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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口气,暗道自己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只是挂落也吃了,便继续整理桃花。谢莫如神色不变,一时,谢尚书谢松父子自衙门归家,谢太太单留下丈夫与小儿子,将余者打发回各自院落。

谢莫如照例在谢太太门口对谢松说一句“就送父亲到这儿”,便带着静薇、紫藤回了杜鹃院。

张嬷嬷迎上来,笑道,“我还以为姑娘得在太太那里用饭呢。”

谢莫如摆摆手,因天光尚好,未进屋,直接坐在爬满迎春花的秋千架上,一晃一晃的问,“晚饭好了没?”

“差不离了。”

“摆上吧,我跟母亲先用饭。”

张嬷嬷想说,还没到用晚饭的时辰,又想,她家大姑娘年纪尚小,小孩子家不禁饿也是有的,也说不上什么时辰不时辰的。张嬷嬷担心谢莫如挨饿,忙去小厨房催饭了。

晚饭照旧摆在方氏的正小院儿,以往用饭前谢莫如必然换了家常衫子摘了珠花散了发髻洗漱后才肯用饭,今日只是净手净面而已。张嬷嬷思量她是真饭了,频频给她布菜。方氏因晚饭时辰略早而没什么食欲,吃得有一筷子没一筷子。谢莫如并不饿,只是不想一会儿空着肚子去听谢松的教导罢了。

人皆有其性情,譬如谢莫忧,今日谢太太一场教训,谢莫忧定要同谢松说的。阋墙二字令谢太太警醒至此,谢松不论是因谢太太今日突发的教导,还是别的原因,想来待谢莫忧多嘴后也要差人唤她过去说话的。

谢莫如与谢松素来无话可说,尤其是知道谢松要说什么话时,更是连听的欲望也没有,更没有将同一件事连续向第三个人解释的欲望。重复做一件事,或重复说一套话,会令人疲惫。有这样的时间,谢莫如喜欢窝在自己小院儿看书,或是看她娘一日复一日的伺候那棵杜鹃树。

她的耐心比起她娘来,还是差了许多哪。谢莫如默默的想。

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于是,谢莫如很认真对待牡丹院来传话的小丫环。用毕晚饭,漱过口,又喝了一盏茶后,谢莫如问张嬷嬷,“是新送来的茶么?”与谢太太那里的新茶一个味儿。

张嬷嬷道,“是,姑娘去太太那里后,姨奶奶打发人送来的,说是今年的新茶。老奴便自做主张的换了新茶。”

谢莫如点头,“这茶不错。”

衣裳不必重换,头发不必重梳,因此这一次,谢莫如到牡丹院的速度很快。

谢松的脸色不大好,宁姨娘一只秀白如玉的手拍拍谢松的手,对谢松使个眼色,谢松面色微缓,宁姨娘笑,“大姑娘坐吧,大爷是想着,好些天没一道吃饭了,咱们一道吃个饭,也说说话。”

谢莫如安稳的坐在椅中,道,“不知父亲美意,刚刚同母亲已用过晚饭。待下次父亲有赐,再领不迟。”

谢松本就心情不大好,听到谢莫如一提方氏,于是,心情更不好了。就是宁姨娘,也有几分讪讪。宁姨娘笑,“我去厨下看看,你们父女好生说话儿。”便袅袅娜娜的下去了,还善解人意的将屋中下人带了走。

谢松开场白很直接,他道,“以后念书,多念些《女诫》《内训》《女论语》之类,对你有好处。”

谢莫如眉眼没有半点动静,只应一声,“是。”

谢莫如就有这样的本事,她不知何时修炼出的这样的神色,不喜也不怒,不忧亦不惧,她说一句“是”,你立刻不知接下来要如何与她交流。好在,谢松也没有太强烈的与长女交流的意愿,他只是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道,“女孩子家,不要太闷,活泼些,更讨人喜欢。”

谢莫如依旧是老样子,应一声,“是。”

谢松完全不想说话了,他道,“你既然用过晚饭,我便不留你了。有什么事,同你姨娘说。”

谢莫如起身告退。

牡丹开的早,春寒尚在,牡丹院的牡丹便都开了,于一弯水石堆砌的曲栏中,华丽且富贵。宁姨娘在侍弄花草,见谢莫如出来想迎上前说几句话,谢莫如对她微一颌首,抬脚走了。

宁姨娘淡淡一笑,精致的眉眼间有些失落有些自嘲,放下手里的牡丹,宁姨娘华丽的裙摆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绣有并蒂莲的金缕鞋踩在青石路上,门前丫环恭敬的打起湘妃竹帘,宁姨娘一步步走到丈夫身畔,低语说起话来。

谢松浅笑的握住宁姨娘的手。

宁姨娘含笑回握,看,这是她的丈夫。

☆、第6章不过小事耳

谢莫如回杜鹃院的时间并不晚,主要是她对谢松,谢松对她皆无话好说。该说的说完了,她自然就可以回来休息。

倒是张嬷嬷挺担心,服侍着谢莫如进屋就问了,“老爷寻姑娘,可是有事?”

“没什么,一点儿小事。”谢莫如不觉着那算什么事,想必谢太太不说,谢松也不会找她说话。

对锐摘掉珠花钗环,散开发髻,通过头,将头发松松的在脑后挽了个圆髻,用一二单珠簪固定便好。谢莫如换了身家常衣裙,照例去园子里散步。

正小院儿的月亮门已然紧闭,不知她母亲在里面做什么。谢莫如胡思乱想着,她喜欢猜度各人的心思,尤其在谢家这种有话从来不直说,有事从来要拐着弯儿做的人家,大家心思纷纭,极具意态。谢太太是如何知道华章堂的事的呢?

谢太太并没有三头六臂,她们上课的时候,大小丫环都是在外面服侍的。这其中,她的丫环静薇、紫藤,谢莫忧的丫环听琴、喜雨,另外就是服侍纪先生的小丫环阿默。阿默是个哑巴,纪先生纵使到谢太太那里说一下学生们的课业,也不会细致到每个学生都说了什么的去跟谢太太重复,无他,太有损纪先生的身份了。静薇、紫藤都与她在一处,剩下的就是谢莫忧与听琴、喜雨了。倘是谢莫忧,她应该不会上赶着去吃挂落吧,谢莫忧也不至于特意掐着时间去看她被训,便是心里得意她倒霉,大面儿上谢莫忧还是要看一看。何况,与谢莫忧同到谢太太屋里去的谢柏直接为她解了围。谢莫忧也没这样的好心。

不是她,不是谢莫忧,也不是纪先生,那么,就是谢太太刻意着人去打听这事了。

好端端的,她们又不是头一天去华章堂上课,便是谢太太关心两个孙女的课业,怎么早不打听、晚不打听,偏偏昨儿个去打听。

哼,这就很有意思了。

看来,她令某些人不安了。

而且,谢太太也有所不安。

某些人的想法很容易明白,但,谢太太的心思就令谢莫忧有些费解了。谢太太这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