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齐格勒:白灵之殇

(本插画为每天读点故事APP特邀创作,插画师:龙哗)

1

初春的早上还存着冬天的一丝寒冽,齐格勒啃着面包,百无聊赖的向办公室走去。

还未拐弯,就听见走廊的另一端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齐格勒唇角微扬,什么事这么开心?待疾步上前一看,白灵正捧着一束花,靠在墙边开心的打着电话。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用粉色的稠纸包裹着,还配以一个心形的卡片。

齐格勒只觉那心形卡片尤为扎眼,嘴角也立马耷拉了下来,越过白灵时,始终盯着那张笑的正欢的脸。

白灵置若罔闻,身子一转,继续聊的好不欢喜。

齐格勒双眉一皱,脸已布上一层寒霜,扯开办公室的大门就迈了进去。

十分钟后,他又重新踱步而出,手里握着个水杯,目光漫射的四处张望,最后停在离白灵两米远的地方假意看风景。

眼看白灵没有挂断的意思,齐格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同时脚也向白灵跨出了一大步。

紧接着身子微微一侧,两耳全神贯注的竖了起来,只听见“工作太忙了……我也想看电影……”等话语带着一丝埋怨落入齐格勒耳中。

齐格勒心里一沉,又是送花,又是约看电影,用这种方式追求女孩,真是俗不可耐!

正考虑要不要再靠近一些时,安仔忽然脚下生风的奔了过来,与白灵寒暄了几句,就从她手里取走了玫瑰

并且来不及停留,就向门外跑去,走前还丢下一句话:“谢谢白姐替我保管礼物啊。”

原来花不是给白灵的,那电话呢?

就听白灵说道,“丫头,我忙起来了,下次再和你说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噢……原来是这样。

齐格勒心情顿时觉得好了许多,瞬间觉得看什么都顺眼了起来。

不过,她刚才说什么?也好想看电影?

齐格勒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中午的时候,两张电影票被放到了白灵桌上。

白灵莫名其妙盯着齐格勒。

他正靠在桌边,五指插入发间向后一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有空吗?朋友正好送了我两张电影票,今晚的。”

白灵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仿佛捡了大便宜一般,忙将票扯到眼前。

“不去!”白灵只看了一眼,就瞬间变脸,拒绝得干干脆脆。

齐格勒却带着慌乱的一愣,“不,不是你说想看电影的嘛?”

白灵翻了个白眼,呼出胸中一口闷气,“我要看的是正常的电影,‘法制大社会’是个什么鬼?”

齐格勒两手一摊,“这种纪录片,显然要比那些毫无逻辑性的情感纠葛要有趣得多。”

白灵仰天长叹,决定不再和齐格勒说话。

“好好好,换票换票,行了吧。”

最后,依照白灵的喜好,换了一部新上映的爱情喜剧片,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齐格勒微微皱眉,这种电影他一向不屑于看,觉得就是浪费生命,正准备抨击一番,目光正好对上白灵那绽放的笑脸,话便瞬间收回了肚子。

生命偶尔浪费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晚上,齐格勒哼着小调,在镜前一番修整,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越发显得人高腿长。他微笑着对着镜子眨了一下右眼,对自己今天的打扮十分满意。

齐格勒到达电影院时,时间尚早,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脑中便显现出上次白灵啄着山楂一副欢喜的模样。

好像白灵嘱咐过他,让他带些零食。

于是长眉一挑,十几张大钞甩给了那小贩,连同扎糖葫芦的草木棒子一起买下,将那长棒往身旁一放,如一尊大佛似的等待着白灵。

然而,直到电影开场,白灵也没有出现,而且电话也无人接听。

有些隐隐不安的思绪在心底燃起,打了个电话给人事科,齐格勒很快就找到了白灵的地址。

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小区里面几乎没有闲逛的路人。齐格勒望了望眼前的高层住宅楼。

只有几间零星的窗口发出昏黄的亮光,其余都是黑洞洞的方块,就像躲在黑暗中的鬼魅的眼睛。

齐格勒在特定的楼层停下,1203,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

清亮的脚步声惊起了头上的声控灯,也得以使齐格勒看清大门边缘有一条黑漆漆的缝隙。

轻皱眉头,将手放在门上一推,吱呀一声,那门自己朝里开了。

里面鸦雀无声且漆黑一片,只有身后的灯光照进室内,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狭长的影子。

齐格勒向里走去,越过门的时候扭动了一下门锁。

手搭在墙上,一按,灯光瞬间赶走了黑暗。

他站在客厅环顾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沙发上搭着白灵的外套和包,还有那一大束玫瑰,茶几上放着钥匙串和手机。

