宁妃!

内侍见他受惊,连忙将盒子盖上。

杀人情形江怀柔倒不少见,只是这么恶劣示威般的行为令江怀柔隐隐作呕,喝了茶压惊后方能开口问送盒子过来的内侍,“她,她怎么得罪你们皇上了?”

内侍摇头,“上面只说拿来给公子看一眼,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交待,奴才也不敢问。”

江怀柔不敢再看,带着颤音道:“收了收了,麻烦你带我去找南烛。”

御花园亭子里,一壶茶袅袅飘着香气,南烛懒懒坐在那里看书。背后一片繁花绚烂,映衬的身着白衣的他俊雅非凡。

长的倒是一幅神仙模样,行的却是让人发指的恶魔鬼事。

南烛看到他似在意料之中,神态如常道:“你找朕何事?”

江怀柔气道:“我们早上只不过说了两句话不和而已,你怎么把她给杀了?你有什么火,冲着我发不好么?”

“冲你发?”他合了书,起身居高临下冷瞥江怀柔,“杀死你就像只蚂蚁那么简单,不会让朕有半点成就感。”

果然是拿人拿当儿戏的混账,江怀柔道:“你如此残暴行事,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南烛镇定自若道:“我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江怀柔的满腔愤怒逐渐化为无奈,他觉得世间怕是没人能看透这个变态了。

那盒子中血迹淋漓的人头,让江怀柔想起便不寒而栗。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这宫里呆下去了,他想。

犹豫了片刻,江怀柔迟疑的问:“我现在可以离开皇宫么?”

南烛眼皮不抬,“请自便。”

“你当真肯放我走?”

“不送。”

何时走,去哪里,南烛并未多问一句,离开似乎太过容易了些。

江怀柔半信半疑的自行出宫,竟然当真无一人阻拦。

出宫后只觉外面天亮地阔,江怀柔却不知何去何从。

天渐渐黑下来,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他沿着街道慢吞吞的走,满心迷茫无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肚子开始叫饿,身体也冷的厉害,远处黑暗中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时而如野兽狂奔,时而仿佛女子轻泣。眼睛已被夜幕遮蔽失了作用,江怀柔第一次发现夜的黑是如此令人恐惧绝望。

他终于走的累了,最后在一家灯火处停下来,是一家面馆,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葱花香味儿。

老板见人前来,连忙放下碗筷招呼,“这位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江怀柔却望着桌子上的面不说话。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那人又好奇道。

江怀柔依旧不语。

“火方才已熄了,这碗面是刚做好的,我还未动筷,您要不要先用?”

江怀柔舔了舔唇,道:“我身上没钱。”

老板惊讶了下,见他衣着华贵又不似常人,便道:“没关系,一碗面值不了几文钱,你就拿去吃吧。”

江怀柔与桌上面碗对视良久,手指缩在袖中跃跃欲试,却最终鼓不起勇气去拿。他一生荣华富贵,做梦也不会料到会有向人讨饭的一日。老板温和越发善良,就越显得他无能落魄。

羞耻仿佛巨大的巴掌在他脸上啪啪的甩着,让他惭愧的无地自容。

“我不饿。”他最终润了润唇说。

老板看着他,眼中惊诧自是不言而喻,这人竟然放弃快要到手的免费食物,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