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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压低了声音,张钰不得以捂着小厮贴紧墙边,忽听老爷放声大笑叹道:“张家有你如降神助!”,张钰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两尊黑脸真佛挡在了面前。

“混帐!娶了亲还不干不净,手动到眼皮子底下的人了,我这就取了棍子来打杀了这孽障!”

孟凫在一旁假意拦道:“张公不必气恼,小心坏了身子,想那二爷绝非情薄冷淡之人,他们两个从小玩到大,这情分旁人看了也心疼呢,就算婚娶也合该有句贴己话。”

张老爷被气得脸好似寒冬腊月的猪肝子又皱又紫,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指着瑟瑟发抖的小厮直喊:“打出去!快给我打出去!”

张钰劝也不是走也不是,腆着脸去顺气,老爷劈手打来一窝心掌道:“还不快滚,非要气死你老子不成?”张钰缩头夹尾倒退着离了他二人视线。

前脚刚到西院,后脚孟凫就回了来。新婚三日皆无大事,二人共处一室眼烦胸闷,恰赶上有丫鬟送来茶点,是几块团圆酥并上两杯合和红枣莲子羹,孟凫拿勺儿搅了几下,又敲了敲掉渣的酥饼招乎来丫头故意大声问道:“我说你们这府上怎么就没个□□的硬物?最近天湿,只想吃点干净爽利的,可你瞅瞅软的软,蔫的蔫就连根玉瓜都隔夜绵了的。”

张钰听得心惊肉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冲丫头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端了出去!”

丫头忙不迭出门回头就跟外边人说:“这夫人利害,爷儿还宠得紧,一点不合心就恼了爷儿还护着,以后可得万分小心注意。”

屋里张钰憋着一肚邪火还没敢发,就听啪一声,夫人又炸了!

“撤了你半杯残羹就一脸亡命相,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少一口就饿死乞索子了不成?”

张钰恼道:“你少在我跟前使历害,能有什么能耐。”

孟凫笑道:“敝人才学浅陋……”忽寒光一闪,一把短匕压在喉头,孟凫继而说到:“却可取你狗命。”张钰怒视,迷离两目竟聚了光,静峙半刻钟后,孟凫收了匕首,“嗜膻腥的蝇蚋,既然恨爹,就别癞在香铺子,拿了刀枪来,无用地夯货。”

张钰好歹也是个壮年男儿郎,纵使这红粉骷髅千削万磨多少还剩着点脊梁骨。这般见孟凫一而再挑衅,竟激出了几分血气。

一梗脖子,怒道:“我们外头说话!”

张钰敢如此说一半是怒火攻心,另一半全赖着偷学的三脚猫功夫。张老爷子虽是武将,家中却不许次子习武,张钰诗书实在狗屁不通,学堂逃出来又没别的去处,只能猫在墙角偷看大哥习武,久而久之到底也学会了一招半式。

霎时间刀光剑影,只听咣当两声,张钰手中长刀竟被短棍震掉。孟凫一个扫棍将张钰撂倒在地,嗤笑道:“就这点能耐,还要与爷爷讨教?想二爷是看上了哪家棺材铺的秀娘,赶着黄泉好成双?”

张二爷被棍压着腰头一次憋屈成这般模样,翻身就地一滚扬起一层厚尘,也不管锦衣玉服是不是风流,拿脏手使劲抹了一把脸说:“妈的,再来!”

小厮丫鬟惊做一团四处乱窜,有眼力见的趁乱就要溜去前院告状,张二爷寒刀一立怒道:“我看哪个敢出了这院门,即刻打杀出去再不许进来!”

孟凫轻蔑笑道:“你今儿个若能沾到我半分,往后任打任骂,便是剥皮抽筋也不皱一下眉头惹爷们心烦。”

噼里啪啦两下,孟凫只稍一偏身,张钰再次被棍甩到地上滚到门槛口。孟凫不等人回身一脚踹出门去:“找你老子娘哭去,别在这儿碍眼。”

回身对吓得枝花乱颤小丫头道:“瞧什么?还不快闭门求个清净。”,说完扔了棍子转身回房。

张钰拍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再想进去,又觉折了面儿,在门口徘徊片刻便只身偷偷溜去了后山。

张钰亲娘是张老爷子年轻醉酒惹到的野花,虽是良家妇却招了不洁名声,一辈子没能过门。她怨了小半辈子,张钰出生后身子骨落下病根也就看开了,在后山寺庙吃斋念佛,前些日子正式剃度出家。

张钰没吃过娘的奶,生下来就被抱回了张家对外说是大房的次子。

第一次见娘时却也知去亲近那个目如死水的女子。这点子事被家中大房夫人嗤笑至今,野子贱命的,天生命里犯贱。往后张钰再想见着亲娘就得自己偷着去。

哪里是张家功夫不传次子,分明是恨自己是个野种。自觉爹不疼,娘不爱,张钰就想着惹些混事来分些关心,只可惜打骂时有,关心从没见过。

就连娶妻这头等大事,也是压了这般久才一声不吭不明不白给自己张罗来一泼落男妻。头天晚说了,第二天就抬了来。孟家乃城中大族,就是个旁系也是金枝玉叶,不知如何攀附上的,总之不是多干净勾当。

从小泥巴路一路瘸着腿溜到寺庙后院柴门,深吸两口气,将身上抖落干净才推门进去。

第3章第3章

这里说是寺庙却没甚烟火,只有一两个老态龙钟的姑子并上两三个做粗活的婆子,张钰一眼便瞧见娘亲在跪坐在佛像前安静诵经。

“娘。”

尼姑没有回头,年老的几个偷偷退了出去。

“清心大师。”张钰改口道。

姑子略略颔首,继续诵经。

张钰独自念道:“我娶亲的……是个很厉害的……大哥还没回来,爹最近问我要不要做生意,他说我极有天赋的……”回头忽见人影掠过忙追出去却四下无人。

张钰断断续续冷不丁吭呛几声,忙收音继续说。待说的没话了便唠唠叨叨陈年烂谷子事,至始至终姑子再未搭话。无话可说了就陪着跪在一边,听姑子低声诵经,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待到月上枝头,张钰才拜别了姑子。回去路上边走边饮酒,寒露沾巾,月亮透不进树林子,张钰摔了几脚才一身酒气滚到家门口。

小厮偷偷秉烛出来接:“爷儿这是又混哪儿去了,你前脚走后脚夫人开门就不见了影儿,寻了半日。”

“还能去哪儿不就是还在杏花楼莲香姑娘那儿吗?”张钰笑道,“你倒叫他往那里寻我。”

“哎呦呦,你可别说了,夫人拎着棍就去了,没寻着险些砸了人家的匾。”

张钰一听顿觉不好,脚步也不飘了,灭了蜡烛往书房溜。

谁料到了书房刚点上灯差点吓个半死,孟凫如松一般笔直站在暗影里纹丝不动。

“……”

张钰想着大不了再挨顿打就是了,正想咬牙收着,谁知被兜头罩上一床薄被。

孟凫咬牙留下一句,“今夜霜降。”,便不见了踪影。

张钰不知孟凫为何突然转性,却也知见好就收,不去追问裹着个薄被囫囵一夜。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张钰就被孟凫遣人叫到了跟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