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与熟

杜·菲利普斯背着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出还在燃烧的房子,一个正在痛苦中呻吟,另一个已烧焦并且现在已不知痛苦为何物;冬天清冷的空气冷却了他通红的脸,但可怕的热度还是透过衣服灼伤了他的背。

“坚持住,马尔!”杜对在他右肩上痛苦呻吟的人喊道,“坚持住,棒家伙,我们马上就有救了!”而对左肩上那个面目全非的重负,他则一个字都不想说。那男人已经死了,而杜恨不得再一次手刃这该死的混蛋。

人行道上积雪还没有铲除,杜滑倒了,几乎跌倒在积雪覆盖的草坪上。但他重新找到了平衡,然后回到路边。他穿过大街,像个跌跌撞撞的醉汉一样。他把那具血淋淋烧焦的躯体扔在雪地上,像火柴丢到了浑浊的饮料中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杜单膝着地,慢慢把他的伙伴放到地上。

马尔科姆洁白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斧子砍得太深了,甚至都砍到了肠子。杜以前见过这样的伤口,他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

“挺住啊,马尔!”杜哽咽道,“想想莎米卡和杰罗米。你可不能丢下家人不管!”他抓着马尔科姆的手,那手又湿又热并且布满了肿胀的水疱。此时,灰色雪佛兰警车一个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的刺耳摩擦声划破了长空。门开了,十几个穿着厚重作战服的士兵冲上满是烂泥的人行道。他们挥舞着轻型FN-90冲锋枪,老练而精准地快速包抄,冲到杜和马尔科姆的身边,并将燃烧的房子和他们俩包围起来。

“看见没,伙计?”杜说。他把嘴巴紧贴在马尔科姆那已烧焦且满是水疱的耳朵旁。“看?救援部队到了,很快就会把你送到医院的。你一定要挺住!兄弟。”

马尔科姆发出了一声呻吟,声音很轻,就像被风吹起的纸张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的刮擦声。

“那个……混蛋……死了?”马尔科姆的嘴唇或者说被烧剩下的两片东西,几乎都没有动。

“那个杂种死了,”杜说,“三发子弹,枪枪命中心脏。”

马尔科姆咳了一下,吐了一团又黑又稠的血在草地上。穿着防护服的士兵飞快地将他送上一辆正在待命的警车。

杜看着那些士兵将烧焦的尸体装入另一辆车上。剩下的士兵连推带搡地将他拖进了最后一辆警车里。他上了车,门关了,他听见当全封闭的警车受到外部压力时发出的嘶嘶声。任何意外的泄露,只会让空气进来而非出去,以防杜也感染了未知的病菌。他想他们可能又会将他隔离起来,观察好几天,看他是否会出现一些罕见的奇特症状,或者——更糟糕的是——发展出什么新的变种。只要他们能够救马尔科姆,他不在乎这些。如果马尔科姆死了,杜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