散射的目光忽然停顿,齐格勒回过头再次看向那束玫瑰,发现有几支的位置很怪异。他上前拨开一看,发现浓密的花枝中藏着一把手枪。

他垫上纸巾用手拾起,看了看编号,又打开弹夹,子弹已上膛。

齐格勒又巡视了卧室,阳台,最后来到厨房,大理石台面旁的窗户,没有关严,窗沿有一些深棕色的东西,他用手捻了些,闻了闻,若有所思。

接着转身离开了白灵的屋子,利用防火梯上了楼顶。他打开手机的照明,在黑暗中摸索,在一个角落中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齐格勒的脸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拿起手机,“安仔,带人来!白灵出事了。”

2

后颈的阵痛还没完全褪去,眼前虚晃的影像逐渐重合在一起,白灵的意识一点点清晰,一股寒凉的气息从身下传来。

白灵一惊,猛地坐起,自己正处在一间陌生的破旧房间中。

斑驳的黑色墙体,满是发霉的味道,一道栅栏一样的铁门横在唯一的出口处。

透过门口仅有的光线,她看到了衣衫的一角。

门外有人把守。

她下意识摸枪,但枪套中早已空空如也。

她皱眉,思维开始运转,是的,枪不在身上,昨晚那帮人袭击她时,她被迫缴械投降。

“你醒了?”一阵柔软的声音传来,白灵猛的回头,身后的阴暗墙角里,蜷缩着几个黑漆漆的身影。

白灵警觉的注视着一个黑影缓缓靠近,借着头顶窗户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大约十六七岁,柳眉大眼,鼻梁高挺,小嘴如樱桃,再配上尖尖的下巴,十足一个美人胚子。可惜,她面容上到处是伤痕,且满身脏污,不然一定美的光彩夺目。

白灵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身体并无大碍。

她又继续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白灵淡定的问道,常年当刑警的经历,已经练就了她临危不惧的个性。

女孩眨了眨眼睛,“我叫白灵,这间房子里所有的女孩都叫白灵!”

安仔赶到白灵家时,齐格勒正在客厅里踱着步,一个人发着脾气。

“这个愚蠢的笨女人,光天化日都能被人绑了,看样子,得用根铁链把她二十四小时拴在我身边。”

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拍,这话听上去怎么带着一丝丝宠溺的味道。

安仔的表情僵在原地几秒,而后决定换一个话题,“齐哥,也许白姐只是有急事出去了,不一定就是绑架。”

齐格勒继续淡然问道,“你觉得白灵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义感强,工作谨慎,一丝不苟。”

齐格勒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一个一丝不苟的女警会随便把配枪丢了?而且丢之前还故意将子弹上膛?”

安仔摸了摸后脑,“你的意思是白姐是被人胁迫,才将枪放下的?但门锁上我们并没有提取到别人的指纹。”

齐格勒起身,双手负于身后,“那是因为歹徒不是从门,进入室内的。”

“显然他们知道作为警察的白灵,观察力会比普通人更敏锐,一旦在进门前就发现了异样,很可能会使得这场绑架失败。”

“所以他们选择了门以外的地方进入。”

安仔看向明晃晃的窗户,上面正映照出齐格勒修长的身影,想想忽然不对,“可这是十二楼,爬墙吗?”

齐格勒清冷的朝他一瞥,“方向反了。他们是从上面下来的。”

“我检查过房里所有的窗户,只在厨房的窗沿内侧发现了这个。”齐格勒举着个袋子,里面有黑色的小块物质。”

“这是食用油,已风干结块的食用油,一般残留在室内的油渍,因为温度的关系,不可能风干的这么彻底。所以,它只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而后,我在楼顶发现了一卷麻绳,麻绳上同样沾染到了黑色的油渍,这栋高层西南角正对厨房,外墙上留有很多抽油烟机的烟道,那上面正好全是风干的黑油,若有东西从上垂下,必然沾染到。

至此,我可以完全肯定,歹徒是利用麻绳作为绳梯从楼顶攀下,从厨房窗口进入房间里的。”

安仔一滞,若有所思点点头,转念一想,还觉不对,“既然四面有窗,他们为什么非要选择厨房那边,最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下来?”

齐格勒脸色沉了沉,也许想尽快着手将白灵找回,他头一次的不想在推理上花太多功夫。

语速稍稍加快,“因为客厅和卧室是人们在居家时候,呆的最为频繁的场所,错开用餐时间,人们基本就不会在厨房滞留,从那边进入,是最不容易被其他住户发现的方法。”

“噢……”安仔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齐格勒又走回客厅,“经由厨房进来的人至少有四个,因为鉴于白灵的身手,三个人她完全应付得来,也不会实力悬殊到逼她出枪。”

“而且,对方很可能也带有枪支,所以她才会轻易被俘,且现场没有留下打斗痕迹。”

“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显然就是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秘密将她绑走,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去核实过小区里的监控设备,果然已被做了手脚。”

“歹徒这么狡猾,那白灵姐岂不死定了?”话刚出口,安仔就意识到说错了,但,齐格勒冷峻的目光已然射了过来。

他瞪着安仔,脸色疏离,语句一字一顿的从他嘴里蹦出,“有我在,她离死还远着呢。”

赫然转身,语速更快的说道,“他能破坏小区的摄像,但绝对破坏不了马路上的,整个小区只有东西两个大门,东大门连接繁华街道,由此门出,过于招摇,西大门连接后巷,幽静偏僻,正是逃跑的好去处。”

锁定后巷两端出口的摄像头,锁定时间为昨晚6点半之后,重点排查两辆一同离开的轿车。”

“两辆?”极速拿出本子记录的安仔,再次提出质疑,“不是说四个人进入了吗?加上白灵,整整五人,刚好坐一辆车。”

齐格勒瞥了一眼安仔,“是六人。从窗户进入的四人只是手下,还有一名幕后主使。”说完,将一个保存袋甩了过去,“沙发上发现的。”

安仔眯着眼辨认出袋子里东西,是几根白色毛发。

“这是水貂毛!沙发的缝隙里还有很多,从皮草上掉落的,白灵可没这种衣服。”

“发号施令的是个女人。”

“这么张扬的女大佬,怎么可能愿意和其他人一起挤一辆车?她肯定有独立的车。”

安仔再次顿悟,重重点了点头,立马就按照齐格勒的吩咐去部署工作。

齐格勒缓缓走到一边,看着窗外的街景,极其忍耐的深深叹了口气,“笨女人……别出事啊。”

“阿嚏……”白灵揉了揉鼻子,房间里还是有些冷的。

刚才那个女孩说什么?他们都叫白灵。

“听说是要找白子彦的女儿。”女孩再次开口。

白灵心头一凛,白子彦,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一些画面瞬间从尘封的记忆里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去握了握自己的肩膀。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胸中的思绪早已风起云涌。

白灵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转而看向那个漂亮女孩,询问她是否知道更多的信息。

女孩一边将身子往白灵身边靠了靠,一边表示,她是一周被囚禁起来的,而后陆续有女孩被关押进来。歹徒为首的是个女人,三天前曾询问过她们谁是白子彦的女儿。

说话间,一些杂声从门口传来,白灵扭头望去,几个白色的饭盒被丢在地上,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以及自己身旁的人全都冲了过去,尽量将饭盒往自己怀里揽。

漂亮女孩虽没能抢占先机,但眼疾手快的她还是从别人怀里多抢了一个来。

她将一个饭盒递到白灵跟前,白灵一愣。

“别愣着啊,有的吃就快吃。他们从不准时给饭,有时一天就给一顿。有几个女孩刚来时,装清高不吃,结果不到一天就饿得满地打滚。”女孩说着将一个饭盒硬塞给白灵。

白灵一笑,“那你就更该留给自己啊。”

女孩仰面也笑了,嘴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因为我觉得你很顺眼,是我喜欢的酷姐姐类型。”

白灵被女孩逗乐了,瞬间对她存有一丝好感。

和女孩一起席地而坐,打开饭盒,是白米和几片菜叶,勺了一口送进嘴里,饭有些夹生酸涩,白灵咀嚼着,心中一道许久未揭开的伤疤正在隐隐发涨。

她从未想过和白子彦再有什么瓜葛,

这个男人,十五年前,亲手毁了她所有的幸福。

那是一个寒冬的夜晚,母亲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换上了一条最鲜艳的裙子。

她一遍遍的往脸上抹着粉底,妄想遮盖已经哭的红肿的双眼。

而这一切,对于一个去意已决的男人,丝毫没有吸引力。

他绝决的将自己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搬,母亲近乎崩溃的跪在地上,在哀嚎,在乞求。

她的妆面早已哭花,两团晕开的眼线,让她看上去像个小丑。

她记得白子彦走前的最后一刻,使劲的抱了抱自己和母亲,他说对不起,但他真的不甘于这么平庸的过下去。

从此,白灵生活中就再也没有父亲这个人。

白灵深吸一口气,思绪一下回到现实,一睁眼,依旧是那个牢房,身边的女孩正狼吞虎咽的啃着饭盒。

她忽然就觉得没什么食欲,头靠在墙上,思考整件事情。

奇怪的女人,离去了十五年的父亲,还有为了寻找她而使用的这种囚禁方式,以及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疑的蛛丝马迹。